第10节
“你不是道士?”黄坤问。 “我不是,”疯子笑着说,“你见过有人这么骂自己的吗?” 黄坤看见王八的脸色很不好看,也觉得尴尬。 王八对着疯子说:“快点把这事给结了,还有大事。” 疯子说:“还是老样子,自己搞不定了就来找我。” 黄坤对着两人完全无语,看着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说话却又是这种不拘小节。 三人回到寝室。疯子前前后后看了一下,然后跪在门口,仔细的摸地面。然后抬起头说:“这事好玩了,原来你们都猜错了。” 黄坤,这个来自于秀山黄家外宗的后人,竟然被脏东西给缠住,如果让别的术士知道了,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只是黄坤,现在根本就意识不到黄家的威名,否则他一定会无地自容到极点。 但是现在黄坤还巴巴的指望着王鲲鹏和这个叫疯子的人替他解决难题。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只是王鲲鹏把他当做棋子,拉疯子下水的一个手段而已。 疯子在寝室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对黄坤说:“的确有怨气。” 王鲲鹏就把当初杀人的事件给疯子说起了。疯子算了算发生的时间,对王八说:“你的水分还没忘吧?” “没忘,”王八回答。 “死了不该死的人。”疯子回答,“死的那个很冤,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发泄。” “什么意思?”黄坤问。 疯子对王八说:“去查一查当初那个被杀学生所在班级的名册吧。” 王八立即说:“我已经查过了,名单就在我的手上,复印件都在这里。” “那还犹豫什么。”疯子说,“拿出来给我看啊。” 王八把随身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一叠纸张,给疯子一张张的看。黄坤看了,原来是一个班级的名单,姓名资料的都很齐全,甚至还有登记照。 黄坤瞪着眼睛看着王八,原来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疯子随手翻了翻,王八挑出一张,是个女学生的资料,“被杀的女生就是这个人。” 然后又翻出一张,“被杀的男生是他。” 黄坤看着这两人男女的照片,男人的眉毛两边都是断裂的,女人的颧骨高耸。果然是夭折的面相。 疯子却不以为意,把资料过了一遍,然后拿出一张资料,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应该是这个人,一双桃花眼。” 黄坤没明白疯子在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个照片上的人,总觉得奇怪,想了很久,突然猛然醒悟,这个人的脸型就是昨晚烧纸的那个诡异的中年人的样貌。 “哦哦哦”黄坤连续叫了好几声。 王八和疯子都看着他,“脑袋还挺好使。” “这人没走远。”王八自信的说,“今天是忌日,他一定要再来。” “为什么?”黄坤有犯傻了,但是立即醒悟,“他跟我一样,被缠着不放。” 疯子看了看资料上的名字,走到门口的走廊上大喊:“杨福海,你出来。别躲了。” 喊了几声,黄坤果然看到昨晚的那个中年人慢慢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黄裱纸,还有几根蜡烛。而这个叫杨福海的人,正是疯子手上那张学生的资料。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不用王八和疯子向黄坤解释,黄坤也明白什么情况了,当初被情杀那个人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位杨福海。只是保安冲进寝室杀了另外一个人,所以让杨福海这二十年也背着良心谴责。 王八对杨福海说:“我教你一个法子,怎么烧纸。” 杨福海听了,连忙给王八磕头。王八把杨福海手中的蜡烛摆了个很奇怪的形状,然后给了杨福海一个小树枝,应该是桃木的,让杨福海拿着。杨福海照做,跪着烧纸。 疯子和黄坤站在一边,问黄坤:“问你一个问题,很重要,看你能不能回答。” 黄坤看着杨福海烧的纸钱被一阵风给卷了起来,飘到走廊外。心里想着,为什么怨气这么大。而疯子和王鲲鹏两个神棍却都尽在掌握,难道是在考验自己什么。 “我就问你,”疯子开口了,“你能看到什么?” 黄坤看着杨福海,突然感受到了杨福海心中的内疚,他瞬间明白了一起,是的,那是一个下午,那个保安杀气腾腾拦住一个学生,“杨福海住那个寝室?” 那个学生吓傻了,因为他看见了保安的手上有鲜血,而且还捏着一个女孩的发卡,学生对着保安说:“三楼,靠楼梯旁的第二个门。” ——这就是黄坤的寝室。 保安听了,立即跑向三楼。