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总共四头小羊,就叫葱爆羊rou、孜然羊rou、干煸羊rou、爆炒羊rou。” 说罢,冷冷地进了店堂。 陈少权笑了一笑,跟在她后头,也离开了。 只剩下孟九安在后头委屈。 “干嘛呀,干嘛老想着吃啊,残忍!无情!小羊羊多可爱啊……” 待羊rou端上来时,灵药已然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着锅里冒着咕嘟热气的羊rou,蠢蠢欲动。 陈少权扬了扬筷子,笑着说:“吃吧。” 灵药和孟九安也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羊rou烫嘴,灵药吃的形象全无,好在不是本体,她也不甚在乎。 陈少权不怎么吃,吩咐店家烧了几十份,送往鄄城驿馆。 吃罢,已是月上中天,灵药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眼前却多了一双修长的手。 轻轻地将她嘴角上的油污拭去。 动作轻而缓,似乎怕弄疼了她。 灵药楞住了,对上陈少权的眼睛。 孟九安也怔在一旁。 气氛尴尬。 店家咳嗽了一声,走过来弯腰奉承:“这位小黑哥打一进小店,我就看出来是个可造之材,您与这位小公爷虽长相远远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想必在内在方面,和这位小公爷无比的契合。黑的好,黑的妙啊!”他又疑惑地自我反问,“莫非京城如今流行黑皮子?” 这么文绉绉? 灵药心中腹诽。 孟九安突然就扁了扁嘴,委屈地小小声说道:“……公主不要您了,您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小田是好人家出身的小子,黑了点丑了点,您也不要对他下手啊……他是我的好兄弟。” 灵药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 陈少权闭了闭眼睛,站起身往外走去。 第56章 换药 三人成虎, 谣言就是被孟九安这样的人传出来的。 彼时,整个驿馆里充斥着烧羊rou的味儿,孟九安蹲在凳子上, 手里执一大碗茶, 若牛饮水, 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他用袖子使劲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沮丧着说:“好好的医官当不了,竟然让我去喂马扛大包, 世子爷再也不喜欢我了, 他就喜欢那个小黑矮子。” 他旁边围了一圈的汉子,因孟九安和世子爷搭得上话, 旁人也都捧着他,此时听他这般说,立刻有汉子眼中冒着熊熊八卦之火:“就那个小黑矮子?脸上好几个大疮,黑的辨不出年纪那个?” 孟九安不满地瞪了这人一眼。 “他脸上哪里有疮了?就是一些痘坑罢了,你眼神太差了。”他转而又委屈地小声抱怨着, “世子爷和小黑矮子都不喜欢我了,世子爷竟然让那小子替我的活儿……” 那汉子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递给一旁的汉子。 “那这么说,以后就是小黑矮子给世子爷换药了?” 那个收到眼神的汉子接口:“噫, 莫非世子爷被公主娘娘给拒了,转而喜欢了男子?可也不该喜欢个小黑矮子啊!” “你懂什么,世子爷自然喜欢和自身截然相反的样子了啊, 世子爷俊美不凡, 小黑矮子一脸黑疮;世子爷高大英武, 小黑矮子五短三粗;世子爷声若玉石,小黑矮子怪声怪气,他二人站在一起,一个美极,一个丑极,相得益彰啊。” 孟九安忍住自己的伤心,不再搭理他们,起身慢吞吞地往外走了。 殊不知后头已然炸了锅。 出了院儿,孟九安一眼瞧见小黑矮子鬼鬼祟祟地从上房那里溜出来,气的上前拦住了他。 “嘿小田。”他不客气地拦在了灵药的面前。 灵药鬼鬼祟祟地捂住身前的一个小包,狐疑地看着孟九安。 “你干什么?” 孟九安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委屈着脸说:“世子爷不再喜欢我了……” 灵药一听就明白了,耐着性子地拍了拍孟九安的肩膀。 “这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人见人爱,”灵药认认真真地安慰他,“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也不喜欢你。” 孟九安猛地抬起头,气气地看着灵药。 灵药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说笑呢,小孟。”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饯,递到孟九安眼前,努力摆出一个笑脸道,“给你吃,甜的很。” 孟九安看了她的脸,哎呀一声闭上了眼睛,一脸痛苦道:“我的娘呀,你别冲我笑,太丑了。” 灵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捂着身前的小包包就走了,孟九安一把拉住她,要和她闹。 “你这包里装了啥东西?鬼鬼祟祟的。” 灵药挣扎,急的小黑脸皱成一团。 “你干啥,放开!” 孟九安才不放,去夺她身前的小包包。 “孟九安,去喂马。” 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自持中能听出来些许的愠怒。 孟九安吓的猛的身体绷的笔直,目不斜视地往廊外走去,留个灵药一个笔直前行,渐渐拉远的的背影。 灵药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陈少权立在上厅门前,迷蒙的廊下灯洒了他一身光晕。 灵药点头哈腰地说:“世子爷。” 陈少权嘴角向上弯了弯。 “来与我换药。”他神态平静,声音清冽,说完便回转进了上厅。 灵药有些头重脚轻地跟在他后头,进去了。 手里的小包包却不敢放下,紧紧抱在身前,进了内室,搭眼就瞧见了桌上的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粥。 灵药看看陈少权立在窗前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粥。 陈少权望着外头的一弯中原月。 “百合绿豆乳。喝吧。”他留下一句话,便转进了挂着帷帐的床榻间。 灯影摇晃,青年在帐中的身影,细腰长腿,舒展修长,。 灵药谨慎地坐下来,放弃了调羹,用两手捧着碗,吹了吹热气,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晚饭吃的烧羊rou,喝了几口百合绿豆乳,带着清甜香气在舌上打着滑的溜下去,直沁心脾。 解腻,解暑。 灵药放下碗,摸了摸桌上的小包包。 陈少权慢慢从帷帐中走出。 青年着宽大白绫中衣,衬的肤色瓷白,星眸流转。 他拿了几个药瓶,坐在灵药身前。 到底是男女有别,灵药虽非本来面目,也有些窘迫。 拍了拍手,将陈少权上身衣衫除下,一圈一圈地去解缠绕着的纱布。 纱布除尽,露出斑驳而健壮的背肌,其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未愈合的伤疤跃进灵药的双眼。 她的心猛地一惊。 “世子的伤,为何两个多月了还如此……”她踟蹰发问。 “这是筋骨伤,久不愈合,需百日方好。”陈少权不以为意,道,“换上新药,用纱布绑好便 可。” 灵药有些不知所措。 伤口久不愈合,可见这刀伤有多深。 “那这些瘢痕是……” 陈少权并没有在意她的迟疑,轻声解惑:“烧伤罢了,不要怕。” 灵药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她想起了那一日大火。 心中有些惊惧,又有些颤动。 伸手去拿桌上药瓶,晃了晃将瓶中药膏倒在自己温热的手心,再轻轻覆上他的脊背。 细细搓揉着,将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口之上。 良久,才拿起纱布。 一圈一圈的将伤口系好。 “天这么热,伤口会不会发炎?”灵药在他小心翼翼地缠着纱布,看着他弧线俊美的侧脸,轻声发问。 陈少权摇摇头:“缠一层便是。” 灵药哦了一声,将他身前的纱布两头系起来,想了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接着满意地拍了拍陈少权的胸口。 陈少权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蝴蝶结——他睫毛浓密纤长,让人无法看清他眼眸中的波光流转。 “要不要在上面题个字?”他说笑。 灵药顽皮心起,小黑脸上满是雀跃。 “写个什么呢?” 陈少权将衣衫披上,站起身寻了一支螺子黛来,递给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