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止嶶仙尊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拜，您受得起。” 老头子哈哈大笑，“你这个说法凡间早就不流行了，现在流行‘一日为师，终身是夫。’” 饶是止嶶仙尊平时神仙做派，无欲无求，听到这话，老脸也禁不住红了。 酒糟老头这话将的中气十足，在场的又不是平凡人物，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他人也就罢了，姚仙依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头笑骂姚仙依，“你这小丫头，真是没大没小。不过，我喜欢。以后你就跟着糟老头混了，愿不愿意啊。” 姚仙依知道老头这是来给她找场子的，心中一阵感动，立刻跪下叩首，“弟子愿意。” “哈哈哈！好，好，好！”老头一阵畅快地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了。 “我平生加上你只收了三个徒弟。你大师兄，二师兄都在这里，你已经见过了。想必平时你也没少给他们磕头，咱们就不给他们见礼啦！走走跟着老头子去自在峰。我在我那茅屋底下埋了一坛胭脂醉，算算年岁，已经到了火候。来了来，我们去尝尝那酒怎么样了？” 老头子拉着姚仙依就要走，却被掌门叫住。 “师父，且慢。” “又怎么啦！”老头不耐烦的看着睿明真人。 睿明真人一脸委屈，“师父，您老人家要收这个小丫头做徒弟，弟子无权置喙。但这小丫头，无法无天，亵渎仙长，却必须要罚的。不然您让我这圣灵山掌门将处于何地？我圣灵法度处于何地？我圣灵山弟子处于何地？” “好！”酒糟老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死板较真的徒弟，“那你说吧，你要如何惩罚这小妮子？我先说好哈，你要罚得太重了，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掌门真人修道已经到了入道境，离成仙只隔着一层，如今也是将近两千岁的人了。 平日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威严，身材，年龄一直保持在四五十岁的壮年凡人样子，脸上蓄着长须，广袖长袍，很是有范。此时被老头子当众说要打屁股，真是又羞又气。 可是他拿这个老不正经的师父毫无办法。 “那就罚她去万灵殿，执香三个月。” 老头捋着自己稀稀拉拉乱草似得白胡子，沉吟半响道，“倒也合理。” “只是你看，我刚收了小丫头做徒弟，可怜我们师徒两个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你罚到万灵殿，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师父的意思是？” “你看这样不好，我先领小丫头去自在峰的茅庐认认路，让她熟悉一下环境。明天一早，我再送他去万灵殿，你看可否？” ? “可以！我明天一早便派人来把这小丫头送过去。” 睿明掌门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姚仙依知道他这是怕到时候老头耍赖不送她过去。 以姚仙依对老头的了解，这事儿他还真能干出来。 “好啦好啦，随你啦，真是啰嗦。”老头子像被看穿了恶作剧的小孩子，气嘟嘟地甩着破烂袖子答应了掌门的要求。 “那你没别的事儿了吧？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 “师父，既然你选择收了这小丫头为徒弟。按理，应该参加收徒大典。” “老夫我收的是真传关门弟子，和你们那些收内门弟子的不一样，就不和你们掺和啦！” “你要收他为真传弟子？” 掌门一听便气急败坏，“你若是要收真传关门弟子就更不能马虎了。” 老头这时不高兴了，“怎么马虎了？怎么马虎了？老子收徒弟，我爱收谁就收谁，爱怎么收就怎么收，别人他管不着。” “您……”睿明掌门被气的口不择言起来，“您能不能不要如此随便？” 一个是天下仙门之首的掌门。 一个是活了万年之久，教出个仙尊徒弟、道行高深的太上长老。 眼见着两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吵嘴，八位长老尴尬的要命，非常想找个地方躲起，当自己不存在。 执法长老玄直真人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给姚仙依使眼色。 姚仙依很快看到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做个和事佬，劝一下师父和掌门。 但姚仙依既然和老头子臭味相同，他这个期望是要落空了，姚仙依看热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出言相劝。 正当姚仙依要被玄直真人以目光在身上刺出一个大窟窿的时候。 一道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徒孙华箬芊，见过师祖，祝您老人家寿与天齐，永享仙福。” 第44章 胭脂醉 “吆, 是你小丫头呀！”老头不再和睿明真人争吵，回过头来看向华箬芊, “你小丫头是个有福缘的。不错不错。来, 这是祖师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便把手伸进了衣兜, 摸索了一阵后，从兜里拿出了两个下酒的花生豆出来, 递给了华箬芊。 华箬芊面上闪过一丝囧意，微笑着接了过去。 兰玥见华箬芊上前参拜, 不得已也只好上前了。 