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秋猎大赛(1)
阴雨连绵下了几天,今日却停了。凤汐眠当以为这场秋雨会持续个几天,那样明日的狩猎兴许就办不成了。 “王妃,战将军来了。”绿鞠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战天棘。 自那次凤汐眠无故在牢里待了几日后,皇甫释离便特许战天棘进来王府不用再经他口。这若放在之前倒算得一件好事,可现下两国情势复杂,皇甫释离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他的城府太深,难保他会借此事混淆她的视线。 战天棘拱手作揖,“王妃。” “嗯。”凤汐眠示意其他人退下,却迟迟没有开口。 战天棘见她眉有愁色,便问道,“王妃可是心里有事?” 凤汐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母国和天狸国停战,将军可是知道?” 战天棘点头,“此事太子信中已有告知。”顿了顿,他迟疑问道,“莫非王妃觉得……” “是。”凤汐眠几乎笃定,“天狸国和母国从未有过停战议和之意。当初父皇让我远嫁闫亚国,暂免两国百姓于水火,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对付天狸国。此事,你我心知肚明。父皇又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初她信了皇兄的话,到底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战天棘忙低头垂目,“属下不敢妄自揣测君上的意思。时下保护王妃才是属下的职责,至于其他……” “天狸国的使臣来了。”凤汐眠忽然打断他。且见战天棘面露惊讶之色,她便知道,冰岐国和天狸国决裂是迟早。可她真真想不明白,明明看起来那样慈爱的父皇,竟也有这样狂烈的野心。他既等不到她盗取神物就对天狸国下手,那他又要那些神物是做什么呢? 凤汐眠将宇文谦混进明日狩猎的消息告知战天棘,战天棘当即劝她不要参与秋猎。其实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凤汐眠是知道的。天狸国和冰岐国是敌对国,宇文谦要是在狩猎中使坏,最大的能耐也就是破坏冰岐国和闫亚国之间的交好,而这一切的关键点,就在凤汐眠。 凤汐眠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去不去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既然费尽心思混进猎场,必定是有备而来。现下最重要的,是查清宇文谦,他到底想在狩猎场上做什么。” 战天棘一脸庄重,想了一会,道:“王妃,秋猎那日让属下伴在身后吧。离王府的人,我信不过。” 凤汐眠犹豫片刻,终是点头。上回她被抓进大牢数日,战天棘久久没能联系上她,急得差点擅闯离王府。最后到底还是在府中闹了一场,这才引来碾迟庚把她释放。后来她听碾迟庚说,押她入牢都是北冶一人的主意,那几日皇甫释离昏得不省人事,哪里有人还管得了她们。 这么算起来,皇甫释离待她倒真不错。只是好与不好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他们是夫妻,终究避免不了逢场作戏罢。 “对了。昨日我看到离王在暗牢出没,你去查查近日王府可是抓了什么人?”凤汐眠突然道。 “属下这就去查。”战天棘刚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凝着严肃,“王妃,会不会是那日的刺?” 凤汐眠眉锁凝重,“不无可能。” 若那些人出自于冰岐国,凭皇甫释离残忍的审讯手段,经过这么些天,保不齐他们该供的不该供的都给供出来了。若他们不是父皇派来的还好……凤汐眠突然想到皇甫释离这段时日的忽冷忽热,莫非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凤汐眠越想越觉得心凉,现下不管哪种结果,对他们都极其不利。 “王妃。”战天棘突然道,“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请说。” “王妃可还记得在皇家栈的那些刺?”战天棘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在秘密追查那些刺的身份,却一无所获。前几日我和北褚交手,手臂不小心被他划了一刀,那伤口和刺身上的极为相似……” “此事非同小可。”凤汐眠打断他,“没有证据的话,切莫要乱讲。” 战天棘却愣了愣,“王妃知道?” 凤汐眠不可置否,“既然他们都已经帮忙解决了,此事莫要再提。将军且先回吧。” 按照六大家族定下来的规矩,秋猎每三年为一届,六大家族中每两族为一组,轮流执首掌事,分以安排狩猎事宜。此次狩猎当以丘陵、元两大家族为首。现下,丘陵家由丘陵擎当家,元家家主则是元墨,今年的狩猎事宜便是由他们二人着手安排准备的。 往年秋猎的场地都取于灌阳山,这次也不例外。因灌阳山离东城足有数里之远,各大家族通常会在秋猎前日便前往灌阳山驻扎,其驻扎位置也早早分配好,所有程序都井然有序。 得知离王突然要来灌阳山观赛的消息,丘陵擎早早安排人腾出一间宽大舒服的营帐,服侍伺候的下人也早早在门口候着,就连派去迎接离王的队伍也已经在山口等候。可直至天黑,他们都未见到离王府的车碾,领头的丘陵羽正要派人前去查个究竟,其手下左峰已经拿到离王府的手信呈上来。信里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明日秋猎正常进行,无需再等本王。 丘陵羽是丘陵擎的二儿子,他拿着手信去主营帐之时,丘陵擎和元墨还在商量事情。 因有离王的亲临,这次赛事比往年更要谨慎和庄重,为确保明日秋猎的万无一失,方才丘陵擎和元墨还亲自对秋猎的各项事宜进行了逐个检查,包括所用的利箭利刃等工具,甚至骑用的马匹,其吃食,配备马鞍等都要细细检查。 “父亲。”丘陵羽在外求见。里面商讨的声音戛然而止,没一会丘陵擎和元墨相继走出营帐,丘陵擎先问道,“可是接到离王了?” 丘陵羽摇头,将手信呈上去。 丘陵擎接过一看,轻蹙的眉头未得缓解,将手信递给元墨,元墨亦是轻微一怔。 “羽儿,明日迎接离王的任务照常,切不可马虎行事。”丘陵擎肃声道,继和元墨又进了营帐。 丘陵擎已经年过半百,但身体依旧健硕,且眉眼精明,叫人一看就不好亲近。自看了离王的手信后,他一直沉思,不经意看了元墨一眼,问道:“元墨,你觉得离王此举是何意?” 和丘陵擎不同,元墨不过二十五六,比他的儿子丘陵羽仅仅长了两三岁。其五官清秀,性格也温和,比起丘陵羽要成熟上些许,清朗眉峰间隐隐透着正气。 自元和三年前突然离世,元墨作为元家唯一传人接管了元家家主之位,仅用一年时间就熟悉了元家的所有业务,并在各方面运筹得当,一度保住了元家在各大家族中的地位,倒也算是一段佳传。不过能在各家族中站稳脚跟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 听了丘陵擎的问话,元墨淡淡摇头,道:“既然离王这么说,那我们便照常做就是。” 丘陵擎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