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步步攻心(8)
凤汐眠在药园住了两日的消息南院的人并不知晓,她私下里问了星途和星遥,这才得知是皇甫释离下的令。 南院的下人都以为是无忧那孩子听到她要出远门的消息非拉着她不让走,这才耽误了计划好的时辰,就连红岫和绿鞠也都信了。 因那几日皇甫释离将皇甫无忧接回北院,两人整整两日也未出来过。 凤汐眠便想着应该去看看那孩子,但又担心真的会被他拉住,左右思量又回到房中坐定。对于无忧,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月初那日她从书房里落荒而逃,忘了与他说好的要在北院挤一窝子睡上一宿的约定。过后她记起来了去找他解释,照顾他的星瓴却告知她,说无忧前日就被送去书塾。 自后几日都未见过他,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王妃,东西都收拾好了。”红岫走过来,又递过去一封信,“这是鸽子着急命人送来的。昨日就送到了,只是王妃不在。”主要是她们进不去北院,也打不过北冶和北褚。 凤汐眠把信接过来拆开看,里面是关乎宇文谦的消息。信里说宇文谦最近似乎有什么新动作,鸽子他们担心会在她会母国的路上动手脚,刻意提醒她小心应对。 这个问题倒不大,她和宇文谦迟早是要正面交锋的。且她觉得宇文谦也不似传闻说的那般放荡不羁。 表面的浪荡可以装,但一个人的气质却很难隐藏得彻底。 没有当面和皇甫释离道别,凤汐眠留了手信,当天就坐马车出了城。 这件事不宜喧哗,越少人知道越好。 意料中,宇文谦果然在半路出现了。 不过那已经是两日后。凤汐眠乘坐的马车已经出了东麦山官道。 当时宇文谦身着粗布,是一副草民的打扮,蹲坐在路旁的大树下,守株待兔。他身后也只有两个随从,着实低调得很。 宇文谦毕竟是在东城生活过十几年的人,也知道如何扮演一个淳朴的东城百姓,连跟在他身后追了数日的战天棘都没立刻认出来。 凤汐眠拉开帷裳之时,红岫正横剑拦在前面,宇文谦这会就是粗布小子,脸上的吊儿郎当却半点都不含糊。 “听说你找我。”宇文谦说,很是顺理成章。 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凤汐眠淡眸款款,让红岫把人放进来。 宇文谦倒也不气,一根草吐在地上,单只手掌往木板一撑,人也就爬上马车了。 宇文谦上了马车,首要之事便是打量。凤汐眠他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便是绕着这封闭的四方盒子扫一圈的时候顺带略过她的脸,真淡定。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我的身份?”宇文谦挑了一个干果子丢进嘴里,差点没把眉头皱成山,“这什么果子,这么酸?” 凤汐眠淡眸一提,“酸果。” 宇文谦:“……”到嘴的食物不能吐,有损优雅。宇文谦若无其事地将干果子硬吞,手也没再乱动了。又看了凤汐眠一眼,“你早知道我会来?”所以才刻意备了这么一个东西? 在东城知道他怕酸的没几个,以前经常窜狗洞窝儿的土友却是了解真切。凤汐眠就和他们走得近。 凤汐眠没有回应他无聊的问题,这些果子的确是给他备上的,不过动手的是红岫。 “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落雪飘扬,持续到了夜晚。 天黑之前,马车已经到达驿站,不过人数却较之前少了一半。 凤汐眠和战天棘已经分了两路走,战天棘走的是常规路,若只是老老实实地赶路,少则一个星期就能到临沂关。凤汐眠这边走的是山路,路程较短,但道路难行,加紧速度也能在一定时间内赶去临沂关和战天棘会和。 临沂关是冰岐国的重要边关,若进了边关,他们也不必再分路而行,再折回凤阳城,也就几天的时间。 在驿站住下,凤汐眠身边只带了红岫和绿鞠两个随从,负重的行囊都放在了战天棘那边,是为了赶路方便。至于宇文谦和他的部下,他们自然没得选。 “看来你在离王府过得也不像传闻那般好啊?”宇文谦刚向小二套了一壶酒,话里捧着两个大碗,一个自己用,一个搁在了凤汐眠前面,“喝酒能解千愁。今日舍命陪女君。” 凤汐眠挑眉,盯着碗里那满满的酒,忽而一笑,“好。” 于是乎,两人端碗一碰,一个优雅一个豪爽。 唯一一致的,两人的碗均是滴酒不剩。 “王妃好酒量。”宇文谦由衷道。 凤汐眠不予回话,小脸明显是不得尽兴的表情。这儿的酒,和醉阎黄林的醉酿相比,相差太远。 “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宇文谦问,“你既然知道我会去找你,又为何让颜世拓来求我让我上门,拜访?” “没什么。”凤汐眠语不惊波道,“只是想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继续对她纠缠不清。 “顺便为难他?”宇文谦笑。 凤汐眠挑眉,也笑。 “不过,你就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宇文谦微微眯着眼打量她。 她坦荡扬眸,“你能对我做什么?” 两人静默对视有好一会。 只要是宇文谦无言以对。凤汐眠的自信能将他噎得半死。 “那你和那个跟屁虫兵分两路,又是为了躲谁?” “没有躲谁。”凤汐眠一副直言不讳的样子,“只是不想你跟得太舒坦。” 宇文谦一口酒在嘴险些没喷出来,“所以你为了整我把自己也拉下水?”那他还真是,荣幸至极。 不过他也没信,“你在躲,上一次的刺。我说的没错吧?” 凤汐眠挑眉,饶有兴趣地问,“哪一次?” “你也不用想着法子忽悠我。我不吃这套。”宇文谦看着她,搭在桌面的手指在轻轻点动,“那一夜,救你的红衣人,我认识。” 红衣人?凤汐眠的脑子里也闪过这么一张妖魅的脸,不过她还真的想不到那日宇文谦也在。 对上凤汐眠首次的打量目光,宇文谦默默地坐直身子,镇定道,“那日我也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他比我先一步出手。他出手了也没给我机会再出手……” “你为何要出手?”凤汐眠打断他的平淡语气,真有几分不解风情。 宇文谦便是败给了她的云淡风轻。 “啧啧啧,献殷勤失败了吧?”忽有一个红影窜了进来,很干脆地拦坐在他们中间,自顾自地抓过宇文谦的碗倒酒喝,“不过你上一句话我倒是爱听。我一出手,的确没你什么事。” “……”宇文谦白了他一眼,“温狐舟,你这死皮赖脸的性子怎么还是改不了?” 温狐舟厚脸皮地敞开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改不了,那你也别学啊?门口前面,慢走不送。” “我赖她又不赖你,你凑什么热闹。”宇文谦咬牙切齿般说完,这才发觉凤汐眠墨色的眼珠子在他脸上转动,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一瞬地愣住。 随即响起温狐舟不气的笑声。 坐在另一边桌子的宇文谦的侍卫,默默地把头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