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把小蝶的东西放下,两个人带着小蝶一起到百货大楼。 姜玉瑛手里有饼干的票,就给小蝶买了一盒小饼干。 小蝶手里抱着饼干盒,拆开包装吃得津津有味。 钱淑兰便陪着姜玉瑛到二楼选布料。 “我觉得,选粉色的布拉吉显气色,你可以试试。” 姜玉瑛有些心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年纪穿粉的会不会有点装嫩。” “你还年轻,穿粉的好看着呢。”二十三岁,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钱淑兰不明白为什么姜玉瑛会觉得自己老。 姜玉瑛听了十分心动。刚想让售货员拿,突然听到旁边有人指着一条裙子道,“麻烦把那件布拉吉拿过来给我。谢谢!” 两人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格子布拉吉年轻的姑娘,这姑娘年轻不大,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漂亮,皮肤也很白,一看就是干部家庭。 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典雅的老太太,大约五十出头,浑身上下有种让人说不出来韵味,看到她选的衣服,也赞道,“你年纪轻,穿粉色正合适。” 钱淑兰一开始只觉得有些遗憾,但毕竟是人家先要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可,她很快发现姜玉瑛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身体僵硬,好半天没回神。 钱淑兰便指了另一款黄色的布拉吉,“这款也不错。”鹅黄色的这款很适合姜玉瑛,她皮肤白,穿上一定非常好看。 不等姜玉瑛反应,钱淑兰直接冲售货员道,“售货员,麻烦你把那件黄色的拿来。” 姜玉瑛听到钱淑兰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余光却一直瞄向旁边。 那姑娘又指了指,“麻烦把剩下两件布拉吉也拿过来。” 钱淑兰皱紧眉头,朝售货员道,“黄色那件麻烦你给我拿过来吧。” 售货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把黄色那件拿给钱淑兰了,剩下那件蓝色的拿给了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就恢复原状,笑着朝旁边的老太太道,“白阿姨,这两件都好看,我都买了,到时候送一件给正英姐吧。” 老太太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指了指这个粉色的,“萱萱,你可别乱花钱,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 年轻姑娘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哪有啊,我也是看正英姐对我这么好才舍得送她的,白阿姨,你是怎么教正英姐的?她懂得好多啊,这几天,我就像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什么都要问。正英姐却一点也不嫌我烦。对我可好了。” 被她这么捧,老太太脸上笑意更深了,嘴里谦虚道,“哪里有,你正英姐哪有你懂事,你多贴心呐,她就只会气我。” 年轻姑娘指了粉色的那件布拉吉朝老太太道,“这件粉的更好看,送给正英姐,白阿姨,你觉得怎么样?”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净瞎说,她一个嫁了人的媳妇,哪能穿这么亮眼的颜色,我看这粉色的你穿好看,到时候,也穿给小四看。女为悦已者容嘛!” 年轻姑娘被老太太这么打趣,脸都红了,故作生气地撅了撅嘴,“白阿姨,你太坏了,我不理你了!” 说着,年轻姑娘故意把头扭向一边,老太太却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年轻姑娘又崩不住回过神来。 一直等两人热热闹闹地走了,姜玉瑛才回过神来,只是面上却有些忐忑不安。 钱淑兰隐约猜到那两人不简单。只是让姜玉瑛这么失态,一定是和她有关系的。 姜玉瑛的亲人只有大姑一家,钱淑兰是见过那人的。所以,刚才那两人一定是郭正良那边的人。 难道是郭正良的亲娘? 那个年纪大的老太太很有可能啊。再看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身份人家的姑娘,布拉吉一买就买两件。说送就送。 看着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估计明天姜玉瑛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钱淑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玉瑛,结婚从来都是两家人的事儿,哪里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至少,门第悬殊太大,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姜玉瑛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她是个孤女,给不了郭正良太大的助力。所以,考验他们感情的障碍物挡住了他们通往幸福的阶梯。钱淑兰只能安慰她。给她打气。 姜玉瑛笑得很勉强。 晚上,钱淑兰看着自己商城里的金币挺多,就想着跟153号买点棉花。 为什么不要布呢?因为上次买的衣服,钱淑兰发现他们的衣服布料是麻的。做工非常不错。 但,现在几乎没有人会穿这种布了,钱淑兰不想让人家看出异常来。 钱淑兰以为她买棉花应该没什么问题。哪知道153号根本不知道有棉花这种东西。 钱淑兰以为是153号那边不叫棉花这个词,就详细描述棉花的生长周期,以及枝叶形态。 153号很肯定她那边没有这个东西。钱淑兰又在商城问了一圈,发现他们也不知道有棉花这东西。 钱淑兰便请153号帮她种,她可以提供种子。153号欣然应允。 钱淑兰便想着明天找黄牛帮她收集棉花种子。 在北方找棉花种子很不容易的,因为气候原因,北方基本上不种棉花,因为产量太低。除非家里特别需要,才会在自留地里种上一点。这也是她没有在队里找棉花种子的缘故。 第46章 正如钱淑兰猜得那样。一大早,姜玉瑛换上新买的布拉吉,回来的时候,却是怒气冲冲的。 小蝶吃完饭就被钱淑兰送到水利局那边的学前班。 看到她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直解释的郭正良,钱淑兰猜到这次见面是不愉快了。 郭正良看到钱淑兰有些尴尬,但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了,一个劲儿地给姜玉瑛赔不是,“玉瑛,我也不知道我娘会那么说。