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李因快速转身，果然见他戴着口罩，站在码头低处的石阶上。 他的身后，还停着一艘轮船——比专门往来于市区码头和盘屿岛的轮船稍小一点，好像是岛上人家自己家里用的轮船。 他居然是坐这种轮船来的？！ 李因放下手机，抹了一把眼眶下的热泪，快步跑向季池川。 季池川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用力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 季池川把手搭在了她背上，为安抚她，还轻轻地拍了几下，他解释，“路上堵车，我赶到码头的时候，那艘轮船刚刚开走。还好，码头边还有一艘小轮船，主人就住在盘屿岛上，正准备开船回岛。我付了他两倍的船票钱，他就答应顺便捎我来岛上了。” 李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紧握住他的手，“走吧，回家。” 陆野则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阿因，原来你的这个朋友，是男……男朋友啊。” 季池川极有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然后问：“阿因，他是谁？” 李因回答：“隔壁邻居。” ……陆野觉得，今天晚上的这顿海风，真的吹得他浑身凉透。 李因离开盘屿岛这么多年，家里能够利用的房间，都被李画家物尽其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有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还勉强保持着原样，她这几天，就是睡在这个房间里的。 领着季池川进了房间后，李因干咳了一声，“床有点小，你要是觉得会睡得不舒服，我就带你去附近旅馆睡一晚上。” 季池川摇头，“阿因，你让我住旅馆，就不担心，我会被人认出来吗？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可是看见，这附近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印着的广告，都是我代言的产品。” 李因皱眉回忆，“是吗？” 季池川肯定点头，“是的。” “那……你就睡这儿吧。”李因帮他拍了拍被单，然后问：“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煮点夜宵吃？” 季池川还没回答，她又极尴尬地想起来，她……根本……不会做饭。 而且这几天，她不是在陆野mama那儿吃，就是在附近的小饭馆里头吃，家里根本没有可用来煮夜宵的食材…… 好在季池川说：“不用了，我不饿。在机场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晚饭了。” 这样就好…… 李因抿着唇点了点头，季池川向她走近了一步，“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这问题他和她打电话时，几乎每天都在问，李因不厌其烦地回答：“挺好的，一直忙着整理我父亲的遗作，过得很充实。” 季池川低垂着眼帘看着她，李因说：“我想……父亲他也不希望我太过悲伤。既然如此，我就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快点恢复平和了。” 季池川又向她走近了一步，尔后伸手，从背后捞住了她的腰，他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阿因，以后，有我在。” …… 从那天早上得知李画家出事，一直到今天，被她强压在胸口没有发作出来的焦虑和悲痛，以及回到盘屿岛后，想起过往屈辱的压抑，因为他的这一个拥抱、这一句话，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因紧紧地回抱住季池川，在心底对自己说，我愿意爱这个男人一万年…… 从前房间里的床实在太小，季池川睡下后，她就没地方挤了。 李因抱了一床毯子，睡到了楼下客厅的大沙发里。 夜里，睡到一半，她模模糊糊地翻身，却觉身后有一道屏障，一只胳膊伸过来，隔着她身上裹着的毯子抱住了她，“怎么了？” 是季池川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抱着楼上房间床上的被子，偷偷爬上了她的沙发。 李因睡意正浓，没有力气再管他，只好往沙发里面挪了挪身子，“太挤了……” 李因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沙发上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微睁着眼睛爬起来，掀开毛毯，穿上棉拖往楼上房间走。 季池川不在楼上房间，床上，一床被子被他折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头。 他出门了吗？ 李因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洗漱又换了衣服之后，精神焕发地下楼，竟见季池川和陆野一起，坐在客厅的红木靠椅上。 客厅茶几上，摆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粥，陆野说：“阿因，我来给你和你……男朋友送早餐。” 李因对他道了谢，他说：“昨天晚上太黑，我没看清楚。阿因，你这个男朋友，怎么长得这么像电视里拍了很多广告的那个季池川？” 因为，他就是啊…… 第25章 25 “不过, 中国人这么多, 普通人长得和明星像, 也不算什么稀奇事。”陆野自我解释着, 把粥碗推到李因面前，“阿因, 别愣着。喝粥，粥冷了, 味道就不好了。” 李因扶着碗边，与季池川相视一笑，然后拿起勺子。 粥喝到一半，她想起昨天傍晚佳佳交代给她的事情，于是告诉了季池川。 季池川没有迟疑就答应了佳佳的要求, “除了偶尔会有一点小瑕疵，佳佳的工作能力一直不错。这件事不用问乔姐, 我自己掏钱给她涨工资。” 