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双手放了下来,任凭我用金剪刺他。突然,我的心脏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刺了一下,我拔出了剪刀,疼得瘫坐在了地上,用沾满了鲜血的手伸到若翎鼻下,颤抖着手,想去试一试她还是不是活着…… 若翎死了。可是,我却没有勇气杀了薛世人,我趴在若翎身上痛苦地哭着,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真没用!不还手你都杀不了我,狼心白给你换上了!”薛世人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冷眼看着我说道。 “你给我换了一颗狼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哭着,痛恨地看着薛世人问道。 “你本来就是狼心狗肺!”薛世人冷冷地看着我,骂道。 “你才是狼心狗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对着薛世人大骂道! “在我眼里,死人和活人没区别,人死了还会投胎,换副皮囊回来,人活着,却很多时候都只是披着一副皮囊的行尸走rou。”薛世人看着我说道。 “你冷血!杀人魔!你会被抓去坐牢抓去枪毙的!”我怒视着薛世人,哭着骂道。 “你去报警吧,我在石峰上等着他们……能杀得了我的人,早死了。”薛世人说着,就转身就走到了停在江岸边的竹筏附近,上了竹筏顺着江水漂流而下,站在竹筏上淡定地吹着他的笛子,此时的笛声听起来像是灵魂葬墓曲! 我试着背起若翎的尸体,可是我根本背不动她,心里又痛又恨,石滩这边太荒凉了,根本看不到什么路人。 眼看着若翎的尸体凉了下来,地上的蚂蚁开始往她身上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想回去找人来帮忙抬走若翎的尸体,可是我又害怕我一走开,会有野兽来咬她的尸体,我坐在若翎的尸身边,痛苦地哭着,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薛世人。 直到天黑了,我听见了师父在江岸上呼喊我们的声音,我哭着应声道,师父循声走过来了。 “若翎怎么了?!”师父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我,吃惊地问道。 “她惹怒了薛世人,被薛世人杀了!”我哭着答道。 “他越来越过分了……”师父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双拳紧握。 “可是我杀不了他……”我哭着低下了头,说道。 “别哭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收了他这魔头。”师父安慰道,说完师父就抱起了若翎的尸体,我跟在师父身后,伤心地哭着,脑海里全是这一年多来和若翎朝夕相处的画面。 想起了她为了救我,发了疯一样挥着大菜刀砍杀大黑熊的场景,每次我不开心,都是她在陪着我…… 我发现师父抱着若翎的尸体走向了郊外,而不是回城,我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找地方把她火化了。”师父边走着边答道。 “为什么要火化她?为什么不带她回裁缝铺给她做身寿衣,再给她买副好棺材,好好安葬她?”我不解地问道。 “她是‘阴阳骨’的女儿,如果死了不火化,将来很可能变成僵尸,你见过她爹娘,他们死了被削去皮rou和内脏,变成了两副白骨都还能独立行走,能摄魂夺命,她可能会比‘阴阳骨’更特殊。”师父答道。 “那总要给她做身寿衣吧,让她好好地走。”我坚持说道。 “她父母都被锁在了裁缝铺楼上的房间里,现在带她回去,万一让她父母知道了,恐怕以后‘阴阳骨’再也不会听我差遣了,不会再帮我寻找婴灵了,他们帮我都是为了他们的女儿……”师父冷静地说道。 我沉默了,心里凉凉的,想不到自己和若翎姐妹一场,最后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送她一程。 师父在林子深处升起了一大堆篝火,将若翎的尸体火化了,直到深夜,火才渐渐熄灭。 我坐在离篝火很远的地方,在树下抱着膝盖坐在伤心地哭了一夜,不敢靠近,不敢看我最好的伙伴被火化时候的残忍画面。 “别哭了,我回来了……”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若翎的鬼魂,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神情冷漠,我站了起来,看着若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回来,别难过了。”若翎的声音很鬼魅,眼神也比活着的时候冷很多。 我忽然注意到若翎手指上竟然长出了细长而尖锐的黑指甲,手指上沾着血迹,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手上哪来的血迹?” “来的路上遇见了拦路的狼群……”若翎低声答道,连忙收起了她的指甲,手又恢复成生前的模样,只是惨白了点。 师父埋好了骨灰,走了过来,看见了若翎,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你是怎么逃过阴司的?他们没有抓你去地府投胎?” “没有,我没看见什么阴司,只有几头拦路的狼,已经被我杀了。”