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何笠阳和陈恪青鬼鬼祟祟地把猫抱到卧室,放在床上。 何笠阳恭敬地说:“我,不打算和陈恪青离婚了。” 猫摇了摇尾巴,打了个哈欠,毫无反应。 何笠阳:“……这真的有用吗?” 陈恪青:“明天再看吧。” 何笠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被闹钟叫醒,他转身一看,看到旁边的另一床被子里好大一坨人,不禁有些激动。 是不是陈恪青变回来了缩在里面睡觉?他抓着被子的角,掀开……是被子里除了小小只的陈恪青还有一个大枕头。 何笠阳默默地把被子盖了回去,躺下,瞪着天花板:“cao。” 第23章 第二十天 何笠阳挺尸地躺在床上, 死鱼眼似的瞪着天花板, 说:“你说的根本没用。” 陈恪青反倒确认了,何笠阳是铁了心要离婚,他能怎么办?只能成全阳阳。这段日子过得太融洽了,以至于他有了点错觉, 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余情未了。 何笠阳说:“你又闷不吭声地想什么呢?再这样下去我会过劳死的啊。我不要你的破公司。” 陈恪青叹气说:“你别那么着急,我们不是约好了三十天吗?今天是第二十天,还剩下十天,我要是还没变回去,你就告诉我父母,我不会一直赖在你这的。” 何笠阳这才注意到一件事:“说到这个,你刚变小那天为什么第一个联系我, 不联系你爸妈?” 陈恪青怔了下, 移开眼神,说:“大概是因为那天我们本来商量要签离婚协议,所以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你了吧。” 他们俩都很郁闷。 一个忧心忡忡地去公司, 一个忧心忡忡地去学校。 何笠阳坐在陈恪青的办公室发了会儿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实话他觉得应该不是离不离婚的问题,也不是那只猫的问题, 但是小夜长得那么可爱, 所以继续养着完全ok。算是陈恪青做的一件好事吧。 直觉告诉到还是和八岁有关系。 何笠阳看着电脑发呆, 陈恪青的电脑屏幕是那种很无趣的风景壁纸,雪山,大海, 以前还一直用电脑系统默认的蓝天绿地,桌面也干净得一塌糊涂,只有基本办公软件等等。何笠阳突然回过神,对啊,他怎么都没想过要搜一下陈恪青的电脑啊?说不定藏了什么线索呢。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何笠阳就在陈恪青的电脑里找了起来,找了挺久,一度认为这台电脑只是办公用的,应该还有台私人的?他就有两台电脑。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名字略风sao,叫“relax”,这个……男人都懂吧?陈恪青看上去那么一本正经,原来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啊,何笠阳想,他是相当清楚陈恪青在生理方面其实根本没毛病的。他查看了下这个文件夹,非常大。 密码会是什么呢?何笠阳想了想。 先输入陈恪青的出生年月日——错误。 再输入小雨的出身年月日——错误。 “不会吧……”何笠阳琢磨了一下,犹豫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正确了。 点进去以后分两个文件夹:视频、图片。 进入两个大分类的文件以后还有更细的分类,准确到时间和大致的事情概括,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图片和视频都太多太多了,一个一个看根本看不过来,何笠阳大致看了下,时间越接近现在图片和视频越少,在他们刚结婚和小雨出生以后是高峰期,小雨有个专门的文件夹呢。何笠阳记得其中有些照片是已经洗出来放在相册里面的。 他随便翻到一张图,是小雨还没读幼儿园的时候,生日,他抱着小雨,笑得特别灿烂,小雨鼓着小脸在费劲儿地吹蜡烛。何笠阳看到当初年轻而快活的自己,真是感慨万分。 不过陈恪青居然还在用他的出生日期做密码啊,何笠阳记得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财产共通,陈恪青不瞒着他,告诉他银行卡的密码都是他的生日,何笠阳也把自己的银行卡都设成陈恪青的生日。 午休。 何笠阳下楼,楼下附近就有个自动取款机。 他把陈恪青的钱包拿出来,拿出里面的银行卡,试了试密码,第一次就试出来……陈恪青就没改密码,还他妈全都是他的生日。何笠阳觉得有点窒息。 他已经把密码都改了。陈恪青就不怕被他把钱给转了吗?虽然转大额并不是有个密码就行的。但他们商量离婚都商量了一年半载了啊。 你说那个陈恪青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何笠阳更忧心忡忡了,他回到办公室,继续看看视频。 发现了他们结婚时的视频,当时是在国外办的婚礼,外国办男人和男人的婚礼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嘛。国外结婚的习惯是男方出戒指,女方出置办婚礼的所有费用,但他们俩都是男的,就都负担一部分吧,其实还是陈恪青负担得比较多,没办法,钱的事不是你硬气钱就会变出来的。 婚礼请的人并不多,双方家长,少数亲戚朋友,他这边就奶奶一个人来了,陈恪青那边拖家带口来了十几二十个,陈恪青的小侄子和外甥女做花童,他们俩都不穿婚纱,不用拎裙子,两个小孩就提着个小竹篮子撒花瓣,因为他们不信教,没有神父,就走到父母长辈面前,轮流叮嘱他们要夫夫和睦、白头偕老,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陈恪青嘴唇紧抿着,很紧张的样子。 转眼都过了快十年了。 何笠阳继续往下找,翻到最下面,有个视频名字写着“七岁生日”。 陈恪青的七岁生日? 何笠阳好奇地打开,这个视频的时长并不长,只有五六分钟,刚开头就是陈恪青还是个正太的状态,比现在这个还嫩很多,说话都奶声奶气的,他戴着彩纸做的生日帽子,跪在椅子上,面前一个大蛋糕,插着七根蜡烛,都点燃了。陈恪青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嘴巴里还没有门牙,看上去傻乎乎的。 何笠阳忍不住笑出声了。 拍摄者大概是何笠阳的mama,问他:“宝宝,来许愿吧。大家唱生日歌。” 旁边的人唱起生日快乐歌,听声音有大人也有小孩。 陈恪青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吹灭蜡烛。 有大人逗他说:“许了什么愿望啊?” 陈恪青居然还老老实实说了,脸蛋红扑扑的:“我要和阳阳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何笠阳听到这,突然笑不出来了。 陈恪青拔掉熄灭的蜡烛,亲手切蛋糕,把水果最多有草莓的那块给装在碟子里,巴巴地递到边上:“阳阳,这个给你吃。” 