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对不起，我来晚了……”盛意跑的小脸通红，满怀歉意地道。 abby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陈笠可以开始后，才有些责怪的望着她：“我知道你一向都是踩着点到的，但下次再遇到这种活动，你还是要提前一点来的……” 陈笠刚起身，盛意就感觉到苏奕南那审视的目光直直地朝她射来，她被他看得心中慌乱，abby的话也没听进去几句，只支支吾吾地低声应了几句，就躲避般快速将目光投向台上。 陈笠走到台上，调试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后满脸笑容地说：“同学们下午好，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iraq芭蕾舞团是英国芭蕾舞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的海报也在我们学校贴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我们的校园，还将在此展开四个月的游学生活，与我院的师生一同交流学习，促进芭蕾舞艺的增长，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他话音刚落，场下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陈笠对他们积极的反应很满意，连连摆手才让他们停下来。 “下面有请 iraq芭蕾舞团的老师，abby小姐上台发言。” abby谦和地站起朝四方笑笑，而后迈着优雅的步伐上了台。她用英语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大致是感谢学院的邀请和同学的热情之类的话，就让盛意上台了。 盛意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踏上台，她站在全场聚焦的中心，感受着场下投来期待的灼灼目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她的脸上已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 iraq的首席，evening盛意。我代表全体 iraq的成员，对贵院的邀请表示感谢……” 盛意流畅地背着脑中的稿子，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她一向最讨厌在上台发言了，这次也是在abby的软磨硬泡下才勉强答应的，稿子也是她托盛恒的秘书帮忙写的,她只负责在台上背出来就好。 虽然她的发言极尽敷衍，但她那一口流利的中文无疑让芭蕾舞学院的同学们得到了满足。网上都盛传盛意是英国国籍，从小就在应该长大，他们没料到她的中文竟然说的这样好，一时之间就觉得她既出色又不忘根，因着这同胞之情对她更是亲近了几分。于是，当盛意发完言下台后，台上的掌声比她上台前更热烈了，那掌声在报告厅内回荡了一会儿才渐渐消散。 接下来仍是陈笠在台上讲话，盛意听得无聊，就趁机溜去了洗手间，刚出来，就看到苏弈南正斜靠在拐角处的墙边，那身意大利手工西服仿若为他量身而做，束出他修长匀称身材的同时，也将他身上那股英国绅士独有的优雅感突显无疑。 她手上犹带着未干的水滴，见他那乌黑深邃的眼眸正凝望着她，有些踌躇地将手往裤子上蹭了蹭，头上犹如压了千斤重般，怎么都抬不起来，只能慌乱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苏弈南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冷峻，见她将头缩的跟鸵鸟一样，却始终不走过来，有些不悦地皱眉。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站着，盛意偷偷瞟了眼他那双锃亮的皮鞋，心中突然有些酸楚。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正如分开的这四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了。 她正惆怅的想着，对面的那双皮鞋突然就动了，踏着敲击地面清脆的声响，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盛意惊慌失措地抬头，立马就想调头就跑，但细想这幼稚的行动跟小学生无异常，而且在他极具危险力的眼神下，她也不敢这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他抬手松了松衬衣的领口，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而后悠悠开口：“那天，为什么来了又走了？” 他的语气平淡的仿若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仿若他们分离的时光并不存在，他和她还似四年前那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但她知道，他们是回不去了。 她的心遽然抽紧，刚抬起的头再次垂了下去，深呼吸一口气，才压下那复杂的情绪。 “我”她的声音很低，轻若蚊蝇鸣叫，“我那天突然有事，就就走了。” 第11章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3） 苏弈南瞧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他本也没打算问她的实话。他迈步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刹那间便缩短为三个拳头。他看到她有些慌乱地抬头望向他，嘴角满意地微微上扬：“后天，我约了三叔吃饭，你也很久没见三叔了，一起去吧。” 盛意愣了愣，想起临近回国前秦可娜曾多次嘱咐她要去见见盛承宇，便想答应下来，但又突然想起后天晚上正是 iraq在l市的首次公演，遂有些为难地说：“我也很想去但那天晚上我要表演” “不冲突，”他见她终于不再闪躲他的眼光，语气有了几分温和，“约在中午，吃完饭我送你回来。” “那”盛意心中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头，“好吧。” “我后天11点来接你。” 苏弈南说完，就毫不留恋地往报告厅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很是潇洒，却不知为何带了一抹与尘世隔绝的孤寂，仿佛在世间孤身走了千年一般。