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接下来,就没有人再理她。他们在屋子里一通翻,翻出不少的银钱珠宝。 成玉乔顾不上这些,宫中大乱,银财都是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这位大人,你们行行好…” 来人想了一会,这女子身份特殊,他们不能决定,于是将她一起带走。正走在路上,迎面碰到太上皇迁宫。 太上皇坐在龙辇上,甫一开始还没认出成玉乔。 成玉乔见到他,十分疑惑,既然新帝要登堂入室,怎么这狗皇帝还活着? 她的目光太过怨毒,太上皇这才注意到了她。 “原来是朕的玉妃娘娘啊…你现在可算是熬到头了。七皇弟当上皇帝,说不定还能封你个皇妃当当。” 成玉乔先是一喜,接着冷脸。废物,怪不得被别人给抢走皇位。 她忙求人带自己去见新帝,太上皇听到,脸上火辣辣的,直觉得晦气。自己好歹还是太上皇,与一个低贱的太监对食说话做什么。 他眯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七皇弟不能人道,说起来和太监差不多。成玉乔在游公公的手里,必然学了不少闺房之间的花招。要是七皇弟真是情种,纳了这女子,那可就好玩了。 成玉乔好话说了半天,都没有应声。 若不是拿不准新帝的意思,就一个太监的对食,早就被他们给喝斥了,哪里轮得到她一直在说话。 恰巧有人在登记出宫的女子,原本认得成玉乔的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心生怜悯,问她要不要出宫。要是出宫,就去登记。 成玉乔心心念着新帝,哪里愿意出宫。再说她出宫,谁会娶她呢?她受了那么多的罪,老天爷就应该补偿她,让她做人上人。 眼下宫中颇有些乱,成玉乔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 她猜新帝若是在宫中,必然在前殿方向。她循着人声,避开来往的人,摸到了前殿的方向。元翼正和洪大人等几位重臣在议事。 各宫都在收拾,连太上皇原来的寝殿书房都要清理一遍。他们就不在殿内,而是站在殿外。 成玉乔躲在远处,看着心心念念的人。 她自以为躲得妙,远处的元翼却看到她的身影,脸色一冷。很快她就被人带上来,她心里欢喜着,想着等下要说什么。 “何人鬼鬼祟祟的?” 他冰冷的话响在耳边,她强忍着羞辱和酸涩,跪在地上,“陛下,妾是玉乔。” 元翼哪里没有认出她,只是没料到这女子还活着。 “原来是玉太妃,玉太妃不与太上皇一起迁去西宫,在此地做什么?” “陛下,妾已不是玉妃。” 她双眼含着泪,痴痴地望着他。他现在贵为天子,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救自己于苦难之中。哪怕是做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寝宫女,她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元翼冷着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 太监立马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陛下,奴才该死。此女子是游公公的对食,奴才处事不当,让这么个腌臜东西脏了陛下的眼。” 他忙命手下的人上前去拖成玉乔。 成玉乔被他的话刺痛了心,她原以为自己说出不是太上皇的妃子,新帝就会忆起旧事,对她心生爱怜。 “陛下,求您看在jiejie的份上,可怜可怜玉乔吧。” 那拖人的小太监们已把她拖到老远,气呼呼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提成家那个与人私奔的女子,简直是自寻死路。也难怪,不愧是姐妹。陛下有心救你,说你是玉太妃,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缠着陛下…” 成玉乔这才想起jiejie的事情,游公公在玩弄她曾戏谑地提起过。 “公公,求求你,我不说了,你让我去做玉太妃吧。” “我们可做不了主,你先回呆着吧,怎么安排,会有人告诉你的。” 回去,回哪里去呢? 成玉乔暗自后悔,方才不应该心存妄想,要是顺势认下太妃的称号,不至于现在还要回到那令人作呕的地方。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那阉人虽不能人道,可手段颇多,羞辱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玩弄她。 若不是舍不得死,她哪能活到现在。 她想了半天,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新帝必是对她还有些情份,要不然也不会许她太妃的身份。她自己何不前去太上皇那里,其它的再做打算。 等她到了西宫,还没想好要怎么编瞎话,就听到太上皇的惨叫声。惨叫声是从一座宫殿传出来的,她跑过去,看到里面的情形,大吃一惊。 太上皇趴在地上,四周都是悲愤的妃嫔,她们有人拿棍子,有人用脚踢,把太上皇打得哇哇乱叫。 而一边,淑太妃贤太妃惠太妃等人,则在闲闲地喝着茶,谈笑风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淑太妃朝她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看场戏吧。” 成玉乔惊疑地进去,看着她们打太上皇,心里觉得解气。太上皇不停地痛叫着,怒骂着,声音渐渐变小。 “行了,meimei们,停手吧,来日方长。”淑太妃拍一下手,淡淡地出声。 “淑太妃jiejie,自打皇儿去世,meimei从未像今日这般痛快。要是德妃jiejie还在,必定会狠狠地出口恨气。” 说话的是冷太嫔,她刚才打太上皇出了一身的汗,觉得通体舒泰,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 “你呀,就替德妃jiejie多出把力,把她的那份补齐了。