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不一会儿,没等到孟在带着赵浅予过来,外面又匆匆进来一位内侍省副都知和十几位禁中侍卫,恭身行礼道:“奉太后懿旨,请燕王殿下前往福宁殿。请——” 赵栩坦然自若,昂首阔步而去。 远远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匆匆赶来的赵浅予在会宁阁门口就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补一个:河阳查子,出自《东京梦华录》卷二饮食果子。读楂子,是一种可当药物的果子,也叫樝子,这个可以百度出来,也叫木桃。《本草拾遗》:去恶心酸咽,止酒痰黄水。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说这个可以去心间醋痰,皮可以治疗疮上流水。还可以放到衣物中当香袋用。 1、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出自《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作者:杜甫。这个和李白大神的《侠客行》,作者菌好爱好爱,啊呀,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喜欢武侠的。推荐唐代裴铏(读形)的短篇小说集《传奇》。说中国的小说高峰在明清的,唉,想象力,想象力wuli唐代很牛的啊。唐朝是个出豪侠的时代,想一想都热血澎湃。昆仑奴、聂隐娘、孙恪、薛昭这些都出自《传奇》。喜欢的可以去翻一翻《太平广记》里记录的四篇故事。 2、本章虽然是过渡章,对后文内容举足轻重,信息量之大,作者菌也有点捏把汗。因为据说晋江读者不喜欢看和朝堂有关的内容。另外可能部分读者对陈青父子谈话内容较难理解。由于这些对66都很重要,是大赵目前军事和政治两方面的弊病。略分享一些注解在下面。 3、差役法和雇役法,其实在两宋都有实施,简单来说,差役法是强迫老百姓当差,你无偿劳动就完了?no,万恶的地方政府官员为了牟利,直接陷害你,你管官府的物品?账本拿出来说你丢了十头牛十匹马,好了,赔钱。然后当壮丁,也是强制的,没钱,你还要回家吃爹妈的。所以苏轼的爹爹就曾经感叹过啊,老百姓盼望付钱请我们去当差的雇役法好多年了。蔡京的执政十分没有原则,差役法在他手下用了好多年。军事上的基本不需要怎么注解了。 4、房十三聚众造反:源自方十三(方腊)起义。这是北宋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比梁山泊水贼们的规模大大大大大大多了。 5、西夏和宋朝的多次战争,陈青的原型(狄青)是使西夏李元昊臣服的重要任务,我男神啊。竟然最后死于嘴上生疮!!!好想穿越回去救我男神。作者菌好喜欢本文的陈青夫妻俩的。其实宋朝兵力并不弱,事实上,宋朝比后周(柴家)的江山要广广广广好多好多。云南四川贵州等地的部分地区还有兰州都是宋朝打下来的。看看宋朝疆域的前后变化能了解。夏乾帝的原型是西夏毅宗李谅祚,野史说此人13岁就和自己皇后的嫂嫂梁氏私通….好吧。这位梁皇后,日后会做太后,会….. 6、故事讲到这里,从儿童期的家长里短,大概就进入到宫廷朝政家族息息相关的少年时期。画卷会更展开一些。他们每个人的成长,都和国、家是分不开的。当然宅斗还有很多关键情节。每个人的成长,都会有痛有快乐又无奈,也会有悲伤。但是wuli九娘还是会坚持她的原则,我家六郎,我家太初,阿昉,都是好样的。有一位可爱的读者每天早上都微博私信我:“大大,站太初,记得对太初阿昉好一点哦。”我都被感动得要哭了。有点磕磕绊绊是难免的,对吧?有读者提到没有虐渣,真心抱歉,我文里的每个人其实都是很复杂的,并没有很简单的黑和白,就是九娘,为了儿子也做了一些自私的事情的。人性,太过复杂,不同角度不同立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不同年龄段的读者,恐怕也都会不同的看法。 7、一直想写一个不太一样的古言,嘻嘻,幼年、青春、成年......总之,拜谢所有还有耐心看我絮絮叨叨慢腾腾写着的每一位读者,最近多了许多新读者,你们没有留言。