而那个学生仍旧呆在原地,黄坤现在能够很清楚的在面前的杨福海的记忆里看到,那个学生,就是杨福海自己! 王八对着疯子说:“你说过的,有这么一个人,你就出山。” 疯子撇着嘴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黄坤猛然明白,对疯子说:“你跟我一样,也能看见他的记忆!” “这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疯子苦笑着说,“你他妈的跟我一样,运气不太好。” 那边杨福海知道事情已经完结了,连声道谢,给王八递了名片,匆匆离开。疯子把名片拿过来了,笑着说:“谁说有因果报应的,这人还是安琪公司的一个经理呢。” 只有黄坤明白,这种事情在王鲲鹏和疯子面前,根本不是什么事情,而听他们的口气,他们要面对的事情,要比自己刚刚面对的要艰难无数倍,而且很明显的,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关键性人物,而原因只有一个——自己姓黄。 王鲲鹏短短的几天,有一句话已经说了多次: “现在开始了!” 现在黄坤就是个傻逼,也明白了王鲲鹏在谋划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他一个人做不来,必须要由面前的这个疯子帮助他。 黄坤不知道疯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他只知道三点。 一,疯子和王鲲鹏是诡道同门,看情况两人关系很好,但是他们当年有过节。 二,疯子将会成为自己的师父。 三,疯子会算沙,且不论他的别的本事如何,仅仅算沙这一个算术,他就能跻身于天下术士的第一高手之列。 黄坤想到这里,心里有期待起来,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具备任何一个rou丝对未来的憧憬,而现在,这个机会竟然摆到自己的面前。 现在黄坤又知道了一个人物:宇文发陈。 听王鲲鹏的语气,这人对他和疯子有很大影响。 疯子已经解决了黄坤的麻烦,就要走,“我去网吧了,有事找我。”说完手一摆就离开。留下王鲲鹏和黄坤。 黄坤有点尴尬,问王鲲鹏:“王道长,是你安排我要做他的徒弟吗,他到底叫什么,我不可能叫我的师父疯子吧。” 王鲲鹏想了一会,对黄坤说:“首先我要提醒你一点,以后他要是去玩网络游戏,你不能在他面前说没意义之类的话。” “为什么?” “因为他会告诉你,”王鲲鹏解释,“我们的世界也就是网络游戏,所有的都一样。” “他这不是傻逼了吗?” “是啊,他就是个傻逼,你能怎么办,”王鲲鹏说,“这件事你得顺着他。” “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情吗?”黄坤说,“我不知道,你、申道长,还有我的师父,到底要干什么,和长江里的那个铁锚有关系?还有,宇文发陈到底是什么人?” “宇文发陈有个本事,”王鲲鹏说,“他能掌握一种道教的阵法,当初我差点死在那个阵法里。” “洪水阵。”黄坤想起来王鲲鹏提起过这个。 “我这辈子怕水。”王鲲鹏说,“可是却摆脱不了这个。” “长江里的那个东西。。。。。。” “是的。”王鲲鹏说,“有人会来抢。” “你得防着。” “告诉你的师父的真名吧,”看来王鲲鹏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真名叫徐云风,身份是诡道挂名。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事情我不想说太多,大致你明白就行。” 黄坤笑着说:“我知道你让我拜他为师,成为你们诡道的弟子,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瞒着我吧。” “好吧,”王鲲鹏说,“你这点我还是挺喜欢的,什么事情要问个明白。” 黄坤摊了摊手,“不说清楚,我就不答应。” “真是他妈的时代不同了,”王鲲鹏说,“我以前拜师是求着师父,现在倒好,全都反过来了,师父求着徒弟。” 王鲲鹏知道不给黄坤一个交代,他真的可能不答应拜师的事情。于是开始说起缘由起来,不过说的很简略: 黄坤的爷爷叫黄松柏,本来是秀山黄家的族长,也就是当家的,但是在五十年代初,刚解放的时候,黄松柏被他的堂弟,黄莲清给赶出了黄家。黄莲清就做了秀山黄家的当家人。黄松柏到了长阳,隐瞒了一身本领,一辈子没有什么动静。而黄莲清后来成了川东术士的翘楚。 九十年代的时候,黄莲清跟湖北的一个年轻术士打了一次交道,那个年轻的术士,就是诡道的传人赵一二,赵一二对黄莲清很感激,建立了很深厚的交情。这个赵一二就是王鲲鹏的师父。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诡道普普通通的一代一代流传,也就罢了,可是偏偏王鲲鹏有个好兄弟,是个活祖宗。