可饭不能一口吃,要慢慢来,要不然哪里来的乐子呢。依本宫看,太上皇的身子看样子要将养两日。听说冷宫里刚进了一位美人,想必身上的皮正痒得紧,咱们不妨明天去看看她。” 淑太妃说的美人就是原来的皇后,众妃嫔哪有不乐意的,忙高声呼好。 “都听淑太妃jiejie的。” 成玉乔口瞪目呆,淑太妃的眼神斜斜地看过来,意味不明。她突然觉得留在西宫不是明智之举,再看一眼趴在地上差点吐白沫的太上皇,涌起不好的预感。 第99章 承诺 “淑太妃jiejie…”成玉乔惊魂不定地唤着,身子不露痕迹地避到一边。 淑太妃像是不认识她般地, 眯着眼看了好半天, 渐显出恍然的模样, “恕本宫眼拙,这位莫非是 原来的玉妃meimei?方才本宫还以为是哪一位太妃, 却不想是游公公的对食。你这一声jiejie,怕是叫得有些不妥吧。” 淑太妃一挑明成玉乔的身份, 所有的妃嫔眼睛都看过来,其实有许多人早就认出来, 就等着看戏。眼下她们都是太妃了, 想想之前为了一个窝囊的男人明争暗斗, 真是浪费感情。 如今那男人,莫说是抢, 就是送给她们, 她们都不愿多看一眼。既然日子剩玩乐,多个乐子,多份开心。她们眼里的轻视,看得成玉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成玉乔当初是玉妃, 可没少仗着宠爱为难其他的妃嫔。面对许多不善的眼神, 她往后退着, 意图离开。 “既然来了, 就别走。宫里可不比从前, 你要是乱走, 小心不长眼, 冲撞什么人,白送性命。不如就留下来,正好太上皇要将养身子,得有人侍候。依本宫看,你最合适不过。” “没错,淑太妃jiejie安排得好。” 所有的太妃太嫔,都不想侍候太上皇。正好,寻着合适的人,哪能让人跑了。 成玉乔看着瘫成一条死狗的太上皇,心生厌恶。太上皇这模样,比姓游的阉人还要恶心。 淑太妃紧盯着她,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有宫人堵着门,成玉乔出不去,她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听人的劝告,还不如先出宫再做打算。 “成嬷嬷,想得怎么样了?” 淑太妃撩起眼皮,看着她。她一愣,淑太妃刚才唤自己什么,成嬷嬷? “成嬷嬷,陛下后宫空无一人,你要去侍候谁啊?莫不是不忍游公公一人上路,要前去相陪。若是那样,本宫不会拦你。但你若想活命,就得好好听本宫的安排。眼下你唯一能呆的地方就只有太上皇的宫里,你好歹曾是太上皇的妃子。太上皇有你侍候着,本宫等都十分的放心。” 说话间,淑太妃已经起身,朝她笑了一下。搭着宫女的手,抚抚发髻上的金钗,款款地离开。其他的太妃太嫔们也都跟着出去,她们眼里明晃晃的嘲笑,毫不掩饰。她死死地咬着唇,低着头不去看。 最后,屋子里只有守门的宫女和地上的太上皇。 太上皇痛得脸皱在一起,咬牙道,“该死的贱人,还不过来扶朕?” 成玉乔心里鄙夷,一个软脚虾,刚才人都在的时候装死。人一走,就对她大呼小叫的。 她无奈地上前,伸手去扶他。 可太上皇身子本就虚浮,被打了一顿,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成玉乔毕竟是个女人,哪里拖得动他。 “没用的奴才,手脚没个轻重…”太上皇眦着牙,“再不好好扶,朕砍你的脑袋…” 成玉乔丢开手,太上皇“轰”一声重倒在地上,重摔在地上,痛得直喘着气,“你…朕杀了你!” “有本事你杀啊!杀了我,就没有侍候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落到这样的处境,还摆太上皇的谱,真当自己是以前的皇帝。” “朕…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 “奴才?恐怕陛下你现在还不如我这个奴才。你刚才没有听到,等你身体养好了,恐怕还要接着挨凑。一个皇帝,以前受老太监的压迫,现在还落到女人手中,真是可怜。” “你…不知尊卑,什么你呀我的,朕是太上皇,你应该自称奴婢。还有太监怎么了,你不是侍候过吗?” 太上皇说到这里,又想起元翼不能人道的事情,诡异一笑。 这一笑,扯得他脸痛。他嘴里动着,像是在诅咒什么。就说怪不得元翼那么好心,封自己当太上皇,原来是怂恿那些女人折磨自己。自己一定要让天下人看清,元翼的真面目,看对方的皇位还坐不坐得稳。 “太上皇,你说这样刺我的心有什么用,你现在可要看我的脸色。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来扶你。要是你还动不动就杀人的,我可就不管了。你要知道,只要你死不了,过什么样的日子恐怕不会有人管的。” 成玉乔说的是实话,太上皇心里清楚。就凭刚才那些贱人的举动,他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一段时间未见,高傲全无,粗俗不堪。 “好了,废话真多,快扶朕去榻上,再传御医来给朕看看。” 成玉乔露出一个冷笑,这才把他扶上了榻。 至于请御医什么的话,就当没有听到。反正太上皇现在无权无势,连个心腹都没有,她巴结也没有用。 朝中新旧更替,许多繁琐的细节都要处理。直到卯时,早朝时辰一到,官员们才在洪大人的带领下,赶去前殿。 尚衣局的宫女们连夜赶制出一身新的龙袍,在卯正时分穿上了元翼的身。他的身边,自有太监随侍。 他用的人,自然都是自己人。 朝堂之下,百官三呼万岁。 新帝登基,首先就是洪大人陈述阉贼木公公的罪行,屠尽前朝皇族之事天下皆知。大家未知的是他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地屠杀了宫中所有的皇子。 眼下皇子们还未下葬,都是未成年的皇子,不宜风光大葬。新帝痛惜侄子们过早夭折,破例下旨以亲王之礼厚葬他们。 再则就是昭告天下,在列的各位官员,都是一起经历过改朝换代的。原国师一派的官员,一律弃用查抄。空出来的官职,由其他的官员填补。 撤左右辅国一职,改为左右宰相。曹经历破格提拔,出任左相。洪大人辅国之位不能再当,改为右相。而左辅国被收监,择日问斩,府中家眷流放千里,永世不许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