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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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对于征战沙场的英豪,总会先天多几分好感,钟意也不例外,笑道:“久仰苏将军大名,可惜一直未能得见。” “快了,苏将军同卢国公征讨西突厥,再过几月,想必便会有捷讯传来,”黎乌跟在她与英国公身后,一道进了前厅,笑答道:“届时,必然会返回长安。” 有侍女奉了茶,钟意品了一口,道:“黎参军怎么没有同去?” “他此次回京,便是为了传讯,”英国公答道:“只留一日,马上便要赶回龟兹。” “原来如此。”钟意依稀记得前世边军曾有时疫横发,战力大减,可她毕竟是内宅妇人,对边疆之事知之甚少,记不得时疫究竟发生于何时何地,今日见了黎乌,倒可提醒他早做准备。 “我翻阅医书时,曾见前人提及草原瘟疫,言其正如岭南瘴气一般,时常夺人性命,”她将自己编撰的那本册子展开,撕了两页下来,递给黎乌:“有备无患,参军带去给军医,总归安心些。” 黎乌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多些居士记挂。” 英国公有些不以为然,笑道:“居士太过小心了。” “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钟意则道:“大军孤悬在外,小心些总没坏处。” “不得了了,居士怎么跟郑国公似的?”英国公揶揄笑道:“年纪不大,倒和他一样爱说教。” 钟意与黎乌齐齐笑了起来。 英国公既带了黎乌回府,想是有正事商谈,钟意不好叨扰,起身道了告辞。 英国公亲自送她出去,诚挚道:“居士挂心国事,屡有相助,千言万语,都在一个谢字上了。” “能为黎庶做点什么,我也很高兴。”钟意回身笑道:“不必送了,缺的那两页,我默录之后,再遣人送过来。” 二人笑着道别,另有仆妇带路,引着钟意出府,转过长廊,远远便见英国公府正门开着,想是有贵客登门。 钟意停了一停,果然见英国公夫人同齐国公夫人一道入门,后者身边还有个年轻女郎,裙拖六幅,面容神秀,气度高雅不凡。 钟意到此不过一刻钟,英国公夫人尚且未曾知晓,听左右说了缘故,上前去拉她手,歉然笑道:“我也不知有贵客登门,茶点都没准备,居士见谅。” “无妨,”钟意向她一笑,客气的回礼:“是我来的冒昧了。” 齐国公夫人乃是皇后长嫂,此前也曾见过钟意数次,笑吟吟道:“倒是有日子不见居士了。” 说着,又示意身旁女郎见礼:“这是我幼女毓华,正该叫她多向居士请教。” 何毓华极端淑的行了礼,连唇角都弯的恰到好处,直似空谷幽兰,凌然含芳。 都说侄女像姑姑,她确实有些像何皇后,钟意笑着说了句不敢当。 英国公夫人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居士若不嫌弃,不妨同我们一道坐坐,也去说说话。” 这二位夫人怕是早就有约,她贸然掺和进去,又算是什么事? 钟意摇头,婉拒道:“不了,我约了同益阳长公主下棋,正该早些赶回去呢。” 英国公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上了马车后,玉夏才低声问:“居士,何家那位女郎,先前倒未见过。” 钟意淡淡道:“她早先在外祖家,你上哪儿去见?” 齐国公夫人出身河东裴氏分家,父亲过世后,母亲为此卧病,何毓华自请去照顾外祖母,直到前不久裴家老夫人过世,才返回长安。 “果真是了不得,”玉夏啧啧称奇:“这般孝行,倒同居士有些像。” 玉秋也道:“何家女郎品性容色都极出众,家世更是煊赫,不知会嫁进哪家。” 钟意笑着听她们说话,思及前世,心中闪过万千念头,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何家栽培女儿的本事,向来是一等一的,何皇后这样出色,她的侄女当然也不会差,从容貌到品行,再到言谈举止,都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前世何毓华归京后,便叫京都闺秀黯然无光,皇帝为表彰她的孝行,甚至赐封她为嘉德县主。 这一世她的运道便要差些,钟意珠玉在前,她虽出众,却远没有前世那样耀眼了。 何家出了一位皇后,因此极尽尊荣,不可免俗的想要出第二任。 太子早已娶秘书丞苏亶之女为妻,即便未娶,何家也没有同他年岁合适的女儿。 倒是李政,与何毓华这个表妹年岁相当,正是合适。 何皇后喜欢太子睿,皇帝却更偏爱秦王政,平心而论,无论立哪一个,何家都是外家,可实际上,在这两兄弟争斗的前期,何家是站在太子睿一侧的。 明面上的理由是太子睿乃嫡长,宗法规矩使然,原就该他继位,可实际上呢,钟意也能隐约猜上几分。 太子睿太过仁和了,人善被人欺,这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事儿,他若继位,少不得依仗母家,何家能从中攫取多少权势? 相较而言,李政那个混世魔头连亲娘都不给面子,怎么可能会搭理舅舅? 更别说他自有一套班子,秦/王府广纳良才,文臣武将都不缺。 