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她迅速地收回了目光,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靠北的一间麻辣烫是这一区有名的,曾经上过际安电视台的美食秀,据说这里的老板为了保证食材和汤料的质量,婉拒了好多加盟请求,成名后依然每天五点起床熬汤,这才保证了麻辣烫的锅底品质十年如一日。 麻辣烫是自取的,大家拿着盆子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食材。赵华亮是这里的常客了,他跟在了简宓身后,热情地替她张罗着该吃些什么。 一开始,他是因为郑柏飞的托付而处处照顾简宓,到了后来,他也真心喜欢上了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今天简宓从手提里调出来的那一百多幅线稿,更是让他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 “是你……前夫?”赵华亮忍不住有点好奇。 简宓点了点头。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赵华亮从落地玻璃上瞟了一眼,那个人影还在。不得不承认,这里二十多号人没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前夫,估计也只有郑柏飞能和他一较长短了。 “心黑着呢,跟煤渣一样。”范蘩从身后冒了出来,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大伙儿挑完了食材,把东西统统交给了今天的东道主,赵华亮一边买单一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似的,他想得头疼,连刷□□都没能让他心疼起来。 包厢里大家已经很热闹了,程序部今天几乎大部分员工都在,这群人平时眼里只有代码,俗称代码狗、程序猿,难得有一起出来开心的机会。 两位女孩自然成了今天的主角,尤其是范蘩,豪气堪比男同胞,叫服务员上了一箱啤酒,在面前一字排开:“来来来,赵部长,猜拳还是骰子?谁输了谁吹喇叭,不吹就学小狗叫。” 程序部的同事起哄了起来,赵华亮面不改色:“行,今天我们三以少胜多,小宓,过来,站到哥这边来。” “小宓怎么成你的人了?”范蘩奇了,“明明是我的人好不好。” “小宓今天正式成为美工部特邀员工,”赵华亮宣布,“来,为了特邀员工干一杯!” 这一杯啤酒拉开了聚餐的序幕,也拉进了年轻人的距离,大家你来我往,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简宓也凑热闹喝了两杯,她的酒量并不是太好,没一会儿就脸颊上就浮起了一层红晕,仿如桃花。 赵华亮坐在她身旁,可能是酒精让脑子灵光一现,他一拍桌子,终于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霍南邶!那不是南北科技的总裁吗?” 除了范蘩,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简宓。 “南北科技?就是出了那款《逍遥游》的公司?”小秦一脸的惊愕。 “真的假的?”策划部的部长也有点懵了,“没听说他家老板结婚离婚了啊……” 范蘩面带忧色地看了简宓一眼。 酒精让简宓的神经略显粗犷,她的笑容可掬,眼神迷离:“是啊,他就是我前夫,晋山挖煤的煤老板,暴发户,黑心芝麻糊。” 大家都笑了,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 费禹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简宓,开玩笑说:“就是他害得我们公司为了新游戏人仰马翻的?我们联合起来干翻他。” 赵华亮拿起酒杯在桌上敲得震天响:“今天你总算说了句人话,瞧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来,咱们策划部和美工部先联手,好好做前期,你们程序部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做出一款好手游来,把小宓的前夫干翻!” 麻辣烫吃着吃着,成了一出策划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出主意,从游戏定位到形象设置,从主要情节到各种副本,灵感一个接着一个地冒了出来。 末了大家都有点喝高,范蘩尤其,她拉着简宓的手反反复复地哽咽着,怎么也不肯撒手:“小宓,要是你能画就好了,你一定是画得最漂亮的,比他们谁都画得好看,霍南邶这个混蛋……” “我能画的……一定会可以画的……”简宓喃喃地念叨着。 赵华亮是东道主,酒量又好,总算清醒到了最后,其余同事都一一打车送走了,两位女士则和他上了同一辆车,他亲自送回了家。简宓的家比范蘩近,赵华亮把她送进了小区里这才离开。 喝得酒酣耳热,听了说了一些什么大话简宓忘了,唯有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还在身体里冲撞,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沸腾。 她伸出了手,就着电梯里的灯光打量着。 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她想画画,迫不及待地想。 指尖在开门键上胡乱按了两下,电梯开了,她疾步朝着家门走去,酒精让她产生幻觉,好像已经回到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可以任性地挥洒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已经铺开了画纸,在上面挥毫泼墨。 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低沉而急促:“宓宓,是我。” 简宓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目光直愣愣地看了过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照在了霍南邶的脸上,梦幻开始褪色,现实回到了她的脑海。简宓的指尖开始颤抖。 “宓宓你听我说,”焦灼不安地等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等来了一个带着醉意的简宓,一想到那一群男人对简宓的维护,霍南邶的心里酸涩难忍,不过,现在不是他嫉妒的时候,“我没有出轨,云黎姿的事情,只是演戏给你爸看而已,那是个套房,那晚我们俩分开睡在两个房间……” “那又怎样?”简宓无声地笑了起来,迟到了多久的解释啊。 那双单纯清澈的眼睛中曾经盛满了无尽的恋慕,而此刻却只有无声的嘲讽。 霍南邶咬了咬牙:“我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为什么错了?”简宓反问,“我叔叔的确骗了你jiejie啊,按照你的理论,不是应该要连坐吗?我是叔叔的侄女啊,被你报复很应该啊。” 霍南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我想让骗我姐的人也尝受到那种锥心的痛苦。对不起,我错得太离谱。” 