镜头一转,拍到了陈恪青身边的小男孩。 这个视频比之前那张二十几年前的照片清楚多了。 何笠阳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样子,后颈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真的和他长得太像了。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对镜头笑了笑。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何笠阳倒回去十几秒,定格在其中一个画面,因为是夏天,穿的是t恤,这个镜头比较清楚,那个小男孩的左边锁骨下方一点点有两颗痣……和他一模一样。 要么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他的复制人。 要么视频里这个“阳阳”就是他自己。 第24章 第二十天 何笠阳翻来覆去把这段视频看了好多遍, 越看越心慌。 特别是那个小男孩抬起头看着镜头的时候, 仿佛在和他对视。 何笠阳渐渐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脑袋里一阵阵地抽痛,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为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我吗? 何笠阳尝试去回想自己八岁前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据说人的记忆在童年时很弱,三岁以前几乎不记得,三到七岁开始记事,但依然忘得比较快,等到七岁之后记忆能力随着成长会逐渐增强。他对小时候的事记得非常模糊,只有些隐约的印象, 记得mama和爸爸, 某些画面,具体的事情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七八岁的时候……就是刚上小学一二年级吧, 连画面都想不起来,完全没有记忆,像是凭空被抹去了, 就算是后来九岁十岁时的事他也记得断断续续的, 当时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的记忆太痛苦了, 他根本不想去记得,可之前的呢?为什么会不记得? 可他越去想,脑袋就越是像要裂开一般疼, 眼前的世界又开始天旋地转似的。 这种感觉他曾经经历过一次,就是在k城,那家破败的小院子看到那棵枯死的树时。 “老板?”敲门声响起。 何笠阳这才猛得回过神,好似快要沉入水底溺死的人被一把拉出水面,大口喘气,把视频、文件夹都关了,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终于活了回国,声音却还有些虚弱,轻声说:“进来吧。什么事?” 小丽开门,抱着文件站在门口,打眼过去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有点被吓到,愣了愣,脱口而出:“老板,你怎么了?” 何笠阳不解:“我怎么了?” 小丽问:“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啊,要不要看医生?” 何笠阳往右微微转头,陈恪青办公室的桌子上还放着他们以前一家三口的照片,相框玻璃上映照出他现在的脸,脸色雪白,眼底尽是惊惶,他现在才觉得额头脸颊和脖子都凉飕飕的,摸了一下,额头都是汗,衣领也是。 小丽劝道:“您要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去看医生吧,最近是太累了。” 何笠阳抽了纸巾擦汗,说:“没事,没事……” 听上去像是对小丽说,其实他根本没在看对方,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何笠阳不去尝试想七八岁时的事就不会那么剧烈地头疼,目前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虽然他还并不知道在他记不起的记忆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大概远在他以为的初三第一次相遇之前就和陈恪青相识了,那为什么陈恪青从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呢?视频里的陈恪青和他自己和后来的性格差了也太多了吧,而且小时候的陈恪青看上去很喜欢他的样子。 搞不懂。 何笠阳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陈恪青返老还童到八岁的原因。 他得去弄清楚。可是,该怎么去弄清楚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当事人,陈恪青绝对会知道,然而何笠阳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和陈恪青在一起那么多年,陈恪青都不告诉他,直接去问他敢肯定陈恪青依然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之中应当有缘由,他不知道的缘由。 反正,还是他自己去找找看吧。 何笠阳午饭在公司食堂就餐,洗了把脸,吃饱饭有力气以后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他再回去办公司,他看到陈恪青的电脑都有点害怕,觉得这台电脑就像是个潘多拉魔盒,打开以后迎接他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到底要不要好奇心这么重呢? 但是,难道就这样放着不去管吗?就让陈恪青一直是个小不点的模样? 何笠阳摇了摇头,把纷沓至来的乱七八糟的杂念都暂时先甩出思绪之海,还琢磨这些,工作就要拖迟了,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今天他也带头加班,让小丽去接小孩,自己随便吃了点,加班到八点半,员工他陆陆续续八点的时候就都放回家了,总算是搞定了,关机,走人。 大楼里剩下的人都不多了。 何笠阳去地下车库取车,开车。 刚要开出去,从左边的角落突然蹿出一个人影朝他的车扑过去,何笠阳被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 因为天色黑暗,他看不太清楚,好像是个老人家?他惊魂未定,第一反应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撞到什么东西,接着检查了一下行车记录仪是不是开着的,不能被碰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