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他不着急，也不出声, 看着她努力鼓励自己。 结果小家伙深吸了半天气，突然呼出口气之后脑袋耷拉得更低了，委屈得快要哭一样的小软音闷闷的传来，“对, 对不起, 我不行。” 盛长川差点笑出声。 好在他及时忍住没笑出声, 脸上的表情却是没绷住, 不过她一直耷拉着脑袋，没看见, 不然肯定要觉得他是个坏人。 盛长川好不容易闭着眼缓了缓情绪压下心底的笑意，准备开口安抚她，结果小姑娘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让自己失望了, 放在膝盖上交叠的双手伸出一个指头，在戳自己的膝盖, 配合着她有些气呼呼又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就像……在指着自己的膝盖教训自己一样。 “噗。”盛长川实在是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赶紧抬手挡着自己的脸。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他，表情很疑惑，白嫩的小脸上全是生动的问号。 盛长川干脆放下手，满脸笑意，眉眼弯弯，“没事，你这样就很好了，小若。” 清若还是不解，有些小心的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奶奶，才回头小声和他说，“奶奶说，不好。” 盛长川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这会也压着声音小声的和她说，“没有，挺好的。” 他瞬间觉得小家伙看他的眼神不是那么抗拒了，应该已经从抗拒进阶往不熟悉的陌生人了。 看得出她害怕，一时半会不会决定加入战队，盛长川也没有在揪着这个问题问她，而是和她说起了英雄联盟，在她熟悉擅长的领域，总要好聊一些。 大致都是他在说，她靠着沙发背，身子绷着，有些紧张，却又很认真的在听他说话。 盛长川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爱说话的时候，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在说，还说得心甘情愿的，说出去别说认识他的人不信，他自己大概都不可能相信。 说了半天，盛长川是真的渴了，端起桌上的纸杯喝水。 小家伙这会却看着他，软糯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语调，绵绵的娇，可是眼神却十分认真，“我认识你。” 盛长川惊讶的挑挑眉，放下纸杯，反手指着自己，有点不相信，“我？！” 小姑娘点点头，“你也是ad。” 盛长川忽而失笑，他大概今天真的被她惊讶到有些脑子不够用了。 点点头，“是，我也是ad。” 忽然难得有些期待的问她，“你看过我们比赛的视频吗？” 她点点头，特别认真乖巧的告诉他，“全部。” 刚认识不到半天，盛长川已经理解了她这话的意思，看过他们全部比赛的视频。 他突然觉得惊喜，虽然知道她作为游戏主播看职业比赛视频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这会他心里就是觉得惊喜。 而后盛长川就着adc又兴致勃勃的开始了第二轮单方面的聊天。 奶奶从院子里进来，看着两个人似乎相处得不错，忽然很欣慰，也突然就对盛长川有了更多的好感，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下，和盛长川说，“在家里吃晚饭吧？” 盛长川在奶奶进来的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本想说不用，准备告辞，但是一想到她对陌生人的害怕抗拒，觉得还是多和她接触比较好，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奶奶高兴的应下，准备问他喜欢吃什么，“诶……你叫什么来着？” 盛长川进来的时候已经和奶奶做过自己介绍，但是老人记不住，纯属正常，“奶奶，我叫盛长川，您叫我小盛，或者长川都行。” 奶奶点点头，“小盛啊，你喜欢吃什么。” 盛长川站在沙发边，一直稍微低着头和她说话，这会露出点小辈乖顺的笑，“我不挑食，奶奶您做什么都成。” 不挑食的孩子讨老人欢心啊，奶奶点点头，“怪不得能长这么高呢。”转头就数落清若，“小若，看见没，你就是挑食，又瘦又小。” 盛长川虽然一直和奶奶说话，但是有分神看着她，奶奶在说话，小姑娘就一直表情十分认真专注的看着她听着她说话，这会看看指名道姓说了她，她也特别认真的听，很明显奶奶在说她不好，可是小家伙一双大眼睛干净又清润，特别乖巧的模样点点头，“哦。” 奶奶把拿进来的东西收拾好，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就去厨房做饭去了，走之前还招呼盛长川要是饿就先吃点零食和水果。 两个人一起看着奶奶离开客厅，盛长川先开口，“奶奶看着身子骨挺硬朗的。” 小姑娘突然偏了偏头夹带着一个弯了弯眉眼的动作，软糯糯的声音却是格外坚定，“嗯！” 盛长川毫无防备，被她这一下犯规的卖萌刺得心脏‘噗通’一声猛烈跳动。 “……”毫无防备深刻体验了一次什么叫被萌出血。 有些狼狈的别开头，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仿佛刚才的失态是因为嗓子不舒服想咳嗽引起的。 转回头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过去战队的话，奶奶也可以一起去，js的待遇条件都不错，我们之前发的邮件已经说过，你可以不用考察期直接成为正式队员，所以奶奶一起过去没问题，不训练不比赛的时候可以陪奶奶在a市到处玩一玩，让她到处看看风景。” 她有些动心，动心的是让奶奶到处玩一玩，但是想到自己的情况，又觉得非常失落和难过，抬起手想要摆摆手，可是又觉得自己好笨。 一时间委屈着小脸看着盛长川不知所措。 盛长川看着她的模样，轻轻蹙了蹙眉，她对陌生人的抗拒已经不是只是性格的问题了，大概已经有轻度或者中度的社交障碍了。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看过他们比赛的视频，估计她之前根本没办法和他交流。 