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折嫡在线阅读 - 第74节

第74节

    “放心,姑娘现在在侧府住着,这些事她都不知道。”琳琅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平静:“再说我今时不同往日,帮你一点忙算什么。”

    琳琅什么时候跟盛儿挂上钩的?

    她日日在自己身边,半点异样的行迹也无,怎么这会儿去帮杜月茹的丫鬟?

    杜月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思虑片刻,忍下冲出去质问的念头,抱着怀里的药,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的大柜旁边,将自己小心地隐藏起来。

    只听见一阵翻找的声音,“找到了!”

    盛儿开心道:“多谢琳琅jiejie。”

    杜月芷透过药柜窄小的缝隙,看到琳琅将一束白纸包着的和息香递给盛儿,并道:“可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是我们姑娘秘制的,统共就剩这一束了。”

    “知道,琳琅jiejie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而且我会将这些香染色,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原来的样子。”

    “还有,就许你自家用,不许送人。”

    “是。”

    杜月芷皱起眉头。

    自从朱氏因她的和息香出事以后,她因为愧疚,再也没有制过这种香。琳琅说得没错,统共就剩下这一束,而琳琅偷偷送给盛儿,却不知是何用意。

    盛儿拿着香又连连道谢,琳琅将方才动过的地方一一收拾了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拉上门,与盛儿一同出去了。杜月芷又藏了好一会儿,待发觉人不会再回来后,这才起身。她拉开琳琅方才动过的抽屉,里面有各色香囊和药包,用小匣子封地整整齐齐,唯有最下面装和息香的匣子空了。

    杜月芷握紧匣子,眼睛望着琳琅离开的方向出神:琳琅,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推门出去,走到上房找到青萝,原来福mama在午睡,青萝帮她压压被子,闲来无事,便逗起雪儿来。

    看到姑娘一身雨气地走进来,青萝正要开口说话,哪知姑娘竖起一根如玉似的手指,立在唇边:“嘘——”指了指福mama,又指了指门外,示意青萝跟自己走。

    青萝会意,跟着杜月芷出去,撑伞离开小院。

    雨哗哗从天而降,砸在伞上,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姑娘,为什么不等雨停了再走。这会儿雨下的这么大,你身子又弱,万一又染了风寒怎么办?”青萝忧虑道。

    哪知杜月芷却答非所问,没头没脑道:“方才福mama没有醒吧?”

    “没有,福mama睡的很香,我在旁边逗猫她都没醒。”

    “那就好,今天我们两人回来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青萝见杜月芷脸色有些严肃,心里没底,小声问道:“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青萝没有其他人那么聪明,但到了现在,敏感和警惕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没事,就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我想快些回侧府,二jiejie还等着我呢。”

    青萝连连点头,大力拍着角门,那边的婆子听到后,就开了角门,让二人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杜月芷一直在想琳琅。她久不回正府,这次一回去便撞见心腹丫鬟背着自己送和息香,心里难免有些奇怪。琳琅虽然来得晚,可她却对她从未藏jian,甚至比对抱琴和青萝还要信任她。

    那么琳琅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段日子杜月镜被月事折磨得死去活来,杜月芷忙着照顾她,fen身乏术,只好将此事一拖再拖。等到了可以问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花灯节了。

    女孩儿最喜欢花灯节,杜月镜早就准备起来,央着杜義与朱氏带着她们去玩。

    可是杜義需与同僚们吃酒,朱氏也需以主母的身份参加各种宴席:“老太君会带着你们去的。”

    “母亲,花灯节只有三日,老太君去的时候是最后一天,根本来不及。”

    杜月镜见母亲无动于衷,立刻转求二哥杜怀樽。

    不求杜怀胤是因为那日他将整夜守城……

    杜怀樽回答很快:“不去。”

    杜月镜连忙给杜月芷递了个眼神,杜月芷不想拂了杜月镜的好兴致,轻声道:“二哥,带我们去吧,我们都好想去,你,你能不能……”

    她声音不大,?很柔和,但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杜怀樽一看是杜月芷求自己,几乎立刻就应了:“三meimei,既然是你求我,那我就同意了。”

    杜月镜:“……”

    为了玩得尽兴,杜月镜又央求杜怀胤买来两套男子服饰,两人穿好,一个是靛青窄袖蝠袍,一个是月白轻罗衣,十分相衬。又将头发竖起来,戴上玉冠,明眸皓齿,活脱脱就是两个俊俏小生。

    “啧,还不错。”

    杜月芷出门前,琳琅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特意来送她。

    只是杜月芷的态度有些冷淡:“好好看家。”

    “是。”

    马车卷起尘土迷了琳琅的眼:“姑娘!”

