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景琮温声地哄着：“暄儿乖，父皇来了。” 三皇子伸手紧紧地抓着景琮的胸前的衣服，嘴里哼哼唧唧地像是想说什么。 “暄儿是不是很难受？” 三皇子像是听懂景琮的话一样，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景琮，像是在表达他难受。 “端一杯温水来。” 佟昭仪亲自端了一杯水递给了景琮。 景琮抱着三皇子在榻上坐了下来，腾出右手拿着勺子，动作轻柔地喂三皇子喝水。 三皇子的嗓子因为刚才的哭闹变得有些沙哑，之前不管佟昭仪怎么哄，他就是不喝水。如今被景琮抱着，倒是乖巧地喝水。 佟昭仪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高兴，但是又有些生气。这个小子，她刚才怎么哄都没用，被皇上一抱就不哭了，还真是个小马屁精。 景琮喂了三皇子喝了一些温水，又喂三皇子喝了药。 三皇子最讨厌喝药，佟昭仪之前怎么喂他都不喝。可是，景琮喂他喝药，却非常地听话地喝了下去。 喂完三皇子喝药，景琮看向佟昭仪，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又清瘦了不少，而且一张脸依旧苍白没有血色。 “你的身子还没有养好？” “皇上，杜太医说臣妾伤了元气，身子要比以前虚弱，只能慢慢调养。”佟昭仪自己也感觉到身子大大不如以前了，她现在经常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 “需要什么补品或者补药，直接去内务府拿，就说是朕说的。” 自从佟贵妃贬为昭仪，内务府那群奴才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讨好巴结佟昭仪。如果佟昭仪不是还有三皇子，内务府那群奴才说不定还会暗中克扣永和宫的分例。 见皇上还关心她，佟昭仪心里一片酸涩，双眼不由地红了，眼中有泪水闪烁。 “嫔妾谢皇上关心。”她以为经过淑妃一事，皇上会彻底厌恶她，没想到皇上还是关心她的。 “三皇子怎么会受风寒？” “三皇子是热的，然后又吹了风，所以才会病了，是嫔妾照顾不周。” “现在天气热了，不要让三皇子热到，不过用冰的时候也要注意。” “嫔妾记住了。” 景琮心里还是不放心，让刘尽忠把杜天明叫了过来。 之前三皇子不舒服哭闹的时候，杜天明正在给太后把脉，佟昭仪就叫了其他的太医。 …… 景琮带着杜天明回到养心殿，问他三皇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的身子到底怎么样，这次受风寒是不是意外？”三皇子是佟昭仪吃药得来的，景琮对三皇子的身子一向不放心。 杜天明被这么一问，脸色不由地变得凝重：“皇上，臣上个月给三皇子把脉的时候，三皇子的身子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臣刚刚给三皇子把脉，发现三皇子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因为景琮不放心三皇子的身子，所以让杜天明每个月都会去给三皇子把一次平安脉。 景琮听到杜天明这么说，微微拧起眉头，神色有些沉重：“怎么不对劲？” “三皇子的身子开始出现问题了。” “出现什么问题？” “会渐渐变得虚弱，然后会经常生病，就像当初的二皇子一样。”三皇子是佟昭仪吃药得来的，所以身子不可能像正常小孩一样。有句话叫是药三分毒，佟昭仪吃下去的药的三分毒就遗传给三皇子。 三皇子刚出生的时候，这三分毒还没有爆发出来。随着他慢慢长大，这三分毒就会遍布他的全身，深入到五脏六腑，让他身体变得虚弱。 景琮听了这话，在心里感叹道，这是佟昭仪的报应吗？当初她害得二皇子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如今她自己的儿子即将变成二皇子那样。 “三皇子的身子可以调理好吗？” “皇上，三皇子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即使调理也调理地不是太好。”杜天明说道，“他和二皇子的情况不同，二皇子是因为早产而变得体弱多病。” 景琮听明白杜天明的意思，三皇子是先天性的，而二皇子是后天造成，所以二皇子还能调理好，而三皇子就很难调养好。“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如果三皇子大一些，臣还能用针灸把他体内的药都拔出，但是三皇子太小，只能靠吃药排除体内的药毒。”这就是他不赞成妇人吃偏方生孩子的原因，因为不仅会伤害母体，也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健康。 三皇子的身子会变得虚弱，主要是因为滞留在体内的那三分药毒。不过，这三分药毒早就渗入他体内，想要□□并不容易，尤其是三皇子现在还小。 “等三皇子长大了，身子会变好点吗？”当初他只知道佟昭仪吃的偏方会伤害到她的身体，没想到也会伤害肚子里的孩子。早知道这样，哪怕当时佟昭仪怀有身孕，也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一点点地排除药毒的话，三皇子长大后的身子应该会变好，但是问题是药毒早就渗入三皇子体内，可以说已经成为三皇子的身体一部分，要想□□很难。”杜天明的意思就是三皇子长大了，身体也不会见得变好。说实话，他能保证三皇子长大，身体不会变的越来越来差，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想想办法吧。” “臣一定会尽力。” 景琮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所以也没有为难杜天明一定要治好三皇子。 “朕瞧着佟昭仪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景琮感觉以佟昭仪的目前情况来看，怕是活不过五年。 “皇上，佟昭仪的身子怕是用名贵的补药和补品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佟昭仪的身子虚弱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也比他想象地还要快。 景琮心想，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她还能活多久？” “这个……”杜天明面露为难，迟疑了下开口，“臣不好说，不过以佟昭仪的目前情况来看，顶多只有三年。”