这人不用黄坤问,也知道是刚才那个本事很高,但是脾气古怪的疯子——徐云风。 疯子的道家天赋很高,命格天生杀鬼,八字六个火,天生异禀,就是脑筋有问题,人有点傻里吧唧的。所以诡道的赵一二和赵一二的师兄金旋子都很喜欢疯子。不过由于疯子的性格问题,不肯拜师,最后疯子只能做了诡道的挂名。 这时候,赵一二因为得罪了一个对头,那个对头很厉害,弄死了赵一二。疯子和王鲲鹏都气疯了,都想给赵一二报仇,结果两人还没有去报仇,就相互闹翻。并且因为疯子太傻,在最关键的时候,犯傻,错过了机会,让那个对头给跑了,放虎归山,那个对头的势力越来越大,远远超过王鲲鹏和疯子。所以王鲲鹏一直很担心这件事情。 而疯子已经铸成大错,后来又经历一些事情,什么都看淡了,就天天躲在网吧里打游戏。而且他因为某种原因,身份都被抹去,这世上算是没了他这号人物。所以大家都只知道王鲲鹏,却都忘记了诡道还有个厉害角色,徐云风。 本来诡道还有一个狠角色,就是金旋子的徒弟金仲,可金仲也算是生不逢时,遇到了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个不世出的同门,所以最后被排挤出了诡道,杳无音讯。 而现在,因为打捞铁锚的事件,让长江底的那个铁板重现天日,所以王鲲鹏的对头,一旦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会来抢夺这个铁板。而王鲲鹏要做的就是,不让那个对头得逞。这件事情,仅凭王鲲鹏和徐云风做不了,所以还需要秀山黄家的帮助,所以黄坤必须要凭借诡道的身份,去秀山和黄溪争夺族长。 黄坤听了王鲲鹏大致说了这么多,心里有数。默不作声,算是答应了。他答应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凭什么自己的爷爷被黄家赶出来,自己把族长的位置从黄溪的手上夺过来,就是给爷爷出一口气。 黄坤总算是大致明白了这些人的陈年往事,知道了原来中国的道教远没有平日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私底下都是暗流涌动 ,门派纷争的厉害,而且还会死人。 看来这次长江下的那个铁锚和铁板出现,就是一个导火索,引发了道教门派的争斗。而看起来,王鲲鹏和徐云风所在的诡道,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主角。怪不得王鲲鹏这人隐居在宜昌,不动声色,一旦接触到了长江下的事情后,就变得忙碌起来,到处拉帮结派。 王鲲鹏跟黄坤说了这么多,就跟黄坤说,明天再去一趟胭脂坝河段。黄坤知道,这事根本就没完,而且是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黄坤就到了说好的地方,在胭脂坝上,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三个人站在这个长江中心的沙洲上,江面上还有一点雾气,萦绕在这三人身边,黄坤看着这三人,隐隐就有一股宗师气派。 果然走进了,是王鲲鹏和徐云风还有申德旭站在那里说话,申德旭对徐云风的态度很谨慎,他不知道徐云风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但是知道他是王鲲鹏的同门,也不敢乱说话。 王鲲鹏正在给徐云风指着江中心,“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得守住这个铁锚。” “东西跑不远,”疯子说,“但是我不认为你守得住,张光壁现在牛逼大发了,估计北方的门派都被他收编干净了。” “疯子!”王鲲鹏大喊,“不要随随便便把这人的名字说出来!” “老子就是要说,怎么着,”疯子连续说,“张光壁,妈了逼的就是张光壁,张天然,还说都不让说了。” 听到王鲲鹏和徐云风这段对话,说出了张天然的名号,黄坤就还罢了,申德旭已经被吓得不轻。 “王道长,”申德旭轻声说,“你们说的这个对头,就是张天然张真人。。。。。我们那里得罪的起这个人呢。” 申德旭的说法是有道理的,申德旭本身在道教的地位很高,所以他明白张天然在中国道教系统的厉害。可以这么说吧,在民间的宗教派系里,整个二十世纪,也就是解放前到解放初的这段时间,张天然是中国最厉害的术士,当年因为他的势力太大,几乎掌控了几十万教众,是日本人,国共两党都要争取的人物。 在道教系统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天然是近乎神仙的存在。而且张天然在解放初消失在四川,外人说是病死了。可是更多的道教人士,都信誓旦旦的说他成仙了。 黄坤听申德旭说了这么多,至少知道了两件事情: 一,张光壁没有死,按照年龄应该超过一百岁,而且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