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温以良对演员的要求很高，之前也有一次拍到一半换主角的事情，据说是当时的女主角耍大牌，任性不配合工作，温以良就直接换掉了女主角，全部推翻了重来，结果这部剧成功地再次掀起了一股热潮。他对拍戏的认真和执着也就出了名，后来跟着他拍戏的演员们都会收敛许多。

    顾铭知道温以良的意思，他现在虽然是名演员，但是温以良就那样微笑着坐在沙发上，仍然有一种气场，令人折服。

    顾铭说道：“温导放心，我会好好配合的！”

    温以良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说戏，这一说就说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才结束谈话。这期间，莫古在沙发坐着，眼睛微闭，几乎要睡着了，他旁边的王凌，则摊开了一本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奋笔疾书，温以良和顾铭的谈话，她几乎都记录了下来。

    莫古有些好奇地侧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王凌字迹笔走龙蛇，无法辨认，只得放弃。

    温以良说完了，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想起来口袋里的东西，就掏了出来给顾铭看。

    顾铭看了一眼，是他的演唱会门票，不由得一愣：“温导要来看我的演唱会，直接说一声就好，我送你票，不用买的。”

    温以良摇了摇头：“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有个女孩子扔在地上。”他隐去了林晓琪骂温以良的事情。

    旁边的王凌眼尖，立刻瞧见那个门票上面的数字正是一等奖的数字，立刻说道：“这是大奖得主，她为什么丢掉了？”

    温以良笑着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顾铭立刻说道：“现在既然在温导手上，那么大奖就是属于温导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温以良微笑道：“不用啦，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到拍摄基地集合，前面几场戏都在基地拍，之后还要换好几个地方，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段时间你大概跟家人都见不到面了。”

    顾铭笑了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再说，我爸妈都不在本地，见面本来就少，女朋友前两年又分手了，单身狗一枚，就更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我会积极配合，拍好这部戏！”

    温以良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温以良坐在汽车里，又经过下午遇到林晓琪的湖边，他摸了摸口袋，说道：“哎呀，刚才忘了把这张大奖门票还给顾铭了。”

    莫古开着车：“奖都没有领，给他干什么，你自己拿着吧，说不定回头遇见那个姑娘还能还给她，那姑娘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吧？”

    温以良看着车窗外，湖边矗立着高大的楼房，灯火辉煌，湖边上倒映着粼粼波光。他想了一下说道：“大概都记得，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过要真的还能遇见，我能认出来。”

    温以良的记忆力和认人的能力也是超群的。

    莫古没有再说话，看着前面空旷的道路，踩下了油门加速。拍摄基地在城郊，还得一会儿才能到，他已经饿了，希望可以快点赶过去。

    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温以良仍然戴着墨镜，坐在车里面低着头，似乎在打盹。莫古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偷偷地又用力踩了油门。正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开出来一辆汽车，竟然是逆行。莫古猝不及防，眼看两辆车就要相撞，他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和猛烈的撞击声随即响起。

    林晓琪从打工的店里走出来，天色已晚，她还要骑单车回去。a城的夜晚霓虹闪烁，到处都是光亮，到处人流涌动，仿佛这个城市从来不曾沉睡过。这些繁华胜景昭示着这个城市的消费能力，这也是林晓琪周末还要打工的原因之一。

    只做一份工作，对于一个在a城没有自住房子的外地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艰难。她在一个文化公司里面做编剧，薪水只属于普通水平，交完房租水电，再去掉日常开销，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了，更不用说存款。

    林晓琪骑着单车往家走，越走路越偏僻，等拐进巷子之后，就变得黑乎乎的，虽然路边还有路灯，但是也暗得不行，这是她每天晚上最不喜欢的路段。

    走着走着，她听见路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叫了两声，立刻寒毛都竖起来了，正准备赶快骑车离开，又听见低低的一声：“喵。”