如果佟昭仪的身子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估计三年都没有。 景琮听到这话，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佟昭仪顶多只能活三年，而三皇子又即将会体弱多病。佟昭仪要是没了，三皇子就没有人照顾了。这后宫里的妃嫔，没有谁愿意照顾一个病秧子。 “杜天明，你还是想想办法让佟昭仪活久一点。” “臣……努力。” 景琮挥了挥手，让杜天明退了下去。 一旁的刘尽忠见皇上脸色不好，就知道皇上心里不好受，开口安慰道：“皇上，杜太医的医术精湛，一定会把三皇子的身子调养好，就像二皇子一样。”二皇子体弱多病好几年，不是被杜太医调养好了么，说不定他也能治好三皇子。 “杜天明说了那番话，就说明可能性不大。”景琮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声，“这或许是佟昭仪的报应吧……” 刘尽忠听到皇上这么说，心想还真是这样。当年佟贵妃害的二皇子早产，导致二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在皇上没有把杜太医请进宫之前，二皇子可是天天生病，所有人都认为二皇子活不到长大。 现在，二皇子之前发生的情况在三皇子的身上重演，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皇上，您要相信杜太医的医术。”刘尽忠也只能说这句话安慰，但是他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景琮伸手扶额，久久没有说话。 刘尽忠见景琮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景琮忽然开口：“去把佟正律叫来。”佟贵妃顶多只能活三年，他必须要为三皇子的以后考虑。 “是。”刘尽忠走出去，派人去佟府把佟正律叫进宫。 正在和父亲下棋的佟正律，见皇上突然召见他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进了宫。 “佟爱卿，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朕要告诉你。” 佟正律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沉，顿时变得很不安。 “皇上，您请说。” “是佟昭仪的事情。”景琮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佟昭仪生下三皇子后，身子就变得虚弱，杜天明说她顶多还能活三年。” 佟正律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身体摇晃了下，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 “皇上，您说……佟昭仪……”怎么可能，云兰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生了三皇子后，就变得只能活三年。 “佟昭仪是怎么怀上三皇子的，你可知？” “臣不知……”难道云兰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才怀上三皇子的吗？ “佟昭仪是吃了一个生子偏方才怀上三皇子，这件事情佟夫人应该知道。” 佟昭仪吃生子偏方一事，佟正律这个做父亲的是完全不知道。当初，佟夫人想要告诉佟正律，但是佟昭仪觉得没必要，就没有让佟夫人告诉父亲和祖父。 “臣不知……” “杜天明说佟昭仪吃的生子偏方非常伤身子，再加上她生三皇子的时候早产，雪上加霜，让她的身子亏损的厉害。” 佟正律红着双眼，声音有些哽咽：“皇上，杜太医没有办法救佟昭仪吗？” “杜天明要是有办法救佟昭仪，朕今天就不会召你进宫了。”景琮满脸无力地叹了口气，“不止这样，三皇子是因为佟昭仪吃药怀上的，这就导致三皇子的身子也不好。” 这对佟正律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朕今天把你叫来，一是让你心里有准备，二是让你再安排一个佟家的女儿进宫，让她进宫来抚养照顾三皇子。”景琮想了想，三皇子以后会变得体弱多病，佟昭仪不在了，这后宫的妃嫔没有谁愿意，也没有谁有耐心地抚养照顾三皇子，那就只能让佟家再安排一个女儿进宫，接替佟昭仪精心照顾三皇子。 佟正律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地开口：“臣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十三岁……三年后可以进宫……” “是佟昭仪的亲meimei？” “是，她和佟昭仪的感情很好。” 景琮听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心里便放心了不少：“两年后的选秀，安排她进宫吧。” “是……”佟正律强忍着悲伤，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佟昭仪的事情，你在她的面前不要提起，朕担心她不能接受。”换做是谁，得知自己只能活三年都不能接受。 “臣明白，臣不会告诉佟昭仪的。” “你下去吧，去看看佟昭仪吧。” “皇上，臣现在不适合看望佟昭仪，等过段时间请您准许臣探望佟昭仪。”他现在去见大女儿，一定会露出破绽。 “可以。” “臣告退。” 景琮望着佟正律离开的背影，感觉佟正律的脊椎忽然弯了不少，像是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同样身为父亲，赵锦辰却不顾皇后这个女儿的死活。而，佟正律得知女儿活不了多久就深受打击。换做是赵锦辰，估计他求之不得。 佟正律回到家，把佟昭仪的事情告诉了佟家老爷子。 佟家老爷子听了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生死天注定，你就按照皇上说的，把云笙送进宫照顾三皇子吧。” “也只能这样了。”佟正律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父亲，听皇上的意思，三皇子的身子会变得不好，这样的话，三皇子就无缘那个位子，我们是不是该退了下来，没必要再和赵家对抗了？” 佟家老爷子瞪了一眼佟正律，“这事是你说退就退的啊，皇上不是让你再送一个女儿进宫么，你以为只是让云笙照顾三皇子吗？” “可……”佟正律认为三皇子既然没缘那个位子，就没必要再把三皇子放在大皇子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