不过我知道…因为钱忽然多了不少,所以我昨天开了一瓶香槟喝。啦啦啦。祝大家看文开心。 第49章 翰林巷的孟府,依旧粉墙翠瓦,岁月静好。炎热的夏日在这里也少了几分急躁,夏蝉被粘竿粘去了七七八八,更是宁静了许多。 一早来翠微堂请安的四姐妹,围着昨夜放蜘蛛的小盒子。七娘紧张得很,她昨夜可是许了个不得了的大心愿,打开盒子一看,叹了口气,重重地合上了。别说网丝圆了,这只懒蜘蛛甚至连网都没有结。 四娘小心地打开盒子,那蜘蛛正静静地坐在圆圆的蛛网上,一见日头,飞速地窜到旁边去了,又吐出一根丝来。七娘气得很:“每年都是四姐六姐的蜘蛛会结网,不好玩。我的巧去哪里了?” 六娘微笑着打开盒子,果然也是网丝圆圆:“阿姗你是不是许了太大的心愿了?婆婆不是说了,要得巧,得许个容易实现的小心愿才是。” 九娘屏气凝神,打开一线盒盖,刚要再合上。七娘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快哭出来了:“啊???阿妧你许了什么心愿?!今年竟只有我一个人不能得巧?” 九娘一看她眼圈都红了,赶紧说:“我是听了婆婆的话,许愿说今年秋天的螃蟹啊,别给七姐都抢走了。看来果然能实现呢。” 七娘又想哭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去你的!哪个稀罕你的螃蟹!”一手将盒子塞回九娘怀里,恨恨地说:“明年七夕节,六姐,你先选好一只蜘蛛,我再同你换!” 四娘幽幽地道:“你那心愿不换有什么用?织女娘娘都没办法,何苦为难一只小蜘蛛?” 老夫人身边的贞娘过来请了安说:“四位小娘子,老夫人留你们在翠微堂用饭,说用完饭直接在这里对账交接,晚上就不用再忙了。若是今日账目理得好,晚上许你们跟着二夫人去中瓦看杂剧。” 因去年孟存在翰林学士院终于熬成了从三品的翰林知制诰,今年七月初吕氏的诰命下来,孟家这一辈终于出了第一位郡夫人。上上下下不再以娘子称呼,而改称她夫人了。为着这个,吕氏的娘家今夜在中瓦订了好些个包间,约了孟府上下女眷一同去看杂剧。老夫人昨日还没松口,看来是杜氏回来说了不少好话。 七娘第一个欢呼起来:“谢谢婆婆谢谢婆婆!要不然啊,每次甲班那些人说些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我们四姐妹根本搭不上话,好像我们都不是汴京人了!” 六娘看着她一身牡丹蜀绣抹胸配绛绡纱缕褙子,显得人越发肌肤晶莹,雪腻酥香,裙底一双丝履,嵌着龙眼大小的东珠,就笑着说:“这是哪里来的这般打扮出众的山里人?竟比我们汴京的小娘子们还要好看七分?” 九娘四娘笑着簇拥了六娘七娘进了翠微堂去陪老夫人用饭。 巳正时分,吕氏带着女使和侍女们捧着一叠子账册进来。四姐妹赶紧起身给她行礼问安。吕氏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四娘和七娘都看得格外顺眼了,笑着上下看看七娘:“阿姗这件绛绡纱缕好看得很,怕是你外婆送的?汴京绸缎铺子里二婶还没看见这料子。” 七娘笑着说:“二婶就是什么都懂,正是。外婆说这绡纱上身冰沁,今年程氏绸缎铺才试着进上,正在绫锦院待定,若是被选作贡物,恐怕市面上一匹不会有的。外婆给了我几匹,若是二婶喜欢,我回去同我娘说,给六姐也拿一匹做几身衣裳,还有水绿的,冰蓝的,颜色也好看。” 吕氏感叹道:“不过短短四年,阿姗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懂事得多了。二婶先谢过你了。”心里却想着,若是程氏有心,早就好送来二房或翠微堂了,眼下都开始做秋衫了,好话谁不会说。呵呵。 六娘谢过了七娘,各自坐定下来。吕氏的女使将手中的账册按门别类送到她们手里。外面的侍女来禀报:“二夫人,各处的管事都已经在抱厦里等着了。” 吕氏挥挥手:“天气也热,先给各位管事喝碗绿豆水,添两盆子冰去抱厦。等小娘子们看完账册再过去问话。” 侍女应声去了。吕氏进了后屋去和老夫人说话,留了两个女使在这里陪着四姐妹看账册。 孟府过了十岁的小娘子就要开始学着看内宅账册,每月三次,逢八看账。吕氏掌了中馈后,四娘每个月去二房跟着吕氏学,安然无事。等过了大半年,六娘七娘也要学了。吕氏就提出来干脆让姐妹三个都在翠微堂学看账。老夫人看着只剩下九娘一个,她在女学里算术又一贯数一数二的好,就同吕氏商量了,索性四姐妹每个月一起学。 