盛长川想了想，温和的问她，“小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太喜欢或者不太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接触？” 小姑娘紧紧抿着唇，双手放在膝盖上捏住了自己的腿，“嗯……嗯……初、一。”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她说得磕磕绊绊的。 她不仅是紧张，开始害怕了。 盛长川停止了这个话题，呼了口气，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又把话题扯回了英雄联盟上，不动声色的给她介绍一些职业联赛的事，主要和她说一些职业联赛里的趣事，让她先有些好奇，再对职业联赛有些好感。 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在大脑里飞速运转，她这种社交障碍，怎么办，怎么办。 哪怕只接触了短短一个下午，盛长川这会考虑这个问题却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去加入战队参加比赛。 他是真的觉得，她这样，有点可惜。 哪怕最后她还是不愿意去加入战队，他依旧想帮她，哪怕只能改善一点点，他也想努力努力，让她日后好过一点点，不这么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兔子，看着叫人心疼。 奶奶做好晚饭在厨房叫他们，“小若，小盛，吃饭了。” 清若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嗯。” 奶奶肯定是听不见的。 盛长川看着她这模样一时间又想笑了，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提高了嗓音，“来了~奶奶。”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提高的音量加上他标准的普通话发音显得更好听。 清若瞬间仰头看着他，觉得他好厉害，声音好大。 转头想叫清若去吃饭的盛长川就这么收获了她崇拜的眼神。 第一反应是不解，不过脑子里再一转，就大概明白了她这崇拜的眼神是怎么来的，不自觉的好笑又无奈，没成想有一天他还能因为声音大收获一个小家伙的崇拜。 进了厨房，清若去端菜放在餐桌上，盛长川看了眼整体橱柜，问奶奶，“奶奶，碗筷在哪？” 奶奶还在煮着汤，回头摆摆头，“小盛你找不着，你坐着，小若会拿。” 盛长川转头去看她，她没给他眼神，认真的端着手里的菜，注意力似乎都在手上。 于是没添乱，去洗了手之后餐桌坐下。 清若盛饭，特意用了稍微大一号的饭碗给盛长川盛了满满一碗饭，他那么大一只，应该要吃很多饭。 盛长川抽着嘴角接过，还要表情淡定真诚的和她说，“谢谢。” 收获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盛长川，“……”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就打你了。 清若和奶奶坐一边，盛长川坐在对面。 奶奶真没说错，这小家伙挑食严重，而且还吃得特别少。 奶奶一边数落她，一边和盛长川唠嗑，“小盛，你哪人啊。” “a市。” 奶奶惊讶的咦了一声，“那你怎么跑我们家来了。” 盛长川笑了笑，咽下嘴巴里的饭菜，认真的和奶奶解释了一下他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奶奶有些狐疑，看看他，又转头看看清若，转回头和他说，“她玩那个游戏我倒是知道的，也挺能赚钱的，但是这东西搞不了一辈子吧，她现在年纪小，定不下心，以后肯定是要去读个成人班找工作的。” 盛长川觉得自己前头二十几年的耐心全都省到今天来用了。 没有因为奶奶不了解而且有点抵触的心态就随便忽悠，而是认认真真和奶奶说了下电竞这个行业的起步、发展和现状，还有清若现在在做的游戏直播平台以及她的收入问题，还有她若是加入战队以后关于她之后能有的一些职业规划。 奶奶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倒是真的看得出来，盛长川很真诚，也用了心才这么细细巴巴的和她说，否则她一个老婆子，人家哪来那么多耐心。 怕清若紧张，盛长川坐在奶奶对面没坐她对面。 奶奶没听懂，但也觉得盛长川说的，至少比清若现在自己在家里一天闷着自己折腾要强很多， 她饭都吃完了，盛长川也没顾上吃几口，奶奶顿时觉得这孩子太实诚了，招呼他赶紧先吃饭。 盛长川点点头，开始吃饭。 这时候奶奶和清若都已经吃好了，奶奶看看时间，着急着出去赶夜市摆摊卖东西，今天已经晚了。 但是这会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她再出去了，盛长川一个大男人还在家里，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盛长川急急扒了几口饭菜，看着奶奶已经收拾好东西就自己站了起来，“中午吃太多了，这会还不饿，吃不下了。” “奶奶您是要出门吗？” 奶奶点点头，“小盛要走了？” 盛长川笑着点点头，“我今天已经和小若说了一个大概，不着急，我还要在平河好几天，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正好我和您一道出去，不然我可能会找不到出去的路。” 那当然好，奶奶点点头，看了眼桌上他放着的碗，里面剩了好多饭，又觉得自己把这孩子往坏处想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和清若说，“那我和小盛一道出去了，小若你自己在家，把碗洗了，晚上睡早一点，别老玩游戏。” 清若坐着乖乖的点点头，盛长川看她有些犹豫的样子，笑着开口问她，“小若送我到门口吧？” 她忽然舒了口气，立马站了起来才点了点头。 盛长川看着她温和又鼓励的笑，“那我明天中午再过来？” 她又点点头。 跟着奶奶和盛长川走到门口，奶奶交代她锁好门。盛长川站着和她挥挥手，“再见。” 清若抿着唇，想了想动作慢悠悠的抬起手臂，小弧度的摇了两下，声音小小的看着他，“再见。” 奶奶要拿出去摆摊的东西收在一个竹篓里，这会在盛长川手里提着，奶奶一边给他指路，“小盛，你往这走出去，到河边往左拐就有船出去了。” 盛长川笑了笑，“奶奶，我和您多待一会吧，我想知道一下小若怎么没念书了。您看方不方便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