若翎平静地答道,只是我无法平静了,我看着眼前这个阴冷的女鬼,心里叹道: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吗?杀了拦路狼不怪她,可是表情如此平静冷血就可怕了…… 师父也沉默了,思量了一会儿,看着若翎道:“你不打算去转世投胎了吗?” 若翎把脸转向了夜色中的林子,低声说道:“我要报仇,我要杀了薛世人。” 师父看着若翎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劝你还是去阴间入轮回道投胎吧,厉鬼复仇是条不归路,薛世人没那么好对付。” 这一刻,我在师父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了恐惧,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恐惧什么…… “你不要再欺骗我了,我都已经死了,你还想利用我爹娘到什么时候?”忽然,若翎冷冷地看着师父,问道。 “若翎,你怎么了?”我看着此时的若翎,内心不禁也害怕了起来。 “你别管。”若翎对我说道。 “我没有利用他们,是他们自愿的,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可以放了他们,再去寻找下一对‘阴阳骨’。”师父看着若翎说道。 “就算他们得了绝症,你们也不应该让他们死得那么痛苦……”若翎说着,眼神里露出了幽怨。 “你不懂,只有那样才能把‘阴阳骨’的能力发挥到最好,当时他们都同意了的,放弃轮回的机会,做一对帮我收集婴灵的‘阴阳骨’,我没有强迫过他们。”师父解释道。 “不管你的理由多好,不管你这十一年来你如何悉心抚养我长大,我始终无法忘记我爹娘惨死的模样,那一天我就躲在门后面,看着你们这些自私而冷漠的人,把我的爹娘活活地削去皮rou挖去内脏,关进棺材里面,让他们做你收集婴灵的奴隶。我几乎每夜都会做噩梦,梦见我血淋淋的爹娘,每次都会从噩梦中哭醒……”若翎说着,眼里滴下了血红色的眼泪,血色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原来,在她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仇恨,不仅仅是对刽子手薛世人的仇恨,还有对师父的怨愤。 “对不起……”师父深呼吸了一口凉气,对若翎道歉道。 “若翎,别这样,师父有苦衷。”我看着若翎冰冷的脸,劝道。 “苦衷?!他的苦衷就是他那位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女人,为了能让那个女人恢复魂魄进入轮回道投胎,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他的苦衷!”若翎激愤地看着我说道。 “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还有别的苦衷,你别误会他了。”我拉着若翎冰冷的手,说道。 “别拉我,我走了。”若翎甩开了我的手。 “你要去哪里?”我问道。 “去杀了薛世人。”若翎说着,转身要走了。 第025章 :价值连城的坟 “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再一次抓住了若翎的手,冰冷的手让我醒悟,以前的若翎真的已经走了。 “对了,我好像不知道他住哪儿,要不你陪我去?”若翎转过头来,阴着脸看着我,问道。 “你们谁都不许去,跟我回裁缝铺,我带你见你爹娘,你听听他们怎么说,你再决定该怎么做。”师父对若翎说道。 若翎同意了跟我们回裁缝铺,回来后,“阴阳骨”却极力反对若翎报仇,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若翎好好去投胎,天亮之前,若翎最后听从了“阴阳骨”的安排,离开了这个给了她爱也给了她恨的尘世,去阴间排队投胎了。 而“阴阳骨”夫妇这十几年被师父对冷宜香的感情折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继续帮师父寻找足够的婴灵。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常常半夜醒来,坐在铺子的楼梯上,看着裁缝铺的大门,总觉得若翎会回来,可是一个月的时候过去了,她始终都没出现过,我想她真的是去投胎去了。 有时候夜里师父带着“阴阳骨”去寻找婴灵了,我就一个人待在裁缝铺里,守着大门,等着师父回来。 好像是师父不让红绸里面的冷宜香对我讲太多他的往事,冷宜香也越来越沉默了,沉寂的日子,除了每天做衣服,学习裁缝手艺,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 初夏的上午,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跟着师父在铺子里面登记新进的布料,忽然听见街上sao动了起来,街坊邻居都交头接耳地一边议论着什么,一边都结伴往同一个方向赶。 “听说出大事了!”一个剪着短发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从裁缝门口经过的时候,议论道。 好久没见小城的大街上这么sao动过了,我好奇地走到了大门口,张望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出去看看吧,都一个多月了,难得见你今天有点精神,看热闹别瞎掺和啊。”