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伤成这样还如此念念不忘晚上的工作，亨利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敬业好雇员。 夜里十二点，昨夜那批“打字员”们如约而至，大概因为薪酬实在丰厚，工作又简单无脑，除了尖牙之外，其它人一个不少全过来了。 亨利清点了人数，便让众人做好出发准备。 骷髅男道：“咦，老板，那小妞今天不来了吗？”其它吸血鬼也发出同样的疑问，必竟昨夜秦天揍晕尖牙的事还是挺让他们震憾的。 正吵闹着，一辆车门打开，秦天跳了下来，似是活动筋骨一般，原地跳了跳，扭了扭手脚和脖子，然后才回答，“来了。” 众鬼嘻哈笑道：“原来在这里，老实交待，车后面是不是藏了个男人？”“小妞，来来来，要不要赌一赌今天还有没有人敢尾随你？”“我去，你这一身是什么衣服，丑爆了，你这审美也是没谁了！” 众鬼笑闹的时候，亨利一言不发地打量她。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手脚也没有一点不利索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几小时前她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 亨利心里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血族拥有普通人类难以匹敌的强大自愈能力，但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还要看级别以及个体差异，而且就十四十五代来说，普遍自愈能力也就只比人类强两三倍而已，大概就是人类躺一个月才能好的伤，他们躺半个月十天就行了。 仅过去六七个小时，秦天能恢复成这样绝对算是自愈能力惊人了。 无论是反应能力、力量、速度还是自愈能力都异常优秀，除了智商可能有点问题，这丫头身体素质绝对没话说，搞不好是个好苗子。亨利忍不住起了心思，要不等这次任务完成后，把她吸纳成团员试试？ 自打团长老大失踪以后，整整三年，团里有出无进，几乎没怎么吸纳过新成员了。 一念想到团长老大，亨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想不通以自家老大的通天本事，倒底遇到什么事了会让他整整消失三年不见踪影。 他收起飘远的心思：“伙计们准备好了吗？出发！” 亨利再次驾驶起他已经服役二十年的老皮卡，副驾驶坐着打着瞌睡的秦天，外面超载着一帮子嚎叫的暴徒，在东半球初冬寒冷的夜风中，往下一个即将诞生的犯罪现场急疾驶去。 与东半球寒冷的黑夜不同，西半球的沙漠正是艳阳高照的炙热白天。 沙漠上狂风肆虐，卷起漫天沙尘。黄沙随着风迁徙，一只干瘪得如枯骨一样的手臂从沙子里露了出来。 距离枯手七八米开外，两名拿着勘探器材的石油勘探工穿着红色的三防服，戴着厚厚的口罩，艰难地迎着风沙前进。 “老牛，gps显示，这里已经到了无人区了，超出工程布线范围，我们该回去了。” “好，那今天就勘探到这里吧。咦，你的手怎么破了？” “啊？哦！估计是刚才摔的那一跤不小心把手背擦破了，没事，回去消毒包扎一下就行。” 伤手的石油勘探工人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手背上凝出的一滴鲜血随着他的动作被甩飞出去，又被风沙带了一程，足足飞了七八米远，落在了那只被薄沙覆盖的枯手上，瞬间渗入皮肤，消泯于无形。 大概是幻听吧，两名勘探工人往回走的时候，耳边呼啸尖锐的风沙声中传出了一声悠远而清晰的呼气声，宛若大地叹息。 第5章 血姬大人 接下来的七天，亨利每夜都带着秦天还有这帮吸血鬼出去烧砸抢夺，砸毁了十几个工厂、写字楼、酒店、大厦……为非作歹了七天后，亨利接到玛若的通知，他的行为已经成功惊动了夜翅组的人，会有一名小组长过来调查情况，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可以停止这种假装恶意报复的破坏行为了。 最后一晚烧杀抢劫回来，亨利给众人发了双倍日薪，对他们道：“今夜过后，工作结束，明天你们就不用来了，以后这个地下车库，你们也千万别来了，猎调局的调查员很可能已经出动，这里很快会暴露。” 众吸血鬼们听说工作结束，颇有些伤感，必竟不是哪个雇主出手都能这么阔绰的，但也只是感慨了一会，便陆续离开了。 亨利看到秦天也转身要跟着这些人离开，叫住她：“喂，小公主，你等等。” 秦天转身：“老板，还有吩咐？” 亨利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秦天，这丫头不仅身体素质极强，心理素质也不错，遇事从不慌乱，无论面对什么突发情况都是一副不慌不忙、从容镇定的模样。当然，与其说是她心理素质不错，不如说是她大脑回路有点问题。 “小公主，想不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亨利开始循循善诱。 秦天问：“什么意思？” “我是赤蝠团的人，有没有兴趣加入赤蝠团成为成员？福利丰厚哦，h3不限量免费供应，提供成员宿舍，除了年薪还有任务奖金，每年有两次带薪休假，另外——” “没兴趣。”秦天没等他说完，直接拒绝了。 亨利没想到会被拒绝：“为什么？” “就是没兴趣，老板，没别的吩咐我走了啊。”秦天漫不经心地将粘在头发上的一片枯草拽下来扔在地下，转身向外走去。 亨利闪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都不用考虑一下？” “已经考虑过了啊。” “喂，小公主，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走到了一条人生重要的分叉口，一条路是继续流浪街头、饥寒交迫，一条路是加入我们赤蝠团丰衣足食、前程锦绣，你选哪个？” “流浪街头。” “……”这少女脑子真他妈有坑吧！ “老板，再见啦。”秦天摆摆手，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喂，你要是以后回心转意了，call我——”亨利的话还没说完，秦天已经钻进了通道中，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亨利望着空荡荡的通道口发了一下呆，随即低头揉了揉太阳xue，忍不住深深地自我反思，难道团长老大不在后，赤蝠团真的萧条到没救的地步了，居然连流浪街头的小丫头都嫌弃不已？ 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秦天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石头，一边寻找着今夜的露宿地点。 老实说睡在废弃车库里确实比露宿街头舒服多了，不用担心被大风吹走报纸，不用担心被矮胖丑陋的中年男人捡尸，不用担心睡得正香时被环卫工驱赶，这么想想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可是让她加入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组织…… 要不是之前吃过血的教训，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她说不定就被亨利说动了。必竟要是有了稳定的住所，她就可以把小咪接回来养了，这个诱惑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声音，那是某个东西弹跳时恰好踩在烟蒂上，使得聚丙烯丝束被极速压扁而发出的气流声，甚至不比风吹枯叶擦过地面的声音大，极轻极快，瞬间消失无踪。 但正因为消失得太快，让秦天起了警惕。 有人在跟踪她！ 难道是亨利不甘心偷偷跟踪她？ 秦天迅速往前急走了一段路，抬头向十米外的街口立着的道路反光镜看去，镜面里映照出一个变形的街景，在距她五十米的地方，一个黑影勾缩着身子倒挂在路灯上。 人类不可能以这种超出关节承受度的姿势攀附在路灯上，那只能是同类了。看那人的身形明显不是亨利，会是谁在跟踪她？难道是之前那些打字员当中某个心怀不轨的人？ 秦天调转方向，穿过马路向街角公园走去。 倒吊到路灯上的黑影立即追了过去。 然而追进公园里时，公园里满眼都是树木花丛以及斑驳投影，哪还有秦天的踪影。这时黑影感应到身后逆着风向的空气流动，仰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弹跳至半空中，向他猛砸下来。 秦天满意地看着跟踪者的眼神变得极度惊骇，正要将他砸晕过去，就见那人的表情突然从惊骇变成了诡笑，下一刻，“扑扑扑”三发子弹近距离向她射来。 距离太近，秦天已经来不及躲避，空中扭身躲过第一发子弹，用手抓住了第二发子弹，侧身还是被第三发子弹射进了小腿上。 秦天摔到地下，滚进一旁的草丛里，同时摊了手心，就见手心的皮肤被烧灼出一层血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纯银子弹！ 秦天脸色一变，赶紧甩手扔掉子弹，低头去看小腿上的伤口，那枚射入体内的纯银子弹卡在了肌rou和骨骼间，正在迅速腐蚀她血液和肌rou，一股股腐蚀后的黑色血水混着rou糜从子弹孔中流出。 “嘿嘿嘿……”男人拿着手枪指着不断摇晃的草丛，“真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你，我尊贵的血姬大人。别躲了，被纯银子弹腐蚀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已经闻到你的血rou被腐蚀的味道了，快出来吧，乖乖跟我回去领罚。你可是最受十三主教会器重的人啊，怎么能说背叛就背叛我们呢！别挣扎了，出来吧！” 