季池川倒是挺大方的, 李因点点头，给佳佳发微信汇报结果：【池川答应给你涨工资了。】佳佳秒回：【谢谢李姐！谢谢池川！我已经幸福到晕厥了！】李因笑了笑，回了她一个无伤大雅的表情包以结束这段对话。 陆野说：“长得这么帅, 还是个小老板。阿因, 你的这个男朋友……倒还算配得上你。” 李因：…… 陆野似乎，对她和季池川，都有着深深的误解…… 虽然有点担心自己会被人认出来，吃过早饭后，季池川还是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要求李因带他去祭奠她的父母。 回来的时候，两人决定沿着盘屿岛上的环岛公路，慢慢往回走。 季池川紧紧握住李因的手，把她护在自己身体内侧，“阿因，我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李因看着公路边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大海，“现在遇到，也不算太晚。” “本可以更早一点的。”季池川说，“考上电影学院那一年的暑假，我父亲为了让我感受大家风范的艺术氛围，特意把我送到了这个岛上。” 李因惊讶，“是吗？” 他颔首，“那年夏天，我在你家中住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和你父亲待在一起，向他学习如何画画。”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离开盘屿岛将近三年了，当然不会知道，他在那一年夏天住进了她的家中。现在想想，没有和他早点遇到，似乎还真的有点可惜。 李因细想了想，又问：“你大学学的应该是表演吧，为什么还要学画画？只是兴趣爱好吗？” 而且……李画家画画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讲究所谓章法的，跟着他学作画，估计只能学会他的嗜酒和爱美女吧…… 季池川回答：“阿因，我学的是导演专业，当然要学画画。” 欸？！ 他居然是导演专业出身的吗？ 李因差点想当场掏出手机查他的百度百科，一定是之前在酒店的时候，林酥催得太急，她查的时候又有点心虚，所以才没把百度百科上他的资料看清楚。 不过他的父亲本身就是名导演，他子承父业学导演专业，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季池川说：“学的虽然是导演专业，但我更喜欢演戏，就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李因点了点头，倒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你离开a市那天，我打电话给父亲，问他知不知道你父亲的事。他这段时间正好在国外工作，不仅不知道这件事，还挤不出时间赶回来，只能托我代他来盘屿岛，祭奠他的老友。”季池川松开了李因的手，转为揽住她的肩膀，“因为工作缘故，不能在那个时候陪着你们，我和父亲，都觉得很愧疚。” 然后就愧疚得，工作状态都大不如从前了吗？！ 李因想起林酥说季池川前几天拍戏，常常几条都过不了的话，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说：“其实不用这样子的，我父亲他是很豁达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负面情绪，耽误你的正经工作。” 等、等一下。 说到此处，李因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抬头看季池川，“池川，你该不会已经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了吧？” 要不然，他怎么向他父亲解释，他知道李画家突然去世这件事？ 季池川看着她，回答：“我和我父亲之间，一直很坦荡。” 间接意思，就是已经说了？ 李因霎时紧张起来，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去见他的父母了，“那你父亲有说什么吗？” “他也很奇怪，说他和你父亲结交得比较晚。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老友还有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儿。” 才华横溢……的女儿？ 他确定自己没有在女儿前面乱加形容词吗？！ 李因尴尬地笑了笑，季池川说：“等我父母结束工作回国，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见父母？！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别……”李因拒绝，“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要不然，我见到他们，一定会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池川颔首，“我都听你的。” 他又握紧了她的手，沉默着和她一起往前走。 李因慢慢抬起头，双眼直视前方——今天天气很好，后头有几个环岛骑行的年轻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黄色制服，超过了步伐很慢的他们。 海风扑面吹来，已然没有了昨天晚上的刺骨。与季池川十指相扣，李因觉得自己眼前的风景，美得不可胜收。 季池川只休息一天，明天一早还得到片场工作，和他一起早早地在陆野家吃过晚饭后，李因送他到码头坐轮船回市区。 他给了她一个拥抱后走上轮船，李因则一直看着这艘轮船慢慢吞吞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才转身准备回去。 快走到家里时，她听到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叮咚”。 是林酥发微信给她：【阿因，快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