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妖精相公太磨人在线阅读 - 第166节

第166节

    “你个死馍馍,你不和我作对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卫风瞪着不给面子在的长情,咬牙切齿。

    “算是吧。”长情想也不想就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替师父揍你一顿!”卫风抡起拳头就要揍长情。

    长情站着不动,倒是云有心拦住了卫风,“阿风!这大晚上的,你别整得大动静让巡守的侍卫把我们扔出去。”

    “看在小心心的面子上,饶你一回,哼!”卫风收回拳头。

    “你除了废话多,你还会做什么。”长情煽风点火。

    云有心趁卫风跳脚前赶紧将他拦住,就在这时,一旁有细微的动静传来,卫风眼神一凛,“什么人!?”

    卫风话音才落,瞬间朝响动之处掠去,待他重新回到长情与云有心面前时,他手里多了个人,一个长发披散,身上裹着一方薄毯,连鞋子都没有穿的高瘦少年?

    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定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脖子上尽是被啃咬过后留下的红点的狼狈少年,他非但连头都没有垂下,甚至还直视着卫风与长情的眼睛,尽管将下唇都已咬出了血来,他却还是冷静着冷冷道:“你们觉得我像什么人?”

    整个皇宫,无人不晓他是什么人,不过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卫风、长情与云有心皆是心思细腻敏锐之人,虽然从未见过眼前这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但稍加猜想,便能猜得到他是谁。

    长情看着眼前连衣裳都没有穿的少年,似在打量他,可他的眼眸,却是一瞬不瞬动也不动,只听他淡漠道:“像是一个没吃饱饭且还迷路了的人。”

    “没吃饱饭?”卫风忽然笑了起来,“小馍馍小心心,不如就到我那儿去吃夜宵如何?我还命人准备了好酒,顺便——带上这个迷路的人。”

    卫风说完,拖着这抓来的少年,与长情还有云有心走了。

    “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少年冷冷道。

    “施舍?”卫风轻轻一笑,“我们可没想过要施舍你,不过是觉得你这人似乎不错,交个朋友。”

    “朋友?”少年一怔,面上满是嘲讽,“我是太子卫骁的禁脔,朋友?可笑。”

    “那你可还是一个人?”长情盯着少年的眼睛,“既然还是一个人,有朋友,又有何可笑?抓着你的这个是我师弟,他大概与我一样,喜欢你的眼神,所以,我们师兄弟以及我们的兄弟,与你交个朋友。”

    这时只听云有心温和浅笑道:“我叫云有心,我虽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出,你是个不错的人,你放心,这师兄弟二人虽然恶劣了些,却都是好人。”

    “你们是好是歹与我无关。”少年态度依旧冷得像冰霜,“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人了。”

    “喊人?行啊,你喊啊喊啊,你要是不喊,我帮你喊。”

    “”

    “走走,请你喝酒。”

    “你放开我!我不喝酒!”

    “你不喝?那你就看着我们喝吧。”

    “”

    “阿风,将他揍晕,扛着走更快些。”

    “你们敢!?快放开我!”

    “你是想把卫骁引来,把我们的命都取了么?”长情冷冷道。

    少年一怔,登时紧握双拳,不再做声。

    过了少顷,才听长情又道:“放心,卫骁不会发现今夜的事情,也不会发现你有了朋友。”

    “我没答应和你们做朋友!”

    “你方才沉默,沉默就是答应。”

    “”

    叶柏舟抬起双臂,贪心地一下揽住了长情、卫风以及云有心的肩,他揽不到卫风的肩,便只能用力揽着他的脖子,使得卫风嚷嚷不已。

    那个夜晚,像今夜一样,虽然吵闹,但,他很开心。

    因为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有朋友。

    有兄弟。

    明日之后,但愿还有后会之期。

    莫府里,沈流萤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天阙山,明日该启程去了。

    那儿,会有什么?

    ------题外话------

    ☆、182、要搓衣板做什么?【一更】

    天将亮的时候,长情,云有心以及叶柏舟离开了皇宫,唯留下喝得烂醉如泥的卫风独自躺在他寝宫的地面上,睡得不省人事。

    倒不是他酒量最差,而是他喝得最多,也因他最想要醉。

    长情离开前,叮嘱卫子衿道:“给他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他若不醒,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让他醒过来,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

    “是,莫爷。”卫子衿恭恭敬敬道。

    长情看了地上的卫风一眼,又道:“拿毯子来为他盖上,省得凉出毛病来。”

    “是。”

    长情说完,叶柏舟与云有心才与他一起转身离开。

    卫子衿看着叶柏舟的背影,一向寡言的他忽然唤道:“叶公子。”

    叶柏舟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只听卫子衿沉声道:“保重。”

    叶柏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抬起脚,离开了。

    长情及云有心只与叶柏舟同行到宫门,叶柏舟便坐上已经在宫门外等待他的马车,什么都没有与长情还有云有心说,亦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这么决然地离开了。