可胳膊毕竟是拧不过大腿的,皇帝决意要秦王登基,即便皇后,也无法动摇,何家迫不得已,终于决定将何毓华嫁与李政,用最紧密的姻亲关系,将自己绑上秦王的战车。 可惜,李政娶了钟意。 第21章 前世(一) 武德九年的冬天,比去岁更加冷些。 钟意原就不喜交际,因近来变故连连,更是惫懒,每日闷在王府,人也恹恹。 玉夏端了果脯入内,笑道:“齐国公夫人送了请柬来,说他们府上在京郊有座梅园,开的极俏,过几日在那儿设宴,请王妃也去。” 钟意随手拈了颗杏脯,送入口中:“还请了谁?” “太子妃自然是要请的,公府夫人们也少不了,”玉夏道:“还有各家女郎,人数不少。” “推了吧,”钟意不感兴趣,无精打采道:“天寒地冻的,去了做什么?” 玉夏还没应声,她忽的想到另一处,直起身,问:“阿娘会去吗?” “若无意外,自然是会去的。”玉夏道。 “那便去吧,”钟意有些挂念母亲:“有些日子没见到阿娘了。” “王妃,”左右无人,玉夏低声劝道:“你若是想归府,便同殿下说一声,殿下惯来疼你,不会反对的。” “每次跟他回去都声势浩大的,好没意思。”钟意不想提这个,随口敷衍过去:“去把我昨日看的那本书拿来吧,我再翻翻。” 玉夏应了声是,轻轻退了出去。 李政这几日事多,回来的晚些,钟意也不等他,时辰到了便吩咐人摆膳,都要撤席了,他才归府。 内室里掌了灯,光线亮而温暖,李政自去换了常服,扫了眼桌面菜肴,忍俊不禁。 “怎么这样狠心?”他在她身侧坐下,笑道:“一点等我的意思都没有。” 钟意看他一眼,道:“殿下回的这样晚,宫里居然没有留宴?” 李政也没吩咐人重新备饭,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原是留了的,可我舍不得阿意,赶着回来了。” 钟意自侍从手中接了银箸,起身为他布菜,淡淡道:“你又贫嘴。” 李政倒没在这上边纠缠,换了话头:“我听说,你打算去齐国公府的赏梅宴?” 钟意给他夹了块最不喜欢的鱼rou,道:“殿下好灵通的消息。” 李政拿银箸戳了戳那块鱼rou,最终还是夹起,送入口中:“我那日无事,同你一起去。” 钟意无可无不可的道:“也好。” …… 天公不作美,赏梅宴前一日,下了一夜的雪。 红梅白雪相应,固然极美,人往来行走时,却平添了好些麻烦。 钟意出府时,见地上积雪能没过小腿,不免有些后悔,然而既然应了,总不好毁约,搭着李政的手上了马车,一道往郊外梅园去。 李政的分量远比她重,听闻他到了,齐国公夫人竟亲自到门口相迎,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嘉德县主何毓华。 何家曾有意将她嫁与李政,不想李政却娶了钟意,因这关系,齐国公夫人看她的神情都有些不对。 钟意嫁入王府之后,也曾见过齐国公夫人几次,她虽仍同往日一般温和有礼,神情之中却掺了几分掩饰过的厌恶与轻视。 想也是,李政放着自己家德行、容色都极出众的女郎不娶,转头娶了一个二嫁妇人,任谁都会觉得不痛快。 时下风气开放,并不禁止妇人和离二嫁,然而二嫁比初嫁门第还高,且是做了正妻的,却只钟意一个,难怪别人看她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李政同齐国公夫人寒暄几句,便挽着钟意入了梅园,何毓华面容哀婉,似乎想说句什么,李政却无意听,径直走了。 越国公府还未来人,钟意便同李政往梅园去了,红梅俏丽,凌霜而放,更显节气,转着看了会儿,她才发现园内遍是妇人,只李政一个男子,心下窘迫,松开他道:“前院也有男客在,你去寻他们说话吧,我一人便好。” 李政低头道:“一个人没关系吗?” “没事,”钟意道:“有玉夏玉秋陪着,还有那么多侍从跟着呢。” 李政见她有些不自在,倒不为难,轻轻捏她手掌一下,往前院去了。 玉秋则笑道:“殿下待王妃真好。” 钟意斜她一眼,道:“你也来笑话我。” “奴婢是真心实意,”玉秋跟随她多年,有些话也敢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这话有些不恰当,可意思是对的。” 钟意有些讥诮的笑:“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玉秋道:“什么也没给,奴婢是为您好。” 钟意默然良久,却不再提这茬:“东侧玉梅开的不差,去那儿看看吧。” 玉秋轻轻应了声好。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地上也是厚厚一层,齐国公府既然设了赏梅宴,少不得费些心力,叫人清理积雪,留出条小径来。 钟意扶着玉秋的手,绕过凉亭,准备往东边去,迎面却遇上了安国公夫人。 四目相对,她停了脚步。 曾经的婆媳再见,场面委实尴尬,钟意心中窘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表露什么样的神情才好。 安国公夫人比她年长,经事也多,尽管难堪,却还是先一步反应过来,屈膝向秦王妃问安。 远处有人瞧见这幕,停下脚步观望,虽然没人说话,但那种饶有兴味的目光却像针一样,刺得人心头作痛,钟意回了半礼,匆忙离去。 玉秋有些担心,轻轻唤道:“王妃。” “别跟我说话,”钟意勉强道:“我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