盛意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了许久，这才想起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待这欢迎大会开完，已经五点半了。盛意在心中庆幸与赵觅言约的时间是六点，不然她又该让他等了。她与盛情邀请她去尝尝市立芭蕾舞学院的饭堂的舞团成员们告别后，回宿舍又收拾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地往校门走。 她刚走到运动场旁的校道，就收到了赵觅言发过来的微信。 “嘿，美女，我出门了。”后面还附了一张他戴着墨镜，sao气无比的自拍。盛意不由地弯唇笑起来，就这样看着他那张自拍，慢慢地走出了校门。 她缓缓将手机放回口袋，唇边仍带着清浅的笑意，却在看见右侧并肩而立的苏弈南和温心尧的那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苏弈南也看见了她，沉静如水的眸子正静静地盯着她，他身旁的温心尧也因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脑中浮现出一句话：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她曾无数次设想过，这两个人同框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会是怎样的心情，但却没想过会是这样沧凉的心境。 盛意的心犹如被墨汁沾染的清水，再也不复刚才明媚的心境。她全身都透着彻骨的寒意，丝丝点点一直传到了指尖。但她面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平静地转过头望着眼前的黑白斑马线，将双手插进了两侧的口袋中。 日暮低垂，云霞弥漫，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盛意的身上，苏弈南望着她身上晕开淡淡的黄色柔光，心内被一片温暖填满。 “是那位盛小姐！”温心尧看到盛意有些惊喜，刚刚盛意在台上讲话时她就一直盯着盛意看，“你知道吗？我在你公司的会客室见过她，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evening呢，弈南，你与她认识吗？” 苏弈南眼波未动，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真的吗？”温心尧激动地睁大了双眼，“那 你能介绍我们认识吗？我看过她演出的视频，很仰慕她。” 苏弈南还未说话，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青年男子，笑容满面地凑到了盛意身侧。苏弈南眉间散出一股戾气，眸中的利光很是危险。 盛意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就看见一张言笑晏晏的脸：“hello,美女！你是在这等车吗？这里很难打车的，不如我送你？” 他在说话间身体渐渐前倾，盛意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她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靠得那么近。那青年男子也察觉到她的警惕，有些尴尬，又故作轻松地耸肩，指着身后的校门：“你别害怕，我是这间学校的学生，我真的只是好意” 他说着话，一辆车扬尘而来，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响，停在两人的面前。那青年男子被那声响刺得捂住了耳朵，怒气腾腾地正想批评这在校门口开快车的人，却在看清那台拉风的柯尼塞格后倏地禁了声。 盛意也被那扬起的风沙吹得别过脸，再回头时，赵觅言已经降下了车窗，两指竖在额边朝她一挥，笑得魅惑众生：“evening，你点的帅哥到了。” 盛意对赵觅言浮夸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淡淡地瞥了那已经傻了的青年男子一眼，拉开车门上了车。 赵觅言摘下墨镜，给了那傻子般的人一个同情的眼神，而后才笑着问盛意：“走了吗？” 盛意系好安全带，仍没有抬头，只低低地应了声：“嗯。” “好勒。”赵觅言手攀上方向盘，在目视前方的那一刻，刚好撞上了路边那男子阴沉如墨的眼神，心间不由地一颤。他看了看身旁将头缩在胸前的人，忽然明白她反常的原因了。 赵觅言没有见过苏弈南，但却认识他。赵觅言曾在盛意的书桌上看过他们的合照，那照片里的他笑容温润如玉，十足翩翩公子范，丝毫不像现在这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虽是想着，但赵觅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也不管苏弈南目光是怎样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看，悠然自得地开着酷炫的跑车扬长而去。 当明昊开着车过来时，赵觅言和盛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但苏弈南的脸还是黑的很。明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下车打开车门。 苏弈南用眼神示意温心尧先进去了，才一言不发地跟着坐了进去，眸中如海浪般翻涌的阴鹜依旧未散。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在膝盖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出神。 赵觅言，翡焰珠宝的二公子，三年前经陆含霜介绍在巴黎认识盛意，于半年前回国，现为翡焰珠宝的执行创意总监。苏弈南脑中掠过侦探社发给他的资料，手指紧握成拳，眼神骤然一厉。 陆含霜，又是陆含霜。 温心尧察觉到他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对，试探地问：“弈南，你怎么了？” 苏弈南收回万千的思绪，淡淡垂眸：“没事。” “噢。”温心尧见他不愿说，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景物，眸中是掩不住的失落 赵觅言一直将车开出了市中心，才趁着等红灯的空隙说：“我刚刚看到苏弈南了。” “嗯。”盛意状似无意地应了一声，“含霜下班了吗？” 赵觅言知道她在岔开话题，看着眼前由红转绿的灯，边开车边轻轻笑着说：“谁知道她呀，陆总现在可是大忙人，刚刚还说在哪跟什么老板吃饭呢，说晚点过来，让我们先吃着。” “哦”盛意体谅地点了点头。含霜现在出来自立门户，自然是比较辛苦一些的。 