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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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御城驶出来,正往炎国都城方向去。 咕噜的车轮声伴随着夜风一路奔行,慢慢地加快,拉开一条长长的烟龙。 帘子被掀开,露出里边的真面目。 泛寒气的面具,深不见底的黑眸,一身暗纹玄色衣,外边罩着一件黑袍,将整具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随行的还有一条长长的队伍,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蒋文高做为这次的随行人员,眉头从出御城开始皱得更加的深。 李淮从回到帝都城后,解决一些麻烦事后就将监国大任交给了五皇子,军机大臣辅助,光明正大的给炎国去帖子。 蒋文高知道此行为了一个人后,就更加的皱眉。 太子的弱点是不是多了点? 对麟国而言,真不是件好事。 跟着太子车驾疾行的蒋文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唯有紧紧的保护在侧,以免太子遭遇不测。 这是李淮第一次以麟国太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往炎国去。 “殿下,起风了,可能有雨,还是停歇一晚再……” “不必。”冷硬的声音从马车内钻出来。 蒋文高的声音讪讪的收起。 他并不知道,对李淮而言,已经拖得太久了。 如果不是收到陆璇的平安信件,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帝都城停留这么多天,后面又改了主意,直接光明正大的往炎国去。 以祝寿的名义去炎国,虽然刚入秋没多久,离炎国皇帝的生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他就是急。 炎国皇帝接到帖子也无法,只能准备迎接麟国的太子。 虽然只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对方来祝寿,还提前这么长时间,身为炎国国君,岂能拿冷水泼人。 对比之前四皇子,李淮身为太子更受到欢迎,份量也足够。 感受到李淮身上的冷气越来越低,蒋文高全程都不敢多说什么,这件事的原由也是从韩家那边起,蒋文高能说什么? 太子不顾朝臣的反对,执意要只身前往炎国‘贺寿’,谁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随身保护太子的安全。 …… 马车冲破夜色,疾奔。 没有停歇,终于在马匹无法承受的情况下,马车才慢慢地停止。 蒋文高一身劲装,拿着剑往前面巡视,回到原地时,众人训练有序的摆好柴堆,起了一堆火。 火势一起,更突显四周的安静和漆黑。 噼里啪啦的火苗子响,马车内的人并没有下来,静静坐在里边,多天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如果不是能说话,能呼吸,还以为里边坐着的是一具尸体。 那只戴了黑手套的手正不时的捏抚着那张金医公子亲传的信件,寥寥数字,放在李淮的手里却如千万斤的重量。 这是她平安的消息。 “殿下……此处是炎国大境之内,夜里多有不安全……” “夜路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贼跳出来洗洗路,无妨。”沙哑如鬼的声音传出这静夜里,有种毛骨悚然感。 外面的人闻言默然的退开。 “什么声音?” 那人刚退开,就闻地表震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走下来,所有人顷刻间围拢了过来,“殿下,前面有人过来了。” 地上震荡得厉害,来的数量一定不少。 李淮自黑夜里抬起那双泛寒气的黑眸,定在一个点上,“是阵法。” “难道是傅家人?” 提到阵法大家都怕,因为一个阵可以抵数百人的力量,甚至是千人。 李淮往前走两步,更近的透过黑夜看那边的情况,“边缘有古阵,有人误启了阵法,阵法虽老作用却不小。傅家并不是为祁塍渊卖命,那么……” 说到这里,李淮的声音变了变,寒眸眯得更紧。 “是什么人在这里布这种东西,上次途经此地时分明什么也没有。” “不必理会。”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李淮握了握拳头,折身回到马车,吩咐一声:“马上离开。” 不用李淮吩咐,他们也马不停蹄的绕路离开,以免遭受渔池之殃。 靠在车壁上,李淮从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似笑自己,又似笑某个人。 “既生孤,又何必多此一举……” 近乎呢喃的声音车厢内飘散…… …… 书房里点着宁神的焚香,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感觉十分舒服。 祁塍渊手上拿着一支狼毫笔,在记册上认真的笔记着什么。 字如人,苍劲不失雅气…… “叩叩……” 有节奏的叩击声从外边传进来,狼毫笔动作一顿。 外面的人似有所感的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书案前,说真的,一个和尚和这间书房的摆设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没有人敢说,更不敢取笑,除非那个人想不开想死。 那只修长如竹的手展开飞书,阅过上边的内容后,轻轻一捏,纸成碎屑:“阵法吗?请傅家的人过去看看……” “主子,李太子已经绕路过去,会不会是他所为?” “不会,”李淮可没有那种时间去摆这种大阵,他的心早就飞到了炎国皇城了,不,是太子府的少年身上。 祁塍渊眉峰轻蹙,“如若傅家拒绝,找宁姑娘过去一趟。” “属下明白!” 傅家大少爷钟情于宁姑娘,而宁姑娘一门心思的扑在主子身上,如果主子有事找宁姑娘,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是去的。 手下躬身要退出去之际,祁塍渊也突然起身走出门,手下便道:“主子可是要去金医公子那?” 每天主子都必要去见公子一次,不管什么时候。 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早上,时辰不定。 总之每天都必要见一面才放心,如此着魔的程度,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同时也不明白金医公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就算是石头也被捂热了吧,他们主子这样的人物如此放下身段去宠着,公子就算没有感恩戴德,总得心软些了吧。 可每回主子去见公子,公子都冷冷淡淡的。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甭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定然心生欢喜的。 “你且去罢。” 手下忙躬身离开,临走时还回头瞥了眼,见主子是出门去了,不由松下了心。 祁塍渊踏着夜一路往僻静之地走,穿过数条安静的大街,站在一处大宅院前,透过一角看着穆家宅府的挂扁。 守门的人似乎看到了他,曲着身子走到他面前,“不知佛迦主子驾临,小人有礼了。” 祁塍渊的手一伸,将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扶住,“不必多礼,本座只是路过看一看。” 老人家后退两步,说:“佛迦主子可要进府看看。” “不用了……仇叔……” “佛迦主子给了我封号,不寂。” 老人家再退一步,显出对祁塍渊的疏冷。 祁塍渊的微笑似乎僵硬了一下,老人家口中的这个佛迦主子并不是他。 “不寂师伯……你这又是何必呢,佛迦院依旧是你的地方……” “不寂从这里走出去,自然要归于此,请佛迦主子成全。”老人家弯了弯腰。 祁塍渊在心里边轻叹,转身就走。 他不该有感而发的跑到这里。 老人家曲着腰身回到穆家大宅门前,静静守着,浑浊的眼此时如夜灯般盯住暗处,似白昼般捕捉周围任何的一点动静。 在夜里,没有人敢与这老人家的眼神对视。 陆璇藏在前面的黑暗,遥遥的同立在门前如鬼的老人家对视,谁也没有先动。 抬头看清楚那扁上的字,陆璇记了下来,抬腿欲去,那边的老人家突然抬起黑森森的眼睛,叫住了她。 “且住。” 他们之间的距离离得非常远,传来的声音犹似在她的耳边开口说话。 好深的内力。 陆璇猛地转身,和那双黑森森的眼睛对上。 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刚才他和祁塍渊说话的地方:“老人家在叫我?” 老人家点头,整个宅门前只有他一个人佝偻着,就跟夜里的野鬼似的,很是吓人。 “你身上的东西从哪里来。” 陆璇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在她的腰间挂着一枚青绿的玉佩,那是李淮给她的。 “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相赠。老人家识得它?” 老人摇了摇头,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