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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哥夫,同样都是抱孩子,我二嫂三哥都有人帮着烫菜,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你不给大哥烫菜,咱俩来换个位置,我伺候我大哥去。”吃得津津有味,两耳不闻身边事的陈原秋,这会儿倒是醒了神,说话丝毫不客气。 “大哥,我来给你烫菜,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烫菜的手艺也还行。”他笑笑嘻嘻,还真站了起来。 难堪的场面就这么被撕了个干净,一大家子的温馨和睦有点像个笑话。 陈玉春眼眶儿泛酸,心里却暖洋洋地。老幺这是给足了他脸面,至于张志为,管他死活:“我想吃的还真有不少,老幺一会儿要多多辛苦了。”家人给足了脸面,他得抬起来。 “这算什么,你可是我大哥,甭说给烫菜,回头让我把你背回家,也是二话不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小时候算是大哥一把屎一把尿给带大的,咱们得惜福是吧,哈哈哈哈。” 陈老爹笑着接了句:“这话没错,老幺还真是春哥儿一手给带大的,那会儿平哥儿也小,身子骨弱,我和你们阿父,精力有限,支应好家里家外,顾好平哥儿,完全没了余力再顾家里其它孩子,原冬原秋还真亏了有春哥儿在,原冬好些,年纪稍大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 话题不知怎地,就转到了从前的琐碎往事上。 陈原秋到底还是没能伺候大哥,张志为再怎么憨实,话说得如此透亮,他也不可能只顾埋头猛吃。 接下来,倒是很认真的给春哥儿烫菜,也没忘记大壮,伺候完大的就伺候小的,自己没吃多少,当然,之前他也吃得足够多了。 冬日里吃锅子,不用担心菜凉。 一顿晚饭,有说有笑,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还喝了点小酒,气氛很是融洽。 除了沉默地张志为,他向来话少。 “我送大哥他们回去。”陈原冬说着,又道:“我就喝了一点点酒。” 陈老汉喝得有点晕晕乎乎:“去吧去吧。” 柳桂香和陈老爹收拾着灶台,崔元九看着两个孩子,陈玉平懒洋洋地靠着墙角,他也喝了酒。 陈原秋,这傻小子已经倒下了。 许是为了奖励他今天的机灵表现,嚷嚷着要喝酒时,陈老汉和陈老爹也没说什么,还笑了笑,带了点纵容,这孩子顺着杆儿爬,多难得的机会,一喝,就给喝高了。 “……不扯了脸皮子把话说破,他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当初就和春哥儿说过,这人,就是个表面憨。”陈老爹心疼自家大儿子,又得顾着他的脸面,有好些话他也只能背地里找机会和大女婿说说。 可张志为当时应得很好,一脸他有错他会改阿爹说什么都对,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衬得像是欺负他这个老实人般,更可气的是,改明儿依旧没点改变,还是老样子,说他不好吧,搁村里放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他好吧,事事又都欠了些妥当,总觉得没用心不够体贴。 陈老汉拧紧了眉头,不太高兴:“说他干什么,扫兴。” “我觉得,这事吧,根子就在大哥身上,还得大哥自己能立起来,咱们说得再多,其实也没什么用。”陈玉平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哥夫是个厉害角色,不是说他有多强大,恰恰相反,他这性情其实挺老实,想要压住他不是件难事,主要就是脸皮厚,有人脸皮厚在表面,嘻皮笑脸吊儿郎当,这种更好应付,最怕的就是像大哥夫这样的,说他他不吭声,默默地听着承受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碰着个心软的,反而会把自己气得够呛,因为大哥夫,也不是特别的坏,他还是有优点的。 “你大哥……”陈老爹刚开了口,就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大哥啊,吃亏就吃亏在性情上,都怪我们当年没顾上他,养成了这么个性情。” 别别扭扭,看着脾气不好,说话冲,实则极容易心软,刀子嘴豆腐心,自尊心又强,恨不得事事都周全妥当,偏偏成亲时没选对人,日子总过得不如意,想使劲又使不出来,还不想麻烦陈家,藏着掖着,唉! “若找对了伴,再苦再难,俩口子往一个方向使劲,好好努力好好经营着,总能吃饱穿暖,谈不上多富裕,清平安乐总会有。春哥儿是个很能吃的孩子,我就没听他说过累,就是太要强了,我是想给他找个体贴人……”陈老爹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世事难料呐。” 成了亲,生了娃,还能怎么地。但凡张志为再坏点,春哥儿占着理,还能说说和离,各回各家各过各的,桥归桥路归路。 可惜了。 第40章 过完小年,村里的年味儿愈发浓烈, 家家户户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喜庆劲儿,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乐乐呵呵一团和气。 整个苦竹村的氛围, 前所未有的和睦。 便是碰着下雪的天, 依旧挡不住人们自心底滋生出的火热。 过年了,就得红红火火的张罗起来。 陈家也一样。 陈玉平倒是没有忙活过年的琐碎,他在研究辅食,未满周岁的小奶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不是很清楚,只得慢慢来摸索着,或问问上了年纪的长辈。 今天中午是蛋黄米糊, 煮熟的蛋黄一分为二,草哥儿和巧妞儿各一半, 打成泥混着米糊吃。 陶罐里煮了点菜rou粥, 只添了一滴香油,香软浓稠,看着是相当有食欲,至于味道, 大人们肯定是吃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