秦天疏忽大意了，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原以为只是“打字员”中某个想趁机占她便宜的小喽啰，哪知道是个利害角色，带着枪，枪膛中居然还是纯银子弹。 纯度超过90%的金属银对吸血鬼的血液有强烈的腐蚀作用，腐蚀时会造成强烈的痛感，应用到武器中，对吸血鬼的伤害极其巨大！ 必须立即将子弹取出来！ 秦天拧了拧眉头，扯下一片袖子塞进嘴里，忍受着巨痛徒手撕扯开了腿上的弹孔，伸进去两个手指将那枚银子弹夹住，碰触子弹的手指无意外地也被腐蚀掉了一层皮。 子弹落在泥地上，秦天吐出嘴里的破布，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缓释身上的剧痛。 “血姬大人，别躲了，出来吧，普通子弹的伤口可以很快愈合，但银子弹造成的伤可没那么容易愈合哦～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可是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甚至残疾哦～我可不想损伤血姬大人漂亮的身体哦～” 男人虽然口气轻挑，浑身的肌rou却一直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这个少女看起来瘦瘦小小，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但实力有多可怕，他心里非常清楚。不过现在看来果然如主教会的评价一样呢，猎杀技能一流，就是没什么脑子，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上当了。 “血姬大人，不要妄想挣扎哦～我怕我手抖之下，再把你漂亮的身躯射出几个窟窿就不好了。”他顺着血味，缓慢且警惕地向她躲藏的草丛靠过去，伸手拨开了晃动的草丛，然而草丛后只有一滩黑血以及掉在血里的银色子弹。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扣动了扳机，然而已经晚了。 扳机没有扣下去，拿枪的手臂已经被整个撕扯下来，抛上了天空，同时心脏也被扯出了胸腔。 男人瞪大着眼看着视线里捏着一颗心脏的小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腔上的窟窿，然后不可置信地仰倒下去，至死都没有看清对方究竟是怎么出的手。 秦天鄙夷地低头闻了闻他的心脏，然后扔在了地下，一脚踩得稀烂：“果然是药化后的非完全进化体，血真他妈臭”。 秦天拖着伤腿就地刨了一个深坑，将男人的尸体扔了进去，同时用布包着手将地上散落着的银子弹一起捡起来扔进了坑里。 捡起子弹的时候，秦天仔细看了一下，每颗弹身上面都雕刻着一朵极小的蔷薇花。 将尸体掩埋、处理完现场后，秦天一拐一扭地往公园外走，虽然险情破除，她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这个人被她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可是他的失踪必会引来更多的杀手。 人生啊，总要为之前的年轻冲动买单！ 秦天犹豫了一下，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 地下停车库内，亨利正戴着口罩手套鞋套仔细清理着车库里的痕迹，这样即使猎调局的人追查到这里，也不会查到更多的线索，这时他的鼻子再次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味。 他福至心灵地转过头去，果然，秦天浑身是血，一拐一扭地从通道里走了进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很好，离开又不到一个小时。他将手机塞回口袋，斜抱着拖把，看着她不说话。 意思很明显：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不问你你自己坦白吧反正你就是有本事随便出个门就把自己弄成重伤。 秦天垂着脑袋声音低落道：“你刚才发出的邀请还做数不？” 亨利挑了挑眉，依旧没说话。 秦天一副从容就义的表情：“好吧，我愿意加入你们的吃什么……嗯，吃团，成为你们的成员。” “……” 亨利一下子破功：“赤——蝠团！是赤，不是吃！” “随便吧。”秦天一脸疲惫，压根不在乎组织名叫什么，能暂时给她一个荫蔽之所就行，“老板，我已经同意加入了，你能先免费提供几包糖浆吗？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有点失血过多。” “……” 第6章 入团的任务 亨利放下手上的工作，开车将秦天带回了他距此两条街之隔的另一个落脚点，从冰箱里拿出血包扔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