    杜月芷轻轻掀起窗帘看了一眼,琳琅白净的脸露出几分歉意:“等您回来,我有话对您说。”

    “好。”

    杜月芷心如止水。她什么都经历过,所以反而淡定下来。

    身旁的杜月镜一直在说着话,马车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隐隐感觉到了地方。

    杜怀樽跳下马车来,掀开帘子,笑眯眯道:“两位公子,请下车。”

    两个少女依次跳下马车,放眼看去,皆看傻了。

    蜿蜒长街上满是花灯,绣灯,屏灯,挂灯,貂蝉灯等,还有为各色各样的灯谜……明灭之间,光影沉浮,繁华人间仿佛变成天上,熙熙攘攘的人走来走去,天幕如昼,此情此景像是花灯满城,人间仙境。

    杜月镜开心得跟在杜怀樽后面,这看看那摸摸,看到喜欢的好看的灯就让杜怀樽买。而有些灯谜高深的灯笼,难度越大,灯越好看。杜月芷猜了两三个,有些累了,便让身旁的丫鬟将杜月镜手里的几个灯笼带着,自己提了一盏宫灯,朝马车走去。

    花灯节第一天,人很多,灯笼发出光芒,映在她清冷却娇柔的脸上,

    她一路走去,好几个少女拿团扇掩住下巴,含情脉脉看着她,等她察觉不对看回去,她们又轻轻扭过头,脸色腾飞起薄雾一般的红晕,羞赧至极。

    娇滴滴的小娘子站在她面前,垂着头,看着害羞,实则大胆,热情似火。

    “公子,请问您尊姓大名呢?”

    “敝姓——姓夏。”

    “公子,可有婚配?府邸何处?”

    “……”

    “公子有意中人么?”烟波似水,水烟浩渺。

    “……”

    “公子……别走啊……”

    杜月芷突然觉得风儿有些喧嚣——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然而那些小娘子不依不饶地跟着,很快,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在她周围绕成了一个大圈。杜月芷不停道:“各位打扰,请让一下,我要出去,谢谢。”

    可是她忘了,如果自己是中心的话,大圈的中心也会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而且她的力气不足,根本突破不了人圈。她有些茫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

    “这位小公子容貌俊美,非凡人也,若是能嫁给他,死也值了——”

    “公子,这是我的灯笼谜题……老板说,解出来便有缘人,你这便帮我解了吧。”

    杜月芷哭笑不得,退无可退,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衣的郎君突然挤了进来,他高高大大的,猿臂一伸,将她的手腕握在火热的手心。杜月芷吓了一跳,堪堪抬起头,那人带着面纱,声音低沉,气沉丹田:“不好意思,这个人在下先带走了。”

    “啊,小公子别走——”

    一片哗然中,杜月芷只觉得手腕被人拽着,提力向前,他大手一挥,那些围观的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自动分开一条路,容他二人穿行。

    她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提着一只四角宫灯,小榧窗,镇龙纸,明黄的光芒透过灯笼落下,脚尖步步生光,眼前一切宛若光之仙境,而他,逆光而行。

    第120章 男宠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花灯城夜如昼,人潮汹涌, 各式各样精巧的花灯宛若百花齐放, 绚烂多姿。

    杜月芷早已和夏侯乾约定在花灯节见面,正好借着杜月镜兄妹的帮助, 出了杜府。只是来到这里才发现人山人海, 杜月芷还不知道夏侯乾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夏侯乾不肯说真话, 只道:“芷儿,我与你心有灵犀, 凭着这个找到你, 你怎么就是不信?”

    他说得一本正经。

    然而……不信才是正常的吧?

    准是提前派人跟住从杜府出来的马车, 马车跟住了,人就无处可躲了。

    杜月芷正要反驳他, 忽然被他搂住腰, 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惯性使然,连连后退了几步。杜月芷吃了一惊, 一手推在他胸前,这里人这么多, 他怎么敢。

    夏侯乾眼底眸光深沉。

    “驾!”

    “闪开!快闪开!”

    “哈哈哈哈!”

    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从他们方才的位置驶过。

    众人慌乱避让, 潮水般朝他们涌过来,夏侯乾牢牢搂住她的腰,小心移到另一角落。

    杜月芷这才发现自己错怪了夏侯乾,愣了片刻, 才道:“我自己可以避开的。”

    夏侯乾笑笑:“我怕你来不及。”

    怕她受伤,怕她遇到危险,所以先行一步,为她清除一切受伤的可能。

    说着微微露出让她呼吸的空隙,同时看着远去的马车,也不知在对谁下令,语气低沉冰冷:“跟上去!”

    杜月芷眼尖,发现人群里闪过几道黑影,冲着那马车追过去。果然是布防了人的,他一向谨慎,说不定从她出府那一刻就被看住了。杜月芷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聚了许多人,满脸诧异地盯着他们看。

    原来夏侯乾虽然放开了她,却并没有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两人姿势确实暧昧。

    “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一个老者摇头晃脑。

    杜月芷听了这句话,白玉似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怕引起sao乱,两人避开众人,一路走到城墙边,鼎沸的人声被抛在脑后,杜月芷回首看了一眼,满眼皆是灿烂,又见夏侯乾始终拉着自己的手,想起刚才那个老者的话,脸微微一红,道:“殿下,两个男子手拉手,不好罢?”

    夏侯乾微微勾起唇:“是么,怎么不好了?”

    说着,把她拉得更近,轻轻垂下头,若有若无扫着她的额头,似吻非吻,姿势更为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