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不覆,你先回去吧。”沈禾仪给霍玄使了个眼色,扶着老太太起身,在她耳边说:“母亲,今天晚上我赖在这儿陪着您一起睡,您可不许赶我走……” 霍玄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悄声退出去。 夏夜的风有些闷热,霍玄立在和安堂院子里,想着沈禾仪苦口婆心地对他说祖母年纪大了的那些话。其实不用沈禾仪多说,霍玄也知道老太太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但凡是阴雨天,她整日卧在床上已不能下床。 他胸口有一点闷。 第二日一早,肖折釉刚起来,绿果儿便急匆匆进来禀告:“姑娘,延煜世子送了些新鲜瓜果过来,说是给您和折漆姑娘赔礼的。” 还赖在肖折釉床上的漆漆一骨碌坐起来,说:“仔细检查清楚了,小心里面有毒蛇!” “啊?”绿果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困惑地看向肖折釉。 肖折釉虽然相信师延煜送来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可是她和漆漆一样,想起师延煜总觉得脊背发凉。她将瓜果直接分给几个丫鬟吃,又不失礼数地准备回礼送过去。 她已然在心里下定了主意,日后离师延煜这个人远一点。 用了早膳,肖折釉带着漆漆去找霍玄认错。肖折釉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既没推卸责任,也没包庇漆漆。 漆漆站在肖折釉身侧,脚步却是落后了一步,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霍玄。 过了好一会儿,肖折釉见霍玄还是不吱声,她悄悄拽了一下漆漆的袖子,给漆漆使了个眼色。 漆漆快哭出来了! 她求助似地望着肖折釉,肖折釉皱眉对她摇头。 漆漆这才豁出去了一样,向前迈出了小小的一步,小声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么莽撞了……” 肖折釉望着霍玄,心里也忐忑没谱。毕竟当年漆漆才七八岁的时候就被霍玄狠狠罚了一次,几乎丢了半条命。肖折釉不得不担心霍玄以为漆漆又长了几岁再加重责罚…… “将军,当时天快黑下来了,我们被单独扔在王府后院,担心二太太找不到我们,才善做主张往回走。”肖折釉顿了一下,“我们应该在原处等的……” 霍玄目光扫过姐妹两个,将她们两个的表情尽收眼底,才开口:“郡主做事不周到,公主又失约。责任不在你们。” 肖折釉和漆漆都惊愕地望着霍玄。 霍玄嘴角略带了丝笑意,他从椅子里起身往外走,让肖折釉和漆漆跟上去。 “这小东西很久没洗澡了,我手伤了,你们帮它洗一洗。”霍玄站在一个大木盆旁边,啃啃耷拉着脑袋趴在他脚边。 “好!”肖折釉喜欢这差事儿。啃啃已经十三岁了,不算年轻。平日里总是窝在霍玄床上,除了几个极亲近的人,它对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 肖折釉不由想起烟升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过烟升了。肖折釉曾派人悄悄打听过,原是烟升的父母年纪大了,如今行动不便,烟升才总是回去照看。大太太知道后直接准她回家侍奉双亲,不急着回来做事。 “啃啃,来……到我这儿!”肖折釉提着裙子蹲下来,朝啃啃伸出手。 啃啃低呜一声,抵触地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木盆,才不情不愿地挪向肖折釉。 漆漆偷偷瞥了霍玄一下,才将手探进热水里试试温度,说:“不热了,可以洗了。” “啃啃乖,不要怕水啦。”肖折釉刚把啃啃放进水里,啃啃就挥着一双小爪子想要跳出来。 肖折釉敲了敲它的小爪子,说:“再不洗澡要臭啦!” 漆漆也敲了一下它的头,说:“再乱动把你绑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啃啃扭过头,朝着漆漆一阵狂吠,凶神恶煞。 “好啦,来洗澡啦!”肖折釉捧起一捧水浇在啃啃的身上,娇柔雪白的手轻轻揉着它软软的长毛。 啃啃扑腾了两下水,才不太甘心地低声叫唤两声,委屈地将小爪子搭在肖折釉的手背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肖折釉。 肖折釉欠身,在它的头顶亲了一下,又捏了捏它的下巴,像哄小孩子似的对它说:“乖啦,一会儿洗干净了,给你煮浓香大骨!” 啃啃伸出舌头“哈哈”两声,算是勉强同意!也不再挣扎了。 漆漆一直盯着啃啃,她小声抱怨:“这狗认人的!别人谁碰它都不准,居然听你的话!姐,它好喜欢你!” 一直立在一旁的霍玄闻言低头看向肖折釉。 肖折釉一边给啃啃洗澡,一边跟漆漆开玩笑:“小动物最是聪明了,它能感受到你的真心。你若是真心对它好,它就也会同样真心对你的。” 霍玄收回视线,交代一句,便转身去了书房。 肖折釉偷偷松了口气。 “姐,霍将军……他怎么没罚我?”等霍玄走了,漆漆才扯着肖折釉的袖子问。 “将军不是说过了,郡主做事不周到,公主失约。这……最该怪的不是咱们。”肖折釉勉强找借口安慰漆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严厉的霍玄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很快到了中秋,霍玄带着肖折釉和漆漆一并出门,先是白日逛了集市,晚上的夜市也逛了。霍玄给她们两个买了很多东西,有时候肖折釉和漆漆并没说想要什么,但是只要她们看了一眼的东西,霍玄便都给买了下来。跟在肖折釉和漆漆后面的红芍儿、绛葡儿手里大包小包提不动,连霍玄手里都有几包。 “霍将军,您这是……”朝中重臣徐大人颇为震惊地望着霍玄手里的包裹。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包装得很精致,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些糖果和首饰,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陪家里孩子出来玩。”霍玄眉眼不变。 霍玄看着前面的肖折釉和漆漆立在一个冰糖葫芦摊位前,他对徐大人说:“改日拜访,我先行一步。” 徐大人愣愣看着霍玄走到冰糖葫芦的摊位前,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递给身边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徐大人问身边的随从:“霍将军在外面有私生女?” “不是!小的听说霍将军是打算收一个异姓嗣子,那两个小姑娘是那个孩子的胞姐。” 徐大人点点头,这才隐约想起来自家夫人曾跟他提过一嘴。他继续往前走,不由又一次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霍玄站在一个摊位前,一手举着一个风筝挑选,那样子……太诡异了! 直到戌时,霍玄才将肖折釉和漆漆带回霍府。 漆漆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顶,说:“姐,虽然今天将军给咱们买了那么多那么多东西,可是我还是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