这一学学出事来,六娘和九娘第一个月看账,就发现针线采办上不干净。两姐妹商量了,私下和吕氏说了。吕氏仔细一核对,果不其然,气得惩治了一批人。心里又暗暗觉得四娘藏拙,不安好心,自此待九娘又更亲厚一些。 等四姐妹学了一年,竟也替吕氏理清了不少头绪。那些趁着三房二房交接中馈时找着漏子挣钱的仆从,全都断了念想,心里叫苦不迭。吕氏一向不精明,她们好不容易从程氏手里放出来,挣了些油水,这四个小娘子跑来,倒还得倒贴回公账上。尤其是那九娘子,每逢她理厨房账册,还要派人到厨下,连那没采办的物事有没有价钱异动也要打听清楚。 今年过了年,老夫人就让吕氏拨出四本账册来专门给四姐妹打理,让她们一个月轮换一次,好熟悉府里衣食开销各处的门道。又将各处管事的唤来都认识了四位小娘子,叮嘱那三个看账的日子里得随时听从小娘子们的调遣,就算是给她们四个试着当几天家了。 九娘取过她管的厨房采办账册,果然,今早的也已经记录在案。她细细的一条条过目,那边七娘早已经一目十行,算盘啪啪啪地把针线房的帐对完了,秋衣上个月就已经进了料子上了帐,她那账上这十天都是些日常小支出,没什么可多看的。她凑到九娘这边来,头一伸,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今日厨房采办了四大篓螃蟹,还是最上等的。” 六娘笑着摇头,这几年七娘性子虽然变了很多,可这咋咋呼呼的毛病还在。她劝七娘:“螃蟹海货都不是好东西,当年成宗幼时就只爱吃蟹,咳嗽起痰,睡不安宁。刘太后就禁止过御厨再做螃蟹。你年初才来了葵水,这河海里的东西,性子寒,你得少吃才是。” 七娘摆摆手:“我的好六姐!你累不累啊?你才十三岁不是三十岁!成天典故挂在嘴边,劝诫这个善导那个的。我可不爱听!我就爱吃螃蟹,我这活着要连自己喜欢的都不能吃,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六娘赶紧啐她一口,朝着屋顶拜拜:“呸呸呸,阿姗随口说的,过往鬼神切莫放在心上!” 九娘笑嘻嘻地说:“去年十月里庄子上送来的螃蟹,你一顿就吃了五个,十来天都不出恭,莫非忘记了?所以我今年才许愿你莫再抢我的螃蟹吃,可是为了你好!阿弥陀佛,连织女娘娘都答应了呢!这天上的神仙啊,都知道你爱吃螃蟹了!” 四娘六娘捂了嘴笑起来,七娘气得直揪着九娘要撕她的嘴:“你这没良心的,这几年我待你多好啊!外婆从眉州寄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我都舍得分给你,你竟来拆我的台撕我的痛处。十月的我且不管,可你今晚的螃蟹先得归我了!” 九娘捧着账册挡住脸。她们三个想到去年七娘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在学里一有个动静就兴高采烈去如厕,却每每唉声叹气回来,个个笑得肚子疼。 七娘看着账册,忽地又叫起来:“阿妧你这不对啊,怎么上头修义坊rou市送了三只羊来,后头却没价钱?” 九娘摊开账册,四娘六娘也好奇地凑过来看。果然,在那上等螃蟹四篓四十贯钱的下边,果然有三只全羊,后头却没有写多少钱。 九娘便用朱笔在上头做了记号,等四娘六娘也看完了账册,带着各自的女使说说笑笑往院子东面的小抱厦去。 抱厦里正坐着十来位管事,看见小娘子们来了,纷纷起来恭身行礼问安。 她们四个在榻上坐了。九娘便请厨房采办的郭嫂子回话。郭嫂子一脸紧张地听九娘问话后,笑着答:“回禀小娘子,吓死奴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毛躁呢。原来是为这个,是修义坊的东家说今日早间不知道为什么,东廊不收rou。他们rou市几家负责内供羊rou猪rou的,怕rou生生搁坏了,干脆送给老主顾尽个人情。我们府里才有了这不花钱的三只全羊,合计也有两百多斤。” 九娘凝神听着,又问:“东廊今日不收rou?”宫中御厨在东廊,日日三更开始收受各色烹馔用物。历来只有忽然宫禁了,东廊才会跟着关闭。难道是赵栩惩治赵檀这件事暴露了?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宫禁吧,九娘心里顿时敲起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