    哎？难道是只小猫吗？林晓琪马上掉头回去，走到路边，看见一团黑乎乎几乎看不清楚形状的东西。

    “喵。”它又叫了一声。

    林晓琪弯下身子，果然看见路边窝着一只猫，还是只全身黑色的猫。

    “哎呀，小咪咪，”林晓琪把它抱了起来，放在怀里用手抚了抚背上的毛，“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喵。”它很乖地叫了声，不反抗也不挣扎，反而把身子往她怀里钻了钻。

    这猫很粘人啊，林晓琪抱着它，四下里看了看，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她决定先把它带回家，明天再来问问是不是谁家的猫走丢了。

    就这样，她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扶着车把，骑回了租住的小区。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院子里有些破败，楼道里墙面斑驳。这里位于a市的中心地段，a市的房价租金本来就高得离谱，这种黄金地段的房租更是要命。林晓琪之前还居住在窗明几净的高档小区，后来为了多省钱，就搬到了这个老小区，同样的一居室，能便宜不少钱呢。

    她走进屋子，顺手关好了门，把猫放在地上，换好了鞋子，就先去厨房忙着洗手做饭了。这个一居室中档装修，收拾得干净整洁，装饰得也很温馨。

    林晓琪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客厅的桌子上还有昨天没吃完的零食rou干，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猫啃了，连忙跑到客厅里看一眼，意外地发现那只黑猫并没有在桌子上啃吃rou干。

    她愣了一下，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客厅里面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宠物节目。

    是她自己进门的时候打开的吗？林晓琪回忆着，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呢，那只猫去哪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又在客厅里面看了看，这一看，她吃了一惊。

    只见那只黑猫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坐在她的毛绒沙发上，旁边放着电视遥控器，而那只黑猫则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电视。

    3.第三章

    林晓琪吃了一惊，连忙揉了揉眼睛，等她再看过去，那只黑猫趴在沙发上，正在舔自己的爪子，还抬起头来，对着林晓琪轻轻喵了一声，似乎它只是凑巧把一只爪子放在遥控器上，才会打开了电视机。

    她松了口气，那只黑猫从沙发上跳下来，爪子着地的一刹那，它叫了一声，声音有点不太对劲。

    林晓琪把它抱起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它的一条后腿受伤了，刚才光线不好没发现，此刻那后腿还在往外流血。

    林晓琪把它重新放回沙发上，找出来一只小药箱，拿出药棉和纱布，把黑猫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细帮它擦拭伤口。因为担心酒精刺激伤口的时候，黑猫会抓人，她先用一只手握住了它的爪子，但是很快发现这只黑猫很平静，并没有挣扎。

    “好猫咪！”林晓琪夸赞了一句，很快帮它处理完伤口，并且用纱布包住了那条后腿。虽然有点出血，但并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可能是碰到哪里才会有这种擦伤吧，林晓琪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看了一眼黑猫的两条后腿之间，随手摸了一把。

    “哦，原来你是个男孩子呀。”她摸到了蛋蛋。

    黑猫的身子登时僵硬如同石化一般，林晓琪没看见它瞪了她一眼，那目光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她很快放开它，东翻西找地找了两只碗，一只倒满了清水，另一只则装了几块rou，放在桌子下面。可惜家里没有猫砂，现在时间太晚了，附近又没有宠物店，只能明天再去买猫砂和猫粮了。不知道这只猫是不是家养的猫咪，会不会用猫砂，希望不会随地大小便就好。

    林晓琪只能象征性地准备了一个盆子，放在洗手间里。她注意到那只黑猫并没有很兴奋地扑向那碗rou，难道它不喜欢吃？

    “猫咪呀，”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林晓琪还是决定跟它商量一下，她把它抱到洗手间门口，蹲在地上，指着那个盆子说道，“你看哦，等下如果你想大小便，到这个盆子里面嘘嘘好吗？如果你听得明白就叫一声，听不懂就叫两声，喵？”

    黑猫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静静地沉默着。

    林晓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我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跟一只猫在讲话。好啦没关系，就算你真的拉在地上也没事，我清理掉就好啦。”

