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这姿势,这长发的模样,和他梦里的女人缓慢重合。 时迁向来厚如城墙的脸皮猛地泛红,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睫毛很长,垂落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这么一番激烈的身体接触,加之刚才春梦后遗症,时迁在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时间点:硬了。 女人俯下身,脸上表情凝重。 他下身硬邦邦戳着人家,饶是被称作厚脸皮祖宗的时迁都尴尬不已。 但对方偏偏毫无反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时迁想趁她放松,动一动这个位置。 哪怕这美人再往上坐一点儿,也好过坐他那……上面啊! 他一动,女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身体压得极低,靠近时迁的耳边,呼出来的气息拍打在他耳朵里。 黑灯瞎火,怀抱绝色美人。 时迁一向优秀的自制力正在崩溃边缘试探。 她说:“别动。” 时迁压低声音回道:“小姐,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儿难登大雅之堂吗?” 不管对方是要搞什么,进门三分钟,除了制服他,把他压在地上,什么都不干。 女人身上没有杀意,时迁虽不敢放松警惕,但也郁闷:这女的谁?难不成真是搞特殊服务的?现在搞特殊服务的要求业务水平这么高了吗? 他个特警都搞不定这女人! 这什么业务水平,内部难道还评先进吗?! 半晌,门口突然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和时迁梦里佛堂那诡异的笑声重合在一起。 他心中诧异:门口怎么会有笑声?刚才不是做梦吗? 女人眼眸深沉,面瘫着脸,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让你不要动。” 时迁无辜:“我没动啊。” 女人面无表情的威胁道:“再对我发情,我就把它割掉。” 时迁下面猛地一跳,软了。 这女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开玩笑。 他更是万分无辜:“jiejie,是你先进来不由分说坐我身上的吧?我冤不冤?冤不冤?” 话未说完,宾馆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声音,是个男人。 时迁浑身一紧,没了调戏美人的心情,开口道:“小姐,别耽误我办正事。” 第4章 怎么是你 那一声惨叫之后,门口尖锐的嬉笑声突然消失。 女人卸了力气。 时迁也正借这一个瞬间,猛地反攻。 他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外面冷风一灌,时迁又折返房间,从凳子上取了羽绒服外套。 来不及多想,时迁直奔惨叫声发生的地点。 从声源判断,这地方离时迁不远。 出了门口右拐,走到前台——前台的服务员脸色惨白,面如枯槁。 她手颤抖的指着拐角处的卫生间,时迁毫不犹豫的赶过去,推开门,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厕所常年失修,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水迹沿着墙壁流到地上,所过之处形成了黄色的水斑。里头几扇隔间的门坏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气味儿,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杨正康打电话和他复述银湖大街自焚案件时,他因思想觉悟过低,犯了政治错误在家反省,并没有亲眼所见案发现场的模样。 现下,时迁终于知道什么叫内脏都没了,只剩一层皮。 死者是个中年男性,脖子上挂了一条金项链,下半身赤.裸,周围一滩血水,全身扁了下去,泡在血水里,像个没充气的气球,肚皮处堆了三四层褶皱。 正如杨正康说的,全身上下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皮,晾衣架一叉就叉起来了。 时迁半蹲下身,仔细打量。 半晌,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对前台道:“封锁现场。” 前台忙不迭送的点头,她估摸着封锁现场还不够,头一抬问时迁:“还要干啥吗?” “报警了吗?” “报……报警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他人路过这里吗?” “没有,只有我,我值得夜班,而且很快就下班了……刚才只有那一个男的……起来,起来上厕所……” 时迁听到动静第一个跑出来,惨叫声和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是他杀,凶手显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身。 卫生间位于六楼,四面都是墙,只有一个门。 时迁刚才问话,前台说道: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自杀,得什么心理变态的毛病才会把自己脱个半拉才自杀,死前还要逍遥一回,从生殖器道大腿内侧全都是精斑。 几分钟之后,陆陆续续来人。 穿得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宾馆六楼的人来了一半,睡眼惺忪,走到大厅闻着那股血腥味儿,都清醒了。 鹦鹉一样,大老远就喊:出什么事儿了出什么事儿了? 时迁心道:祖宗,出什么事儿也轮不着你们cao心。 怀市公安局距离宾馆位置只有三公里。 时迁在现场做了简单的群众安抚工作,他这人狗掀门帘子,尽仗着一张嘴,扯掰和瞎话信手拈来,从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到携手共建小.□□活,掰扯了前后经济发展二十年,一边说一边看时间,坚决做党的好儿女,把人民群众当成自己的父亲,胡言乱语哄了几分钟。 五分钟之后,值班的警察赶来,一共五人,一来,时迁出示证件。 小警察见他是淮京公安特警队的,当即立正敬礼,随后溜须拍马。 时迁省略了小警察的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们这边宾馆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他固然是淮京警察,但怀市是一个小县城,距离皇城天高地远,就是淮京的警监来了,也没权利直接调动当地警察。 小县城十来年没出过现场这么惨不忍睹案子,小民警进门一看,捂着嘴就上边上吐去了。 时迁跟着前台小姐到保安科调监控,他加上当地两个警察,四人盯着监控录像看了半天。 十一点十二分时,死者从房间里出来,动作飘忽。 小民警问:“他怎么像刚睡醒的样子?” 时迁:“为什么房间里有厕所他要出来上?” 小民警果断闭嘴。 二人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时迁:“他住在哪个房间,把他房间走廊的监控调出来看一眼。” 保安不敢怠慢,立刻调出走廊监控。 小民警道:“会不会是自杀?比如想不开,老婆有了外遇,孩子读大学没有钱。” 另一人说:“你看了他的死状没?哪里像自杀?我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烈的自杀!” 时迁:“再往前调一些,调两分钟。” 录像里的男人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距离死者三个房间之外的房门一起打开。 时迁眉头紧皱。 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正是刚才和他有过正面冲突的长发女人。 时迁:“能放大吗?” 保安连忙把视频放大。 “这个房间是几号房?” 前台小姐听时迁问她,连忙一查房号。 “8023。” 他怔住。 8023,何姑的房间。 两个小民警正讨论的热火朝天,一个说自杀,一个说他杀,争执不下。 时迁突然掉头,猛地往宾馆八楼跑。 小民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人已经没影了。 时迁跑的时候,抓住了前台小姐的胳膊,不由分说带着她一起来了场浪漫的马拉松。 前台小姐几乎被他扯着跑,到了八楼,时迁把人摁到工作座位上。 “8023的房卡给我!” 前台小姐跑的晕乎乎,手忙脚乱的在一大堆卡片里找到了总卡,时迁一把夺过直奔8023。 开门,房间里已经人去楼空。 时迁进门掀开被子搜寻一翻,卫生间,柜子,都没人。 窗户大开,冷风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