    因为在他心里,没有道别,便算是没有离别。

    就当做他只是出了一个远门,还会回来一样。

    可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一天,不知是否会有。

    叶柏舟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他带走的,只有能让他顺利通过召南每一个城防关卡的卫风所给的腰牌而已,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那本该吊挂在莫府地下石室里的卫骁。

    只见卫骁手腕及脚腕上拴着沉重的手镣脚镣,且见这手镣脚镣似乎很不合适他的手脚,紧得厉害,紧得似乎嵌进他的皮rou里一样。

    不,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如此。

    这手镣脚镣下的卫骁的皮rou皆一片血rou模糊,且还鼓着如被烧红的炭烫过而起的包,再见这手镣脚镣的颜色黑沉沉的,好似烧红之后未经擦拭过一样,上边还有一层手一碰便会沾上的黑灰。

    似乎这手镣脚镣,是在火里烧红之后就这么生生扣到卫骁的手腕及脚腕上的!

    不仅如此,他的双腿被布满倒刺的绳索紧紧捆着,隔着他身上那一件薄薄的黑色布衣刺进他的血rou里,将布衣刺穿,腥红的血将那黑色的布衣染得似乎更黑了。

    他的双臂,同样被满是倒刺的绳索死死捆在他身体两侧,他的人,则像是物件一般被扔在马车的车板上。

    他的那截舌头的坠子就挂在他身前,竟真的没有腐烂,便是颜色都没有变,看起来诡异极了。

    见着叶柏舟登上马车,只见他那双腥红的眼睛更红了,红得好似充血,本是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的身子猛然挣动起来,那没有了半截舌头的嘴大张着,似乎要说话,偏偏只能发出沙哑得不行的“啊啊”声,嘴唇干裂得淌出血来,他身上的倒刺绳索因为他的挣动而更刺进他的身体里,刺出了更多的血来。

    可,他像不知疼痛一样,只死死看着叶柏舟,挣扎着跪起身,要朝叶柏舟靠近。

    谁知叶柏舟一脚踢在他的心口上,将他踩到脚下,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连心草之毒折磨得已然疯狂却又无可奈何的卫骁,毫无感情道:“你既然非我不要,那就跟我走吧,我活着,你就活着,我若死了,我也还是会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

    车辙辚辚滚动,渐渐消失在了浓沉的晨雾里。

    直到叶柏舟所乘坐的马车驶进浓雾里再也看不见了,长情才让车夫驾车往城东去。

    “长情,天亮了么?”云有心背靠着马车,身子随马车轻轻摇晃着,轻声着问长情道。

    “尚未。”长情看着车窗外的浓雾,回答着云有心的问题,“雾很浓。”

    “起雾了?”云有心有问。

    “嗯。”长情收回目光,看向云有心,“你的各种感觉一向很灵敏,今晨却感觉不到雾气么?”

    “心情沉重,并未注意。”云有心轻叹一声,并未隐瞒自己的心情,“这雾,感觉是下在了心里。”

    长情默了默,缓缓道:“雾再大再浓,天也会亮的。”

    云有心浅浅淡淡地笑了,“是啊,雾再浓,天夜还是会亮的,没有过不去的夜,没有不会亮的天,便没有散不开的雾,长情,你的心,总是比任何人都静,你的眼睛,也总是比任何人都要透亮呢。”

    长情不予回答,云有心也不介意,默了默后才问长情道:“长情,你明日也要启程么?”

    “嗯。”长情淡漠地应了声,“我该去做我当做的事情。”

    云有心又沉默了,且是良久的沉默,在马车将要到达莫府时,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结束了方才的沉重话题,笑着道:“昨日是你大婚第二日,便一夜未归,不怕弟妹怨怪你么?”

    “萤儿善解人意,不会的。”长情很肯定道。

    云有心则是笑意更浓,道:“那可不一定,女人的脸,向来都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对于云有心说的,长情有着深切的体会,他如今可是对沈流萤曾经说的吞炭吊打以及什么爆炒干锅兔丁rou记得清清楚楚,加上他对女人的心思向来都不大会琢磨,这个本事上,他与他的师弟卫风可谓是霄壤之别,是以他有些木讷地问云有心道,“那我该如何办?”

    云有心默了默,问:“长情你昨夜从家里出来前,与弟妹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们四人要喝酒。”

    “……”云有心又问,“还有呢?”

    “没有了。”

    “……”云有心又默了默,才又道,“可说了何时归?”

    “送柏舟离开了便归。”

    “……”云有心觉得自己语言以对了,“依照弟妹的脾性,长情你好自为之吧。”

    于是,这个在外边冷静非常的男人,回到相思苑后,便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当长情走进相思苑时,被他留在相思苑里保护沈流萤的秋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脸的纠结,长情本就有些不能冷静,再见着秋容这一脸的拧巴,瞬间感觉就不好了,还不待他说什么,便先听秋容道:“哎哟我的爷啊,秋容眼巴巴地等了你一宿了,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你不在院子里替我守着萤儿,在这儿等我做什么?”长情面无表情问。

    “爷的吩咐,秋容有好好照办,天地可鉴,秋容来这儿,只是为了看看爷是否回来了,好给爷提个醒,让爷做个心理准备。”秋容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