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自由的曙光

    本应肃穆的礼堂，现在却俨然已经成为一锅热水，沸沸扬扬，“谁再喧哗，就判为林凡的同案犯，取消高考资格，而且，通报家长。”话筒的音量已然在刘德刚的示意下开到了最大。震耳欲聋的威胁声让无数人沉默了下去，缓缓坐下。十年寒窗苦读，这都上了高中，甚至高三了，要是在这时候被开除，如何向父母交代。就连翟深，也在王浅的死命拖拽中，暂时坐了下来。“别急，翟深，你别急，你这样会让凡哥更被动，再等等，再等等，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看看这王八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德刚望着瞬间寂静的礼堂，脸上堆起了满意的微笑，这才是校长的威严所在，想到这，不自觉的挺了挺肚子。然而一声清脆悦耳的女生却打破了他深深享受的气氛。

    “我也作弊了。”这一声轻语，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是那样的清晰。刘德刚转身看到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在违逆自己的意思，笑容渐渐僵硬了下来。“张胜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想和林凡一样的下场吗。”刘德刚的话语中包含了一股威胁的意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是在从牙缝里往外蹦一样。

    “我说，我也作弊了，请开除我吧。”张胜男不卑不亢，轻轻地走了出来，直视着众人，宛如一朵孤傲不群的莲花，在这滚滚洪流中，不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张胜男看着呆坐在地上的林凡，心中掠过一阵阵的刺痛，难道这个刚刚觉醒的少年，又要这样倒下了吗。

    “好，好，好。”刘德刚连着说着几声好，他的声音，由于气愤已经有些颤抖“张胜男，你协助林凡作弊，我要开除你。”“哦”张胜男有些出神的看着林凡，根本没有抬头看刘德刚一样，很随意的应了一声，对于刘德刚的蔑视，显而易见。

    “刘德刚，我也作弊了，你开除我吧。”刘德刚刚刚要发作，又是一声大喊，让刘德刚的脸皮一抖。此人当然就是王浅已经拉扯不住的大胖子翟深，翟深虽然胖，但是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在全年级也是前十的存在。他的一声大吼，满含着不满和不公。

    “我也作弊了，你开除我吧。”眼见事已至此，王浅也豁然起立，这个瘦小的少年，常年位居榜首位置，当年更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市一中，在兰陵一中，也算是个名人了。翟深和王浅的站起，震撼了所有人，全市第一该怎么作弊，自己抄自己吗？

    刘天原本也想站起来，但却被翟深和王浅搞的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和林凡结识才不到三个月的家伙，对林凡这货竟然如此忠心，表态表的比我还快。

    刘天愣了也就一秒，然后站起来，他可不管什么套路，直接破口大骂“刘德刚，就你也是逼良为娼的货色，你也配当校长，天天掐女生的胸，我呸，你个人渣，你凭什么宣布。”天哥也是很聪明，也恨尴尬，他也想喊我作弊来着，不过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因为他的成绩，啧啧，真比曾经的林凡好不了多少。

    刘德刚看着这一个个站起来的刺头，胸腔此起彼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们，都不想上了是不是，好，统统开除。”然而这时候的威胁，已经抑制不住愤怒的众人了。

    “我作弊，请开除我。”

    “我也作弊，请开除我。”

    “刘德刚，你不得好死。”

    “我作弊，开除我啊。”

    一个又一个的学盟成员起立，犹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般。

    甚至连台上这些前十名的学生，也站出了一半之多，位居第一名的王雅，这个留着短发的清秀女生，也在犹豫了几个瞬间后，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这更是让很多老师倒吸了一口冷气，学盟的影响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学生们真的已经积怨难平。

    看着一个个站起来的学生。主席台上好多人的手在颤抖，而颤抖最厉害的，竟然出人意料的是李自来，这位刚刚被免职的校长。然而他的颤抖，不是来源于自己生气与恐惧，而是激动，他真的太激动了，这干了他年轻时候他想干却不敢的事情啊。

    看着刘德刚已经上热锅上的蚂蚁镇不住场子，上官海暗骂了一声废物，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偏头和李自来说“李校长，这时候还得您来撑场面啊，至于纪检委那边，一切好说。”边说边把话筒朝李自来面前挪了挪。

    李自来看了眼这个笑容满面的上官市长，停顿了几秒，还是拿起了话筒。上官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和自己唱反调，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听话，为自己办事。然而他的笑容并没有传来多久，因为旁边传来的，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声音。

    “同学们，还记得我发给你们的书吗，这就是用上官海这个老匹夫给我的二十万买的，我相信林凡是无辜的，同学们，为了信仰赴死，犹如散步。”最后一句话来自于牛虻这本书中，这句话像具有魔力一般，让无数还在犹豫的学生，攥着拳头站了起来，漫天飞舞的书本，见证了这一刻，学生热血的青春。

    “都给我坐下，都给我坐下，你们想被开除吗，我要请家长，你们想要被开除吗，都坐下。”刘德刚还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但是在一阵又一阵的高呼中，显得如此苍白乏力。

    上官海见到如此景象，厚厚的眼镜片折射出一缕寒芒，既然这群小兔崽子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上官海原本放在桌下的手发出莹莹微光，手机在拨打一个电话，很快，又挂上了。与此同时，上官海对着台下的某处轻轻使了一个眼色。

    台下的一个学生会意的点点头，站起来大喊“林凡就是个强jian犯，他作弊，开除他。”这一声叫喊与台下的大势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很快，这一小片人都在此人的示意下开始污蔑林凡作弊。