    黑猫从她的膝盖上跳下来，踩着优雅的猫步朝着洗手间走了进去，林晓琪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猫真的能听懂人话，她正想说什么，就眼睁睁地看见那猫头也不回地用另一条完好的后腿对着洗手间的房门蹬了一脚，那门就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林晓琪懵了五秒钟，立刻跟了上去，伸手打开了房门，她看见……那只黑猫蹲在马桶上。这个姿势她在网上看过图片，知道有些猫会用马桶大小便，但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片发好友圈。

    黑猫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它跳上马桶水箱盖子，用力按了按，可惜这马桶有些老旧，按不下去，它又看了一眼林晓琪。

    林晓琪没抓拍到，有些遗憾，她看见黑猫的动作，就先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过来按下了抽水的按钮，把黑猫的便便冲了下去。

    这只黑猫很聪明，林晓琪下了个结论。

    黑猫回到客厅，象征性地吃了两口rou，就趴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觉去了，看起来似乎很困顿的样子。

    林晓琪收拾完碗筷，擦了擦手上的水，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她平时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喜欢把窗帘都拉起来，然后只穿内衣到处走动，这样感觉很放松。今天家里虽然多了个成员，但也只是一只猫而已，她并不在意。

    黑猫本来还在睡觉，此刻抬起了头，看着她。

    林晓琪正背朝它脱衣服，很快地，她就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林晓琪把手伸到背后，准备解扣子。

    黑猫在沙发上面转了个身子，准备把脑袋侧过去，它瞥了一眼林晓琪，这姑娘已经脱得只剩小内内了，而且她转过了身子。

    黑猫的眼神有点异样，它把身子重新转了回来。

    林晓琪的内衣尺码是36d，黑猫的目光里有一抹欣赏。

    脱掉内衣的林晓琪倍感放松，她走进了浴室，因为是独居，也没有关门，很快就响起了水声。黑猫从沙发站了起来，它跳下沙发，往浴室门口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它停住步子，很快又折返回去，重新卧在了沙发上。

    当晚，林晓琪睡在卧室里，黑猫则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夜晚很平静，一人一猫似乎都进入了梦乡，正在这时，阳台上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黑猫立刻睁开了眼睛。

    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跳下了沙发。阳台的门是推拉玻璃门，黑猫伸手前爪把门闩打开，再轻轻一拨，那门就被推开了。

    夜色里，阳台的栏杆上站着一只猫，那只猫的皮毛是灰色的，体型较大，腿很长。它看见黑猫，就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莫古。”黑猫突然说了一句人话，如果林晓琪醒着肯定要吓一大跳。

    灰猫在黑猫面前俯下身子，用鼻子碰了碰黑猫的腿：“殿下，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黑猫舔了一下后腿，“一点小伤。”

    “那就好，”灰猫站起身来，“我来接你回去。”

    黑猫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内，伸出脚掌把推拉玻璃门关好，和灰猫一起跳上栏杆。夜色里只看见两只猫的身影在空中轻轻一跃，消失在黑暗里。

    林晓琪睡醒的时候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想继续赖会儿床，她猛地想起客厅里还有只猫，不知道是不是饿坏了，她一边爬起来一边在大脑中搜索附近的宠物店在哪里，然而等她客厅，却惊讶地发现那只猫不在沙发上。

    “咪咪——”林晓琪在屋子里找那只黑猫，甚至趴在地上看沙发下面有没有。房间不大，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只黑猫的踪迹。

    “奇怪呀，猫咪到底去哪儿了？”林晓琪自言自语道，她发现阳台的门没有锁，边上有一条小缝，就打开了玻璃推拉门，但是阳台上并没有那只黑猫的踪影。

    看来那只黑猫是半夜自己跑掉了，林晓琪挂念着那只黑猫的伤势，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她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洗刷刷，背上小包就往外跑。

