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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他们的笑闹慢慢消减,只能听见她自己干而冷的声音,衡南背后生汗,越发越急,越发越快,直到发完了七个,把剩下的一个搁在茶几上,如释重负地掉头走向了卫生间。 坐在闭盖的马桶上,呼了口气。 客厅里的人,这才在郁百合的招呼下,慢慢地坐下来,趁郁百合倒茶的功夫。几个女工作人员,侧头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这也太好看了吧。” “怪眼熟的,是个小明星啊?” 有人把那粉红色的纸盒子放在膝上,沿着翘起来的爱心一拉,纸盒子摊开,满当当的进口巧克力。 “嚯,喜糖啊。” 大家七手八脚地,捻一枚,剥开在嘴里吃:“怪客气的。” 那两个女生还在轻声争论:“绝对不是娱乐圈里的。” “我看着像。” “绝对不是。” 第10章 师妹(十)【修】 盛君殊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过了中午十二点。 屋里弥漫着饭香,办公桌上已经摊五六个塑料餐盒,一个老妇人正躬身站在桌子旁边,从保温袋掏出第七个塑料盒子摆在桌上,掐开搭扣。 老妇人六十来岁,黑发里银丝参半,在脑后梳成个髻,簪一根树枝样的黑色的短钗。她穿着朴素的中式短棉麻衫,常年劳作的一双手宽大似男人,因骨架子大,人又清瘦,看上去显得很精神。 妇人见他来,脸上压抑着喜色,恭恭敬敬福了一福:“掌门。” 还未蹲下去,便让盛君殊熟练地架住手臂,端了起来:“王姨,不必。” 往桌上一瞟,水晶肘子,蒜香烤鸡,还有一道红烧排骨,红彤彤一片浸润在油汁里。 张森端着饭盒,在沙发上狼吞虎咽,见他扫过来,把饭盒展示给他看:“老板你看、你下属区别对待,我、我就只有一个鸡蛋香肠炒饭。” 王氏脸上有鄙夷色,鼻子里闷哼一声:“有好粮,放在仓里烂了,也不予牲畜、小偷。” 张森张了张口,百口莫辩:“猴猴年马月的事您还、还记仇——” 盛君殊两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耳朵自动过滤了这两个师门旧人之间的固有矛盾,扫着面前堆成山的大鱼大rou,适时地打断:“过来一起吃吧。” 张森屁股一挪,把椅子拖过来,坐在办公桌对面,伸长了手就往烤鸡上招呼,让盛君殊一筷子敲在手背上,慌忙接住掉下的一对筷子:“去给你王姨搬凳子。” 王娟在公司里有职务,明面上,是负责总裁的膳食。关于她的投诉,从来没少过,因为员工看到过她做的饭,平平无奇也算了,全是大鱼大rou,高蛋白、高油脂。盛君殊办公室在大厦顶层,除部门经理外很少有人见过,就像帷幔后面的皇帝,人人都存了几丝敬畏。一个没受过培训的太太,凭什么配给总裁做饭? 盛君殊信箱里塞满了投诉,就倒出来扔了,全然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早就不用吃饭了,吃什么都随便。例行餐点,就是为了看起来更像个人,补充精气神。 虽然王娟原本只是一个扫地阿姨,现在垚山缺人手缺得厉害,有一个扫地僧能用,是必然要放在身边待命的。 王娟仅站着,脸上既羞愧、又感动、又恼怒,急急劝道:“大哥儿,乱了规矩。” 盛君殊把烤鸡往张森那边一推,随口应道,“有个屁的规矩。” 这一句话,差点把王氏噎死。 所谓尊卑有序,君臣纲常,自打大哥儿年轻轻继任了掌门,这一千年来,垚山规矩越来越歪,越来越乱,最后,连带着掌门的为人一起,全乱了…… 三个人捏了筷子,别扭地挤在一张桌前。 王氏一双布鞋并着,坐得板板正正,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着米。 直到听到盛君殊说:“说说那边的情况。”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答: “小的探看过长海小区的维修业主记录,一号楼三单元,也就是李梦梦现住地的那栋楼,一楼的防盗窗,近二十天里掉过四次,都是在深夜里,好在没有伤到人。” 张森啃着鸡腿:“防防盗窗掉了找物业,跟我们有啥关系?” 盛君殊说:“防盗窗长什么样没见过吗?金属竖条栏杆,构了一个天然的‘笼’。子烈在大门外贴了攻击向的符,她不敢进,只能爬窗,不破‘笼’上得去?” 张森听得毛骨悚然:“近二十天,她她、她还爬上去过四次?” “从前听老祖讲道,说恶灵怨灵,大都徘徊在一个小范围里。”王娟皱起眉头,“毕竟是违天地道法的存在,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极易散去,为什么还要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呢?” 盛君殊还在看蒋胜给的资料。 他从文字材料背后,拿出诊所皱巴巴的挂号单据。 单据油印得模模糊糊,还有一项检查费用单,是五官科检查。 “这个单子,”盛君殊把几张单据叠起,铺平在桌子上:“好像不太对。” 张森的脑袋凑过去,在盛君殊指尖按住的地方瞅了瞅,反应过来:“……流水单号一模一样。” 盛君殊把几份资料平整地装进档案袋里:“空了去查查长海小区这个诊所。” 王娟“哎”了一声,麻利地将餐盒收在一处。 她的动作渐渐缓下来,似乎想到什么,忽而抬头:“掌门,小二姐回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