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你才是我对象,我不可能娶陈萱萱的,她才十八,我都二十四了,差六岁呢,我跟你才是革命战友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钱淑兰这下子是彻底弄明白了。她也不想掺和两人的事情,所以,到灶房烧菜。 一会儿,还要去接小蝶放学。 等她菜炒一半的时候,郭正良跟她打招呼说要走了。 钱淑兰顾不上送他,在灶房里答应了一声。 等她炒好菜出来的时候,看到姜玉瑛坐在堂屋沙发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钱淑兰把菜和馒头放到茶几上,坐过来,“昨天,咱们遇到的那个老太太是郭正良的娘吧?” 姜玉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钱婶子睿智的眼神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钱淑兰也不知道两人关系到底处得如何,所幸直接开口,“你觉得以你俩的关系,有没有可能结婚?” 姜玉瑛就是因为这才闹心,那郭夫人摆明了看不上她,当郭正良向他娘介绍自己的身份时,他娘那不加掩饰的嫌弃,深深伤害到了她。她托着下巴有些惆怅,“钱婶子,你说,我和他还能在一起吗?” 钱淑兰叹了一口气,拍了下姜玉瑛的手背,“婶子也不太懂这些,但婶子希望你能快乐。如果你和他在一起需要你时刻委屈自己,那你为何还要跟他在一起呢。爱情是什么?爱情应该是快乐的,甜蜜的。而不是疲惫,猜忌和怀疑。你现在问问你自己,离开他,你是否会难过,是否会受不了。然后再告诉自己答案。” 姜玉瑛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噙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十分惹人怜爱。 “婶子,我会好好想想的。” 钱淑兰拍拍她的背,指了指自己炒得菜,“这么早就回来,一定没吃饱吧。快点吃吧。” 姜玉瑛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一直以来,她都是孤单的。从来没有人像钱婶子这样关心她。 她拿起筷子,接过钱淑兰递过来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钱淑兰看她吃得这么快,忙拍拍她的背,“你吃这么快当心噎到” 姜玉瑛握着筷子的手立刻放下,扑到钱淑兰的怀里哭得很伤心。 钱淑兰知道她是太压抑了,任由她发泄。还拍着她的背,轻抚她的头发。 等姜玉瑛终于平复下来,钱淑兰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郭夫人对我孤女的身份十分看不起,明里暗里的讽刺挖苦。我忍了又忍,最后她当着我的面,就把陈萱萱介绍给郭正良,还说这样的姑娘才配当他们郭家的儿媳妇。” 钱淑兰同样义愤填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她这么过份,郭正良是死人呐?” 姜玉瑛撇撇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是死人,可那是他亲娘,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最后,我气得跑出来了,连饭也没吃。” 钱淑兰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干得好!别忍着,咱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现在你都受气了,结婚之后,还不任他们磋磨。” 发xiele一通,姜玉瑛只觉得心身舒畅许多,她靠在钱淑兰的肩膀处,“我原以为,他这么优秀,他娘也不会太差。只要我们有共同的革命目标,婚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可惜,我错了。” 钱淑兰拍拍她的头,也有些可惜。 “你是打算?” 姜玉瑛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了头,重重地点了点,“我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委屈我自己。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如果,他依旧是这样不作为,我要跟他分开。” 钱淑兰笑着拍拍她的头,“你这样想是对的。如果婚姻不能让你更快乐,还不如没有。” 姜玉瑛似乎是找到了知音,“钱婶子,只有你最懂我。我的同事,我大姑,我表哥,还有亲戚朋友都劝我要早点嫁人。只有你,认为我不需要嫁人。”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呐,钱淑兰从来不认为婚姻就是必须品,就冲她现在天天跟这些极品儿子儿媳斗法,她都有些害怕孩子了。 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小娃娃,稍不留意就长歪了,要改好还得花大力气,真是太特么累了! 钱淑兰知道姜玉瑛现在是太气愤了,便也顺着她的意思,给她鼓励,“我不觉得婚姻就是女人的唯一归宿,一辈子围着男人孩子转悠,辛苦cao劳一辈子。虽然其中也有快乐,但当中的艰辛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值得你如此付出,倒不如独自过。至少,你现在的快乐是真实的。幸福也是真实的。”这些也是她的肺腑之言,说得也很诚恳。 姜玉瑛听到她的话,再也忍不住又抱住她哭了起来。 钱淑兰也知道她是自尊心受了打击,再加上郭正良的不作为。有时候男人认为不值一提小事,可在女人眼里比天还大。 这也是一种思想意识上的差异。 钱淑兰无声地陪着她。 姜玉瑛擦好眼泪,重新整理下头发,突然道,“钱婶子,我认你当干娘吧。” 钱淑兰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好吧,其实她一直拿姜玉瑛当朋友的。毕竟她心理年龄只有二十二岁啊,跟姜玉瑛也差不了几岁。 怎么就当人家娘了呢? 哎呀,好像不对,她早就当人家娘了好吧。 钱淑兰在那边魂游天外,姜玉瑛却在这边忐忑不安。她一个孤儿,最想要的不就是有个人疼吗? 既然男人找不到,为什么不找个干娘疼呢? 钱婶子对她那么好,不仅会从乡下带鸡蛋给她,还会做饭给她吃,更会像mama一样开解她。 只是,见钱婶子似乎很纠结的样子,她刚想说我是开玩笑的来圆场,就听钱淑兰笑着道,“好啊” 姜玉瑛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钱婶子把她拉起来,“不过,咱们既然要认干亲,就不能这么随便,咱们去红旗饭店那边让杜老板给我们炒两个菜,一起庆贺下。也算是有个见证人。” 姜玉瑛重重地‘嗯’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