本来睿明掌门要把姚仙依赶回前山，她已经悲愤难耐, 但她人言微轻, 知道此时说话除了触怒掌门, 火上浇油, 对姚仙依没有半点好处，只好忍着。 没想到峰回路转, 那个平时和姚仙依一块吃rou一块喝酒的老不正经, 竟然是自己师父的师父, 上来就让睿明真人吃瘪。 兰玥眼角挂泪，正看得大爽，谁知道那华箬芊就自以为是的上去给掌门解围。 她白了华箬芊一眼, 正正脸色，连忙上去参见师祖。 老头子一看见她, 笑嘻嘻的说, “你这小丫头有股韧劲儿, 挺好，挺好。来，这是你的见面礼。”也掏了两颗花生豆给她。 兰玥笑着谢过师祖，和华箬芊双手捧着花生豆，退到止嶶仙尊身后去了。 让这两人一打岔，师徒俩人这架却是吵不下去了。 掌门真人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想起自己师父的性子，从来肆意惫顽，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逍遥自在的很，而自己这个徒弟从来拿这个师父没辙。 以前师父做什么他都是由着他的，这次突然见到很久没有出现的师父，本就激动的心情更加澎湃，竟然忘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子。此时他冷静下来，也不敢再顶撞师父。 罢了，他老人家想怎么就怎样吧！ 睿明掌门正色道：“既然师父如此决定，徒儿便谨遵师父的意思。” 老头满意道：“那就好。” 他拿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哈哈一笑，大袖一甩，一股黄风便在殿前刮起，吹得众人眼迷。 待狂风过去，原地已经不见了老头子和姚仙依的身影。 众修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老顽童的太上长老肯定是故意的！ 睿明掌门看着老头子消失地方向，有点灰心丧气，他怎么就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师父呢？还好，师兄还在。 他用清心诀收拾好仪容，回头找师兄，却发现止嶶仙尊已不见了踪影。 显然，尊上也已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离开了。 …… 睿明掌门真人被这两个不靠谱的至亲之人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 八位长老眼观鼻鼻观心，都当自己是隐形人。 睿明真人看了他们一眼，吩咐静凡真人善后，气呼呼地一甩长袖，背着手，回了前大殿，继续主持收徒大典。 ? 前殿四五百人静候的大殿悄无声息。 殿下入选内门的弟子们虽然焦急好奇，但也不敢表露半分，更别说交流一番了。 终于，掌门真人和众长老依次坐回云台，收徒大典重新开始。 跟着一块离开的三名弟子都没有回来，众人虽然不敢问，但面上却显了出来。 掌门真人一阵心烦，为什么擦屁股的活从来都是他干？ 他面色一肃，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华箬芊，兰玥两人的确解开了放书山上的谜题，已被仙尊收为弟子，姚仙依因辅助有功，已被太上长老星妙真人收为弟子。放书山谜题即日便会撤去，之前的承诺一概收回。” 大殿上响起一阵惊叹可惜之声。 多少年了，那放书山的谜题就放在那里，钻研过的人不少，可是迟迟解不出，也就放下了，谁知还真有人解了出来，还平白得了莫大的机缘。 这让一众修士怎不羡慕悔恨！ 好在殿内都是心性坚韧之辈，很快便把激动的心情压下。 睿明真人见大殿内又重归肃穆，便示意宣令执事重新开始。 一干刚入内门的新人虽然羡慕姚仙依等人机遇，但更关心自己将来会成为谁的徒弟，便专心听宣令执事宣读。 且不说太英殿的收徒大典如何隆重庄严，震撼人心。 姚仙依被酒糟老头刮起的狂风吹得迷了眼，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高峰之前。 圣灵山方外天地，无峰不奇无峰不秀，自在峰也不例外。 山悬白练，溪水清鉴，玉树琼花，霓虹隐现。 跟着老头一路上山，老头子告诉姚仙依，自己的茅庐是在半山腰的。姚仙依问为何不放在峰顶，被告知那是自在峰峰主的住处，姚仙依奇怪老头子堂堂一个太上长老，竟然不是峰主。老头子说自己以前的确是峰主，但自己性子散漫，不爱拘束，经常下山到凡间行侠仗义，就把峰主之位让了人。 姚仙依狐疑地问：“是掌门真人经常找不到你的人，无奈才撸了你的峰主之位吧！” “知我者，小丫头也！”老头没脸没皮哈哈大笑。 老头说自己住茅屋，就真的是住的茅屋。 三间茅草铺就的正房，再加个厨房，就啥都没有了。在圣灵山或巧夺天工，或雄伟壮丽，或秀气精巧的殿台楼阁里，真是独树一帜，一股清流！ 茅屋前一颗大杏树，枝繁叶茂，花期已过，枝上接着累累的青杏，看的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收拾了一番屋子，安排好住处，老头就领着姚仙依把杏树下埋的胭脂醉挖出来，然后又让姚仙依捉了只山鸡烤上。 就在师徒二人闻着酒香rou香流口水的时候，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薛成峰，另一个是叶靖行。原来他们是来恭贺姚仙依被星妙真人收为徒弟的。因看着薛乘风带了一瓶酒，叶靖行带了几只野味，老头很是满意就把他们留下。姚仙依不笨，知道薛乘风所来为了何事，便三言两语将中殿的事情讲了明白。因被玄直真人告诉解开谜题须第一个告知圣山，不得外传，姚仙依和兰玥一直瞒着他，对他也是颇为愧疚的。 薛乘风得知兰玥得偿所愿，心情复杂，但他很快收了情绪和众人喝起了酒。 自在峰，茅屋旁，青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