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晨光挠挠头:“黎姑娘说是她自己弄伤的。” 自己弄伤? 邵明渊略一琢磨,便大概猜到了当时的情景,心中不由一叹。 黎姑娘如此,倒是让他们这些大男人无地自容了。 “黎姑娘伤到了哪儿?” 晨光鼓起勇气道:“脖子。” 邵明渊沉默了片刻,吩咐亲卫去取两箱子银元宝交给晨光带回去:“诊金。” 黎姑娘手中不缺好药,好像缺银子。 晨光回到黎府,喜滋滋把两箱子银元宝交给冰绿:“将军给三姑娘的礼物。” 入手一沉,冰绿险些栽到地上去。 晨光忙把箱子接住。 “这么重!算了,你抱着跟我来吧。”冰绿丢给晨光一个白眼,扭身走了。 晨光见到乔昭有些心虚,忙把两个箱子放到一旁的桌案上:“三姑娘,将军让我给您带礼物过来。” 说诊金多俗啊,将军真是不会哄女孩子。 乔昭示意冰绿打开。 冰绿伸手打开箱子,不由一声惊叫。 乔昭看过去,就见红绸底的箱子里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元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这银元宝的大小规格,看着很眼熟啊。乔姑娘默默想。 “这是邵将军送我的礼物?”乔昭面色微沉,脖子上的伤口让她声音微哑。 晨光眨眨眼。 黎姑娘好像有些不高兴。 “诊金?”小车夫迟疑着换了个说法。 乔昭脸色更沉。 小车夫都快哭了:“要不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差事真是没法干了! “你跟邵将军说我受伤了吧?”乔昭淡淡问。 晨光险些给跪了:“三姑娘我错了,将军大人很关心您,一问起来我就没忍住给说了。” “算了,说就说了。”乔昭揉了揉太阳xue。 她要真跟晨光计较,早就气死了,那人就不能给她派个靠谱的车夫吗? 她不想让邵明渊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让大哥知道。不过想想,邵明渊应该不会刻意对大哥提起的。 见乔昭没计较,晨光忙溜了,冰绿指着两箱子银元宝问:“姑娘,这个怎么办啊?” “当然是收起来了。”乔姑娘一脸淡定道。 江堂的动作远比想象的还要快,不出两日天牢的牢门便打开,乔墨被放了出来。 邵明渊亲自来接他。 外面阳光明媚,与阴暗湿冷的大牢里是两个世界。 乔墨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他以为会出现的那个身影,不由一阵失落。 第290章 过河拆桥? “舅兄,上车吧。”邵明渊伸手去扶乔墨。 乔墨收回目光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冠军侯府中,终于忍不住问:“黎姑娘知道我出来了么?” 邵明渊有些惊讶,敏锐察觉乔墨对黎姑娘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他没有隐瞒:“其实舅兄能这么快出来,是黎姑娘的功劳。” “嗯?” “黎姑娘去找了江堂。” 乔墨脸色立刻变了:“锦鳞卫指挥使?” 邵明渊点头:“嗯。” “江堂为何会答应她?”乔墨脸色愈发难看。 “黎姑娘说和江堂做了一个公平交易,具体是什么,我没有问。” “侯爷为何不问?她一个小姑娘,能和锦鳞卫指挥使做什么公平交易?”乔墨苦笑。 邵明渊笑笑:“黎姑娘没说,我就没问,不过我相信黎姑娘不是逞强的人。” 乔墨沉默了一会儿,道:“侯爷,我想见见黎姑娘。” “舅兄今天出来,我派人去告诉黎姑娘了,不过黎姑娘说有事,暂时过不来。” 乔墨闭了闭眼。 几日的牢狱生活让他身心俱疲,可是一想到荷包里那些东西,他就恨不得立刻见到那个女孩子,找她问个清楚。 她该不会是故意躲着不见他吧? 想到这一点,素来能沉得住气的乔公子竟觉得片刻等不得了。 “舅兄放心,今天黎姑娘会过来的。” 乔墨睁开眼。 邵明渊老实交代道:“黎姑娘以后每天都会过来帮我施针,所以她事情处理完的话,一定会过来的。” “那就好。”乔墨盯着邵明渊看了一会儿,神情颇为复杂。 邵明渊被看得莫名所以,劝道:“舅兄先去沐浴更衣吧,稍后吃些东西便好好休息,等黎姑娘一来我立刻通知你。” “好。”乔墨点点头,一颗煎熬了两日的心这才稍微缓解几分。 乔昭这时候正被江堂请进了锦鳞卫衙门里喝茶。 待客的茶是上好的白毫银针,乔昭喝了一口便觉芳香四溢,放下茶盏笑道:“真是好茶。” “特供的茶,一年只有不到十斤。”江堂笑眯眯道,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那我真是有口福了,多谢大都督。” 寒暄过后,江堂直接进了话题:“乔公子已经出狱,黎姑娘该兑现承诺了吧?” 那让下属试过毒的药丸他吃了,足足在茅厕蹲了大半天,然而出来后就神清气爽,到了夜里居然没再抽搐,早上的心悸症状也缓解了不少。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到现在对那张药方已经是势在必得。 乔昭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笺推过去。 江堂抽出里面的纸张,匆匆扫了一眼。 纸张上写着入药的各种药材,甚至连制药的步骤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张很有诚意的药方。 江堂对面前少女的感观更加复杂,收好信笺道:“回头我会让大夫试着制药,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还请黎姑娘不吝赐教。” “这是自然。”乔昭应得痛快。 江堂见她眉眼平静,不知道她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知者无畏,试探笑道:“黎姑娘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事后找你麻烦?” 一旦药方在手,能顺利制出克制丹毒的药方来,她还有什么凭借? 听江堂这么问,乔昭面不改色道:“我听闻,当朝天师已经换了三个。” 明康帝信奉道教,追求长生,自然是把天下有名的道士聚在宫里替他炼长生丹,这些道士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天子亲封的天师了。 不过天子喜恶难以捉摸,今日的天师,明日亦可能成为阶下囚,甚至丢了性命。 江堂一时不解乔昭为何会提到这个,不动声色笑道:“不错,是换过三个天师了,那又如何?” 乔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起来便如寻常的十三四岁少女一般无邪,笑盈盈道:“难道大都督不知道,天师不是一家呀,各家炼丹手法与用料都是不一样的。” 江堂立刻收起了笑意。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听明白了。 道家亦分许多派系,炼丹手法与用料不同,练出的灵丹就不同,显而易见,形成的丹毒也是不同的。 这小姑娘是在提醒他,假若他现在得到药方便过河拆桥,那么等皇上再任用新的天师后,这张解毒药方就成废纸一张了。 江堂目不转睛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这么说,他堂堂的锦鳞卫指挥使,岂不是要一直受制于一个小丫头了? 乔昭坦然与之对视。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杀了她呀。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受制于人,不是杀人或者过河拆桥就能解除的。 江堂最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黎姑娘,以后你可要保重才好。” 乔昭笑笑:“还望大都督多多关照。” 她放下茶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谢过大都督的好茶。” 江堂看着从容淡定的少女,好笑又无奈。 他活了这么多年,位高权重,一言九鼎,现在居然拿一个小丫头没有办法了。 若是能把这小丫头收为己用——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江堂吩咐一旁的锦鳞卫道:“叫十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