简宓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道歉,但我不原谅,就这样,离我远点。” 她不耐烦地朝前走去,步履有些踉跄。霍南邶疾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艰涩地恳求道:“宓宓,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都太混账了,我太愚蠢了,到今天才发现我早已经在不知不觉爱上你……” 简宓停下了脚步,霍地一下转过身来,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爱你,”霍南邶的神情痛苦,“宓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请求你的原谅。” “你爱我……”简宓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谎言可真动听啊,讲上一百遍好像就能变成真了一样。霍南邶,你不会忘了吧,以前你说过一百句你爱我,不,比你爱我还要动听一百倍……”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却不受她控制,滑下眼眶:“就因为这个爱字,我遭受了你婚内出轨的侮辱,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了我的父母,还粉碎了我的梦想,霍南邶,你怎么配说这个爱字?你说出来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她抬起手放在了霍南邶的眼前,曾经修长姣好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像一副绝美的画在震颤中渐渐撕裂。“你看着它,它在说话,它在怨恨我,它现在一无是处,它的主人简直就是个废物!”简宓用力忍住喉中溢出来的呜咽,用左手拼命击打着右手,想让那颤抖停下来,可是却徒劳无功,“霍南邶,你知道我有多想画画吗?可我现在连看一眼画笔的勇气都没有……” 霍南邶握住了它,试图让它平稳,然而手掌相贴的地方,颤抖的感觉愈发清晰,仿佛利刃在割裂他的心脏。 “我会治好它的,一定可以的。”他反复低喃着,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勇气站在简宓面前。 简宓用力地抽出手来,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滴,几近崩溃的情绪被她强压了下去,她的声音渐渐平静而冷淡:“不需要。从我的世界离开吧,霍南邶,这是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情。至于你说的你爱我,我就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如果那是真的,那我只能说一句,恭喜你,轮到你品尝痛苦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新年红包已经发送了,请查收,如果系统没发放的,妹子们在这里吱一声,我去查。新年快乐!多多留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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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沉安却有点着急了:“怎么了小宓?我看陈年挺好的,知根知底的,我们都放心。” 秦蕴淡淡地说,“知根知底有什么用,我们知根知底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我去洗碗。” 她倏然住了口,站起来就要要去厨房,简沉安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我?” “我怎么敢怪你,你不来怪我不相信你就不错了,”秦蕴的眼圈一红,“害得你含冤莫白,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失踪了两个月去找你弟证明你的清白。” “那时候不是宜兰在吗?”简沉安急了,“再说了,那小子证据确凿,我不去找铎安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是,你的脑子里只有你弟弟,我们母女俩都是排在第二位的!”秦蕴瞬间激动了起来,“你弟做出这种事情来你都要替他收拾残局,你那时候就一点都不顾虑着我会知道会误会吗?我都被气得进了医院了你还顾忌着宜兰会知道,你有把我们俩放在眼里吗?一走就是两个月,你不知道我们俩会担惊受怕吗?我看你根本不是找你弟来证明清白的,而是怕你弟弟在外面被人打死了吧?” 她的呼吸急促,双手撑在了餐桌上,简宓吓了一跳,立刻扶住了她,连声道:“妈,妈你有话慢慢说,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有点伤心……”秦蕴有些心灰意懒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简沉安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愧疚,“我的确走的太匆忙了,我没想到会走那么久,后来我又发现有人在跟踪追查我,我也不敢给你们打电话,要是找不到他反而被警察抓进去,我可真是要背着一辈子的黑锅了,你相信我,你们俩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至于铎安,我已经想明白了,他有他的人生,这次教训如果再不能让他学好,我就不管他了!” “无所谓了,”秦蕴把手挣脱了出来,有些疲惫地说,“你去cao心吧,我和小宓在一起也过得挺好。” 看着秦蕴的背影,简宓朝着简沉安猛使眼色,简沉安几步跟了上去,从后边抱住了秦蕴的腰,低声道:“别难过了,都是我的错,原谅我成吗?这两个月我每晚都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追铎安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到现在背还疼……” 秦蕴怔了一下,转过身来略带紧张地问:“哪里?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这里,”简沉安抓着她的手在后背上摸索着,“怕你生气不敢说。” “你!”秦蕴急了,“都这个岁数了万一骨头出事了怎么办?快去拍个片……” 简沉安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你不生气了我就好了,比拍片管用……” 这里看上去不需要自己了,简宓蹑手蹑脚地拎着包,出门上班去了。 到了公司,简宓发现自己是昨晚聚餐的同事里最晚一个到的。策划部正在开会,从会议室的门缝里瞟了两眼,里面讨论得热火朝天。 美工部几乎全部都在电脑前,原画组已经在细化昨天选中的两个形象。 程序部就不用说了,他们虽然还没开始新的开发,不过这两天有新游戏上线内测,忙得不可开交。 简宓到底还是没有脱离艺术生的懒散,游戏公司紧张的工作氛围让她有点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