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停下了。 这两天总走神,平时一眼能看到的东西,现在居然差点儿忽略掉。 鞋柜上放着一个小便签本。 上面有一行字。 我去店里看看,有事打电话 程恪给他留了条子。 江予夺盯着这行字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打开了门,走出去之后又退了回来,把便签本上的这一页撕了下来,放进了兜里。 老太太每次在这儿住,走之前都会把屋子再收拾一下,一定要比她来之前收拾得更干净才罢休。 这次走的时候她还把后院枯了的几棵植物都给剪掉了。 江予夺站在后院门边,看着突然就有些空荡荡的院子出神。 以前没有觉得院子这么空,哪怕是枯掉的植物,立在那里的时候,也占掉了一份空间,现在就这么突然没了,江予夺有些回不过神。 是死了的吗? 去年春天还发了芽,虽然长势不怎么好,但也一直有叶子,入秋之后才又枯掉的。 江予夺叹了口气,就算没有死,它们也没有机会在春天的时候发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了。 他回到屋里,把喵的东西重新放好,然后坐到了桌子前。 老太太没有把他压扁了放在桌子下面的烟壳扔掉,可能以为他是要存着卖钱的…… 他拿了几个烟壳放到桌上,再从外套兜里摸出了刀,一刀刀慢慢地从铺平的烟壳上划过。 他不需要用尺子比着,也不用量,就这么一刀下去,就能裁出基本上一样大小的纸片来。 跟一张扑克牌差不多大小。 他裁过很多很多,每次55张,一副完整的扑克牌。 他不会打牌,任何一种牌他都不会,平时陈庆他们一帮人打牌,他也不愿意看。 但他打过很多很多次牌,数不清。 每天晚上,小狗们都会坐在一起打牌。 用裁开的烟壳纸。 一副牌有55张,会用到的是54张。 烟壳纸上没有数字和字母,也不需要有,因为看不见。 小狗们会依次摸牌,拿在手里,然后随便说出一个或几个数字,再随便扔下一张或几张牌…… 手机在响。 江予夺放下刀,桌上的烟壳纸已经裁好了,他先把烟壳纸拢成一摞,然后才拿过了手机。 是程恪。 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嗓子怎么了?”程恪在那边问。 “嗯?”江予夺清了清嗓子,大概是一天没怎么喝水,他嗓子有些发紧。 “像尖叫鸡。”程恪说。 江予夺笑了起来:“心眼儿真他妈小。” “你去拿了喵了吗?”程恪说,“我现在还在外面。” “拿了。”江予夺说。 “嗯,”程恪应了一声,“我就是问问这个。” “好。”江予夺说。 “我晚上跟朋友吃个饭,”程恪说,“都……挺好的。” “知道了。”江予夺说。 程恪挂掉了电话。 江予夺趴到了桌上,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程恪是在给他报平安。 是怕他担心吗? 还是害怕……他又跟过去? 江予夺把眼睛压到胳膊上,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再慢慢吐出来,眼泪也跟着舒出的这口气涌了出来。 第46章 “梁义对三楼的想法也太多了, 还是得实际点儿。”程恪顺着楼梯往上走。 跟梁义一块儿在店里讨论了半天, 梁义走了之后,他跟许丁又继续在店里来回看着。 “你再想想吧, ”许丁说, “我还是想不完全对外, 相对私人一些,可以做沙龙, 这样休息室在三楼也不会被打扰。” 这个店比程恪想的要大很多, 三层,每层都挺大的, 转圈的落地窗外景色也不错, 挺开阔, 还有一边对着一大片绿地。 不过现在看出去哪儿都是白色。 程恪不太喜欢下雪,哪怕是在温暖的室内晒着太阳看雪景,都会寂寞,时间长了很累。 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走进去站在了窗边, 刚才一直也没进来呆一会儿。 “现在要住人也能住,都弄好了, 就是白天肯定吵,装修没完呢, ”许丁说, “空气也不行。” 程恪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是不是今天就盯着我研究了。” “今天你一看就不太对劲啊, ”许丁也笑了笑,“你就说你是要搬家,还是临时要找地方住一阵儿吧。” “年后估计得搬,这阵儿先凑合一下。”程恪说。 “老三的房子不租了?”许丁问。 “……嗯,”程恪很低地应了一声,“不过合同时间也没到,到了再退吧。” “继续交房租吗?”许丁笑了起来。 “是啊。”程恪转开了头,有点儿笑不出来。 “行吧,”许丁没再多问,“你要找不着合适的,我帮你问问。” “谢了。”程恪说。 跟许丁吃过饭回家,进楼里的时候保安跟他打了个招呼:“程先生回来啦。” “啊。”程恪应着。 “今天江先生过来一趟,把猫什么的拿走了。”保安说。 “嗯,我知道。”程恪点点头。 “那猫才这么两三天好像胖了一圈啊,”保安说,“那天你抱过来的时候我看它脑袋都没我拳头大,今天跟我拳头一样大了。” “它挺能吃的。”程恪笑笑,按了电梯,希望电梯快点儿下来。 “这边儿!”保安指了指旁边的电梯门。 程恪这才发现旁边的门已经开了,赶紧走了进去。 开门进屋,基本上都是老样子,除了喵的东西和江予夺放换洗衣服的那个包没了。 程恪洗完澡,抱着笔记本坐到沙发上。 他挺久没有这么在晚上工作了,打开笔记本的时候有点儿不爽,这个状态让他想起了被赶出家门之前的那几个月。 每天回到家之后还会呆在自己屋里,对着一堆的文件和表格慢慢研究,最后落了个废物的下场。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点开了一个文档。 看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又像是刚来到这片儿的时候,每天都很困,各种姿势都能睡得跟猪似的,没点儿意外动静仿佛就能长眠不醒了。 学校放假了,快过年了,现在每天都能听到楼下小孩儿笑闹着放炮仗的声音。 今年过年的感觉比往年要明显一些。 以往他不太关注过不过年,家里过年的准备工作也不需要他去参与,一般他不是跟朋友出去,就是在屋里呆着,连鞭炮声都得临到三十儿了才能听到一些。 有时候他会站到窗边往下看看,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疯跑着,看得人眼晕。 偶尔他也会往四周看看,墙角,车后头,小花园里,不过一直也没看到过江予夺。 他一面觉得松口气,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江予夺继续那样的状态,但也会莫名其妙有些失落。 手机在茶几上响了半天了,他才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酒店前台打过来的,告诉他之前预订的房间今天可以入住了。 “谢谢。”他挂掉电话。 今天? 他打开手机记事本,看了一眼时间,还真的是预订的今天……但是他东西都还没收拾。 拿着手机愣了半天之后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进了卧室。 还好他没买太多东西,把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先塞箱子里带过去就行,别的家电之类的……后面再说吧。 “三哥,”大斌接完电话走过来,“积家出门了,两个行李箱,叫了个车。”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用跟着看他去哪儿吗?”大斌问。 “不用。”江予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