师父看着我好奇的模样,对我说道。 “嗯,那我出去了,师父。”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人群来到了大街上,走过大街,走出了小城,来到了郊外的一片荒山里。 远远地就看见山脚上挤满了围观的人,我走到人群外,发现看热闹的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我想钻进去看个究竟,都钻不进去,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挖出一个死人了!” “是呢,好像死人还没烂掉!” “听说挖出了一个棺材,还是古董棺材!” “胡扯,明明是有人死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我更是好奇了,更想挤进去看个明白,突然人群被分开了,从中间开出了一条道,警察从最里面走了出来,分别站在开出的路两旁手挽着手当着围观的路人。 我站在人群里,这次总算看清楚了,工地上挖开了一个大坑,坑里面有一副古铜棺,只是棺材盖已经被盖上了,有个戴着金属框架眼镜的中年男子在指挥抬棺材的几个政府人员。 “慢一点,轻一点,小心一点,稳一点……”那个中年男子抬着双臂对着六个合力抬棺的人指挥着,看那阵势,这副古棺里面的东西一定是价值连城。 只见古棺被那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走了,指挥他们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现场维护秩序的警察却还没有散去,而是把出棺的现场全部圈了起来,四周都有人在站岗。 “听说开采煤矿的队伍没有挖到一块煤矿,反而发现地底下的古墓。”旁边有个矮矮瘦瘦的大哥在议论。 “我看就是奔着这古墓来的,挂着挖煤矿的虚头罢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大叔辩论道。 “你小声点,敢说这话,小心被他们抓去关起来!”一个六十多岁模样的老奶奶说道。 “听说古墓里面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坟头!”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叹道。 “好像是清代,看那棺材上的雕花跟北京故宫里面的几件物件上的雕花很像。”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戴着黑色框架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 “清代啊!那里面的宝贝一定很多!”那个皮肤黝黑贼眉鼠眼的年轻小伙看着被圈起来的现场垂涎欲滴地说道。 “是啊,捡到一块金子就发了!”另一个穿着邋遢旧布衫头发像鸡窝一样的小哥也附和道。 “穷酸样!一块金子值几个钱,真想变成一只老鼠钻进坟头里面去,吃一肚子的金子再跑出来!”贼眼的黑小伙接话道。 “老鼠?我看你变成苍蝇也未必飞得进去!你就做白日梦吧!”鸡窝头的小哥讽刺道。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几个警察在大声对围观的人喊着,大家意犹未尽地陆续散了,纷纷都离开了。 我踮起脚想看清楚被挖掘开的墓xue,看着长满郁郁葱葱灌木丛张着黑漆漆大嘴的山洞口,忽然心里有点害怕,乍一看像头大野兽在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食那些擅自闯入的人……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该被师父骂了。 转身走在回城的小路上,看见了贼眼黑小伙在和鸡窝头小哥勾肩搭背地窃窃私语着,贼眼黑小伙忽然回头看见了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对鸡窝头小哥大声说道:“二狗子,走,去我家喝酒!” “啊?癞痢头,我二狗子跟你从光着屁股的时候开始混,二十多年了,就没见你请我喝过一次酒!今天太阳好像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鸡窝头惊讶地看着贼眼黑说道。 原来他俩认识,贼眼黑外号叫癞痢头,鸡窝头绰号是二狗子,不知道为什么,听他们对话,我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话?!你忘啦?!前年我偷了我爹半瓶烧酒,还分了你一口!回家被我爹追着打了一顿!”癞痢头大声对着二狗子说道。 “你说瞎话,明明就没有一口酒,是我抢来的,你都喝没了,就剩瓶底的几滴!你爹打得好!”二狗子委屈地看着癞痢头说道。 “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忽然癞痢头和二狗子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邪笑着看着我。 “二狗子,这姑娘不错,可以考虑考虑发展一下。”癞痢头邪笑着看着我对鸡窝头的二狗子说道。 “我看行!我都二十四了,同村的阿牛都是俩孩子的爹了,我还是一条光棍!”二狗子伸手在自己的鸡窝头上抹了抹,邪笑着看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