    “是李龙一伙。”刘天看向这一小片人，认出了带头人就是上次被暴打的高三扛把子，李龙。“哼，上次凡哥真该打死他。”听到那群人如此污蔑林凡，王浅也是气得咬牙切齿。“翟深，我想揍他，翟深？”王浅得不到回应，下意识的一找，发现翟深已经带着十几个学盟的人，气势汹汹的向李龙一伙走去。王浅不由瞳孔一缩，暗叫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翟深已经和李龙一伙短兵相接，场面瞬间更乱了，李龙一伙也就四五十人，起初翟深等十余人人还有些弱势，但是随着学盟之人的不停加入战局，特别是刘天这个好斗分子加入后，基本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一路碾压而去。

    王浅眉头却皱的越来越厉害了，李龙不像是不智之人，他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污蔑林凡呐，现在的他，明显已经不是学盟的对手了，除非……“翟深，天哥，快回来。”王浅脑中灵光一闪，大声喊道，可是还是已经太迟了。礼堂的几个大门豁然被打开，一队队的拿着防爆棍的警察蜂拥而入，对着正在打架的众人开始疯狂殴打。最后走进礼堂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子，此人正是于正，于大队长。

    “你们涉嫌打架斗殴，聚众闹事，统统拘捕，如有反抗，暗袭罪论处。”于正拿着一个喇叭，向混乱的场面喊话。王浅自知袭警可是重罪，不停的大喊“别反抗，大家爆头蹲下，别反抗，你们在干什么，他们已经蹲下了，你们怎么还打。”不知道多少警察涌入了礼堂，在不停的击打着无力反抗，更是不敢反抗的众人。很多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下手之狠辣，令人发指。王浅看着昔日的兄弟被殴打，心中痛苦万分，不停的喊叫制止着，不过，很快，王浅就喊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王浅。”翟深凄厉的喊叫响彻了整个礼堂，这个一米九五，300多斤的汉子，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他想起以前和王浅在一起被人欺负，互相打气的一幕幕，想起在学盟成立后，两个人一点点建设的欢声笑语。看着无数被殴打的兄弟，还有这些穿着制服的魔鬼，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他们不是警察，他们是猛虎帮的，我认识他们，他们不是警察。”早已经归顺学盟的李虎突然发现了这些警察的不同，原本他就觉得不对劲，这些警察下手太狠了，连蹲下的人都不放过，当几张熟悉的脸孔闪过，李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大声喊了出来。

    “对，我认识他，他根本不是警察，他是神偷门的一个小偷。”一个学生满脸是血，眼镜也已经碎成一片片斜挂在脸上，即使这样还是死死的拽着一个瘦削警察，大喊着。一个接一个的黑帮人士被学生认了出来。

    “同学们，为了信仰赴死，犹如散步。”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了这句口号，无数被殴打的学生，嘶吼着站了起来，开始反抗。“我们再也不要受这些人渣的压迫了，为了自由，揍他们。”“为了尊严，和这群假警察拼了。”

    学生的数量远超过这些警察，场面逐渐失去了控制，于正正在踌躇之间，看到主席台上的上官海在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脸上一阵火辣，这是让上官市长看笑话啊。“来人，准备催泪弹，上高压水枪。”于正寒声喝倒。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察有些胆怯的插口道“于队长，不好吧，这些可都是学生啊，要是闹大了……”于正眼中寒光一闪，从紧咬的牙齿里蹦出几个字“现在还不够大吗，高压水枪，上。”

    门外几辆呼啸而至的洒水车开始轰鸣作响，学校里的消防水龙头也都被接上。礼堂中一片尖叫，为了避免伤到自己的同事，更为了避免招惹那些心狠手辣的小混混，高压水枪都默契的向学生群中喷去，而那些没有参入战团的学生群里，却大多是柔弱的女孩，在领导的高压和黑帮的胁迫面前，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高压水枪疯狂的在学生中间扫射。年久失修的礼堂里简陋的排水设备根本无力承担这种突如其来的大水，很快，礼堂中的水就已经淹没了脚跟。

    “保护女生，都先保护女生，撤出去，撤出礼堂。”被冷水的冰冷刺醒的王浅单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黏糊糊一片，但还是硬撑着大喊，他深知，礼堂的窄小让拥挤的学生简直就是活靶子，不得不说学生的激情和信仰真的很高，很多人自发的结成一道人墙，硬生生的护着女生离开，丝毫不顾冲击而来的水柱给身体带来的痛处。

    “队长，差不多了吧，他们都开始撤了。”一个年轻的警察看着那些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女生，心中有些于心不忍，小心问道。“怎么，心疼了，心疼你滚去姓张的那队啊。”于正狠狠的瞪了这个小警察一眼。“没，没有，我还是要跟着队长您的。”年轻警察暗骂一句自己嘴贱，女人那么多，心疼这群小娘皮干嘛，想想张副队长天天累的跟狗一样，头发都半白了才是个副队长，年轻警察就不寒而栗，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凡哥，走啊，快走啊。”王浅和翟深不停的摇晃着林凡，想要唤醒他，然而林凡水滴顺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留下，任凭这大水慢慢漠过自己的膝盖，却忽然不觉，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地面，让人心疼不已。

    刘天却不同，他猛地一拽王浅和翟深，“走，快退出去，外面的人还需要我们指挥。“翟深却死活不愿意“我们走了，凡哥怎么办。”“林凡之所以是林凡，就是他不会被这些宵小打败。”王浅猛地跪下对着林凡喊了一句“凡哥，外面的人都在为你而战，为了自由而战，是你让我们学会了怎么自由自尊的活着，如今你又要抛弃我们，让我们坠入无尽的黑暗吗？凡哥，求你了，站起来吧，我们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