    今天公司要求她代替另外一个编剧到拍片现场去跟剧组，本来这事儿不该她来管，但是前任编剧突然离职了，公司一时抽派不出人手来，就让她上了。

    本来编剧写完剧本就可以交差了，可是，这位导演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他希望有编剧在现场，这样子，如果台词有什么不合要求的地方就可以当场来更改。

    林晓琪并不排斥去现场跟剧组，她还是一个只做了一年的新手编剧，她觉得，如果能在现场看看如何拍摄，导演是如何来编排剧本，营造氛围，那么对于她以后来写剧本更有好处。只是这部剧的男主角是她的前男友，如果不是老总一再要求，她真心不想去现场。

    林晓琪还没有买车，为了节省时间，她专门打车赶到了郊区的剧组。这部剧拍的是一部现代剧，讲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纠结，顾铭出演男一号。

    一开始，林晓琪并不知道顾铭是男一号，等接到这个剧本，看完人物介绍才知道，她的前男友在这部剧当中，还是男主角。林晓琪很郁闷，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顾明，演唱会的时候，她宁可放弃那份大奖，也要逃离现场，结果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他。

    不过林晓琪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准备到了现场就躲在一边，本来交完剧本之后就跟编剧没什么关系了，但是，这次导演要求编剧在现场，还不能不去，反正一般情况下是用不着她的，她躲在一边，顾铭说不定也发现不了她。

    林晓琪这样侥幸地想着，出租车已经到了拍摄基地。她下了车，匆匆忙忙地往里面赶，但是拍摄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是一处旅游风景区，除了拍摄的人员之外，还有一些游客驻足观望。

    林晓琪拿着手提包挤进人群，准备先找剧务报道，剧务对他说：“导演在那边，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林晓琪驻足往前望，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挤在一处，她往前走了两步，但见在人群里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那男人身形高大，身形俊美，可惜看不到脸，因为他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男人站在场地中间，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我再做一次示范，”男人的脸微微扬起，可以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他的声音温和而轻柔，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隐隐傲气，林晓琪觉得这种傲气非常的熟悉，是的，这是一种长期居于上位者所带有的特有的优越感，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曾经在顾铭身上，她就看到了这种东西。林晓琪认识这个人，她曾经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过他，所以她知道，这就是那位年轻而著名的导演温以良。

    “我想要的是这样的一种效果，”男人继续说道，“王强因为出轨，不得不与前妻离婚，可是他又不想娶小三，他的心里爱的还是前妻，又觉得对不起小三，在他的心中，对两个女人都亏欠，顾铭，你表现得并不是很到位。虽然你表现出对前妻的一种亏欠，可是并没有表达出对小三那种亏欠。”

    林晓琪的目光往旁边移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大俊美的男人有些狼狈地站着。当众被导演点名批评，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挺可耻的事情。

    “导演，”顾铭说道，“我觉得，王强他对前妻的亏欠是应当的，可是他对小三有什么样的亏欠呢？”

    温一凉看了他一眼，墨镜后看不到任何的神情变化：“你觉得王强对小三是没有亏欠的吗？”

    顾铭点了点头：“我认为，小三破坏他们家庭的和谐，导致两个人离婚，他们两个对原配都是有亏欠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男人对小三有什么样的亏欠？”

    温以良突然笑了起来，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一瞬间，所有围观的人都不由得一愣。这个笑容，实在是很好看，有人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墨镜拿下来，看看墨镜之后的容貌，到底是怎样的英俊。

    “这样吧，我找个人来给你说说戏，先休息一会儿。大家都累了吧，去喝点水，等一下再接着拍。”温以良拍了拍手。

    人群慢慢散开，大家都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温以良问了问旁边的剧务：“编剧怎么还没有到？”

    那剧务指了指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林晓琪：“就是她呀，早就来了，都等了半天了。”

    戴着墨镜的男人目光移了过去，落在林晓琪脸上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墨镜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有趣，目光从她的脸上扫了一下，最后落在她的胸前，突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