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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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大雪铺天盖地落下,唯那深林之中有一豆烛光,摇摇晃晃地照亮着满室的春。 待雪停风止天大亮,这一点灯燃尽了,热乎气落下去,寒意便钻进了那座小小的竹屋里。 “萧祁。”他抹了把泪,声音是极致欢愉过后的嘶哑,“你当真不信我?” 萧祁铁青着一张脸,声音像檐上的冰刺,扎在心上又冷又疼,“我只喝了你的东西,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玄之,你真叫我恶心。” 他拂袖而去,剩谁在凌乱的被褥间掩面痛哭。 是谁呢。 是我。 全都是我。 先时与那闷葫芦两情相悦的是我,后来给那狗东西当牛做马的也是我。 我像是个旁观者,看完了这场荒谬的戏文后,大幕落下,我也自梦中悠悠转醒。 我又记起了些东西,可没什么用,从头至尾看下来,概括起来也不过就是两个字。 窝囊。 窝囊极了,身段放得那么低,到头来竹篮打水,还是一场空梦。 荒唐。 我盯了那帷幔半刻钟,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直到有人进来唤我,才叫我恍然回神。 我坐起身朝门边看去,只看见了许怡安眼泪含眼圈地站在那儿,眼圈红彤彤的,兔子似的。 我朝她招手,唤她到近前,问:“你哭什么?” 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怕你一病不起,我的话本子就没人看了。” 我轻笑了声,“只是些皮外伤,想来也不碍事。” “什么皮外伤。”许怡安瞪了我一眼,“郎中说你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呢。” “那确实是有些重了。” “可到底是将养些日子便能好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许怡安说不过我,气得伸手来掐我,掐完了又往我手里塞了样东西。 硬中带软,像是羊皮纸。 我抽手回来,只看了一眼,就浑身都僵住了。 是后沙藏金的地图,折得四四方方的,带着些干涸的血迹,是那张我随身带着的真图。 我轻咳了声,故作平淡地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许怡安道:“就他们捡你回来的那个地方,顾良舟也过去了,只不过他眼神没我好,没找着这个。” “你看过了吗?” 许怡安疑惑地扫了我一眼,“你问的好奇怪啊,我闲着没事看它干什么。” 我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心虚的痕迹。 很遗憾,半点都没有。 我只看见了nongnong的清澈的愚蠢。 好,很符合我对许怡安的了解。 我松了一口气,将地图收进袖中,向她道了些。 “光谢谢就得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 许怡安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你得把你跟兰西书,还有你跟萧祁的事儿都跟我说一遍。” 我有预感,我若是说了,京华的话本子必定会出现一批新鲜货。 我这一世英名,终究还是毁在了许怡安手里。 妈的。 第52章 以命相抵怎么够 日落西山,霞光满天。 我叫人摆了一方矮案在廊下,对着那漂亮的景色,喝着……白水。 我本拿了坛好酒,却被闻着味过来的许怡安收了回去,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的身体考虑。 烦。 我喝着无滋无味的白开水,托腮远眺,听檐下几只飞鸟叫吵。 有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门,直冲我而来。 我没抬头,只拿了壶,倒了杯水在一只空杯里。 “坐吧。”我淡声道。 萧祁应了一声,在我对面坐下。 他身子弱,又流了好多血,此刻只端起那么一只杯子,手腕就抖个不停。 瞧着那节白玉似的细瘦腕子,我舌尖泛起了些苦。 本不该是这样。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才叫我们成了坐不得一桌的敌。 我说不清,萧祁也是如此。 不过他比我要从容得多。 “阿之——” “你不该如此唤我。”我将杯子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看着萧祁的眼神微寒。 萧祁一怔,旋即又笑着点头,“是了,我不配再这般唤你。” 他在笑,可因为那张脸实在没有生气,而显得难堪至极。 我瞧着心烦,不禁捻起了指节。 “尊主何必暗自烦躁,万般气恼,只朝我来便罢了。”萧祁往我带着细碎伤口的手上扫了一眼,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我对上他的眼睛,想好了的诸多挖苦都闷在了喉间。 一向自诩风流的我,竟也在情一字上被吃得死死的。 也是荒谬。 我自嘲地笑了笑,敛了几分情绪,又看向萧祁,“你既是来送死的,为何偏要本尊动手,不还是惺惺作态,要赌本尊在你身上还有分情。” 我半歪着身子,将血淋淋的掌心亮给他看,“如今你赌赢了,不知赌酬是什么。” “是萧家上下几百口的命,还是后沙藏金的宝藏?” 萧祁眸子颤了颤,含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都不是。” 许是九阙他们搜身犯了懒,萧祁不知从何处又拿出把匕首来,直直抵在喉间,“错付了真心,萧某罪该万死,合该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