赵觅言今天一路畅通无阻，心情甚好地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盛意望着车窗外华灯初上的夜色，因为刚刚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兴致不高。 “那就我决定了?”赵觅言瞥她一眼，见她没意见，把车拐进左边的街道，“去吃饺子咯。” 第12章 嫉妒使人疯狂（1） 赵觅言带着盛意进了家看起来有些年份的饺子店，点了好几样不同馅的饺子和一大锅皮蛋瘦rou粥才让店员去下单。他笑得眉眼眯眯的为盛意倒茶，嘴里还不住地推荐：“你别看这间店小，这里的饺子可好吃了，包准你吃过还想再吃，根本停不下来！” 盛意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周身的低气压也渐渐回温，拿起热茶喝了一口连连点头：“是是是，在吃的这一块儿上，我还是信得过赵少爷的。” “那可不是。”赵觅言颇为骄傲地昂起了头，又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体内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不过话说回来，苏弈南那妞儿着实没你好看，虽然我就看了那么一眼，也能估摸出和你差了一大截。” 他这话题转得，让盛意瞬间被呛得咳了好几口，才目露凶光地回望他：“你谈对象是只看相貌的？” “嗯。”赵觅言理所当然地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不妥，“不看相貌看什么？看内涵？她的相貌我要能看得过去，我才能去顺便了解内涵啊。她要是丑的跟凤姐似的，我哪能看到她那深藏不露的内涵。” 盛意被他一番话堵得不行，偏偏还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只得偃旗息鼓地唾弃几句：“肤浅，实在是肤浅。” “我肤浅？”赵觅言一副“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讽刺，“你那青梅竹马不肤浅？抛弃了有财有貌的你，找一个姿色平平的替代品，还真是拥有一双慧眼啊。” “……那个女生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跟你没法比，就一眼，我就知道，她跟你我，跟苏奕南，都不是一个国的。” 这时，服务员将几盘还香气四溢的饺子端了上来，盛意实在不想再听他喋喋不休，拿起筷子夹了几个饺子到他的碗中：“吃你的饺子吧。” “哼。”赵觅言颇为傲娇地冷哼一声，看着碗中那饱满的饺子，决定不和盛意计较，专心大快朵颐。 两人吃了半个多小时，陆含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赵觅言听着盛意与她说的话，就知道她还要耽搁一会儿。 他坏笑着夺过盛意的手机，装出森然的语气威胁道：“陆含霜，你要是再不来，下次我们就别约了。” 他说完，不等陆含霜回答，就威风凛凛地把电话挂了。盛意看着他那举动，有些不满：“含霜现在一个人撑着一家公司，左右又没什么人可以帮她，自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你也没什么事，等她一下不行吗？” “等她一下？”赵觅言着重强调了“一下”二字，“那是一下吗？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都等她快一个小时了。她忙那是她自找的，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出来自己开公司。” 盛意想到陆含霜出来自立门户后，每天都是忙的昏天暗地的，也不由得叹息一声：“那也不能怪她，就她爸那重男轻女的样，速宁将来也是要交给她哥的，她跟她哥从小就明争暗斗的，要真等她哥继承了速宁，哪还有她的位置。”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该将自己公司的董事长之位，让她爸坐着。”赵觅言又夹了几个饺子塞进嘴里，“她就该让这公司成为她自己的。” 速宁集团是一间快递公司，是陆含霜的爸陆渊一手创立的。而陆含霜现在经营的公司全陆则是陆渊为了补偿她，特意允了她的心愿，从旗下分出一个子公司让她可以自行经营，而且不必再用速宁的名头，可以做她想做的事，陆渊则会提供资金支持她。 这间小公司经陆含霜手改头换面，现在已经成为经营大型购物广场的公司全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在l市做的有声有色。但陆含霜知道自己初出茅庐，便将公司董事长的名头一直挂在她爸的头上，打着她爸的名头招商引资。不过，也是时候将公司彻底收回她手上了。 “她在准备了。”盛意想起前段时间，两人通电话时，陆含霜用带着疲惫的声音跟她报告要怎样将公司的所有权拿到手，“现在公司已经立稳脚跟，她也有了一定的人脉，不需要她爸的名头了。” “呵呵，”赵觅言饶有兴味地打量盛意一眼，由衷地叹道，“你终归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的，对这些事倒是门儿清。” 盛意莞尔，却是不语。她跟在苏奕南身边长大，这些商业上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手把手教她的。 赵觅言见她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起来：“陆含霜她爸也真是瞎了眼，竟然放着陆含霜这个这么有天分的人不去栽培，反而扶着她那败家哥哥上位。她那哥哥顶着个总经理的位置却无所作为，一天到晚净是花天酒地，要速宁真落她哥手里，没几年就该毁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陆含霜终于匆匆赶了过来。她刚坐下，盛意就顺手给她递了杯茶，她猛地灌了杯热茶下肚，终于觉得翻腾的胃好受一些，絮絮叨叨地抱怨：“太tm的不是人了，看我一个弱女子都没吃多少东西，就吹了三四瓶酒，也不阻止我，还兴致勃勃的继续劝酒，难受死我了。” 盛意闻着她那一身的酒气，连夹了好几个到她的碗里：“先吃点东西吧。” “好。”陆含霜应了声，风卷残云地扫光了一大碟饺子后，才想起坐在她对面，自她进来就一言不发的那个男人，抬头朝他望去，“赵觅言，你见好就收行吗？刚刚挂我电话也就算了，现在还摆脸色？” 赵觅言身体后仰靠在座椅上，坐得跟个大爷似的：“是你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你还有理了？” 陆含霜立马就不爽了，反唇相讥：“我倒是想早点过来，那几个糟老头子不让！如果不是我百般推辞，他们还想带我去下一场呢！” “噢？陆总监既然这么忙，就不必抽空约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