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孟盛楠说:“打水去了。” 薛琳‘哦’了声,“聂静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倒垃圾么?” 孟盛楠笑笑,说:“不知道,她应该背书去了吧。” “我和你去吧。” “不用,很轻的。” 说完就提上垃圾桶下楼。 那时候晚自习预备铃刚刚打响,孟盛楠借着倒垃圾的名声慢悠悠的走在小cao场上,远处有男生还在打篮球,听到铃声也是一溜烟的跑回教室。 天色已经黑透。 她在外头多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踩着铃声回来。 提着垃圾桶上五楼多少还是有点累的,她楼梯上的慢,整个教学楼特别安静,没什么声音。孟盛楠好不容易上了五楼,拐弯,从窗子外头看进去,数学老师坐在讲台桌边低头备案,她正猫腰准备从后门偷偷溜进去,感觉垃圾桶被人拽住,孟盛楠慢慢转头。 “帮个忙。” 男生脸色特别淡,眼睛漆黑,声音很低。因为凑得近,孟盛楠可以闻到他身上全是烟味。此时他一只手握着垃圾桶的另一边,就这么抬眼看着她。 ☆、○○5 孟盛楠第一次感觉到心跳。 他发型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连说‘帮个忙’那三个字都懒懒的。因是低着头,借着教室里头的光线她可以看清他蹙着的眉头,有些不耐烦。但他并未再开口,只是眼神询问。 孟盛楠在那眼神中慢慢点头。 俩人一左一右,握着垃圾桶的一边,就这么进了教室。分开的那一转头,她看见他走向倒数第二排的那个女生,女生旁边早已准备好空座位,笑容满面。教室里忽然一片轰动,数学老师突地咳了几下,又安静了。 孟盛楠刚坐下,聂静低头压低声音。 “刚刚那个男生你认识?” 孟盛楠摇头。 聂静看了孟盛楠好几眼,然后又将头低下了。过了一会儿后,数学老师开始讲课后题,晚自习渐渐过去一半了。教室里有些躁动,老师刚好讲到最后一个题,忽然停了下来,眼神有些严肃。 “那个学生——” 他抬手指向后面,几乎所有人都转头。 女生挨着男生坐的特别近,一只手还挽着男生的胳膊,侧头和男生悄声说着话。男生懒散的靠在后桌上,漫不经心。右手闲闲的平放在桌子上,食指曲起,轻轻扣在桌面上。听到老师的声音,女生立刻坐正,低着头。男生像是没反应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说的你,站起来。” 女生微抬头,用胳膊轻轻撞了男生一下。男生这才慢慢抬眼往前瞥了一眼,慢悠悠的站起来,吊儿郎当。孟盛楠是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回头去看的,从进了教室后第一次转头。 “说说这个题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道。”声音也懒。 “你再说一遍?” 他闲淡的扯了个笑,“老师,真不知道。” 那样儿,孟盛楠真是第一次见。 聂静凑近她低声说:“他是我高一(1○)班的同学,老师都管不了他。” “你叫什么?”老师声音压着怒气。 男生这次连嘴都懒得张了,五十来岁的男老师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混的学生,简直就一是一不学无术目中无人的流氓,气的就连胸膛都不住的起伏。 “班长站起来。”老师厉声,“他叫什么名字?” “老师,他不是我们班的。” “不是?” “嗯。”班长语气肯定,推了推眼镜。 老师视线又落回男生身上,“你哪个班的?” 男生手插兜吊儿郎当站着,没接话。 “问你话呢,哪个班的?” 他旁边的女生坐不住了,慢慢站起来,声音娇弱:“老师——” “你想说什么?” “他是我同学,过来找我。” “教室是随便让外人进的?” “对不起啊老师,下次不会了。” “那还不出去?” 老师刚道出那个‘不’字,男生已经离开座位大爷似的走了出去,没几秒就不见人影。孟盛楠早就瞠目结舌,薛琳夸张的‘哇’了一声。晚自习的这出风波随着数学老师气愤的离开并没有消散,反而更甚。直到放学话题度仍是只增不减,后排那片女生哄闹。 “李岩,你男朋友太帅了。” “他就是池铮啊,刚刚真是太让人大开眼界。” “……” 孟盛楠收拾好书包往出走。 薛琳叹了口气:“我要是有这么man 的男朋友也此生无憾了。”说完,使劲的又叹了口气,忽然转了话音:“孟盛楠你今晚怎么走的这么积极?” 孟盛楠停住步子:“嗯,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淡定?” “什么?” “池铮啊。” “谁?” “我的天,你不知道?” 孟盛楠是真不知道他是池铮。印象里模糊的回忆起来,好像有几次学校升旗通报批评,的确有那么一个人,通报次数简直比中奖率还高。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孟盛楠问她。 薛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看又耍酷的男生谁不喜欢啊。” “他有女朋友。” 薛琳又笑了,低声说:“他交女朋友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不信你看着吧。” 聂静插嘴:“跟你有关系?” 薛琳:“……” 孟盛楠对这些话题没兴趣,又赶着回家。离开教室的时候,回头看被一群女生围在里头的李岩,女孩笑的甜甜的满脸红晕。也是,这样一个好看又耍酷的男生谁不喜欢。 至于三个月—— 洒满香芒色灯光的中央街道上,她推着掉了链子的的自行车往回走。这样经历的夜晚总是很常见,身旁会有很多男生女生经过,你一笑我一笑。 那才是青春里该有的样子。 身后又一波嬉笑怒骂由远至近。孟盛楠还未踏出下一步,人就一僵。有女生撒娇的声音,男生低低的笑。接着一群男生起哄。 “池铮,你看看他们!” 男生载着女生,笑了一声:“他们就那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女生坐在后座,将头歪向一侧假作生气状。 “别呀李岩。”一男生打趣道。 一群男生又开始哄笑,其中一个直接嚷:“池铮,听说你今晚在人家李岩班上出的风头不小啊,给大伙说说乐乐呗!” “就是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岩没害羞吧?” 女生低着头,抱紧男生的腰不说话。 被抱的男生扬声浅笑:“差不多行了啊。” 那会儿,孟盛楠正经过十字路口。那群人包括一个小时前还在她们班和老师对闹的男生,都从她身边骑车撒欢经过,青春的像风似的。她就像是这十字中心摆的一圈又一圈阶梯型的小盆金□□,早已没了原来的味道,寂寥在这夜里。 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 一千多年前的白居易写赋白菊的那首诗不正是应了今夜这幅场景。男生载着女生荡漾在这个晚自习后的中央街道,她不小心撞了进来。那天阴历九月初九,正当重阳。 已经隔了些距离,还老远听到有人喊:“唉我说下个月魔兽比赛……?” 街上渐渐变得冷清了。 回到家,孟盛楠很奇怪,总觉得有股气憋着出不来。 上□□,江郎才尽发过来一行消息:干嘛呢小孟? 孟盛楠:没干什么。 江郎才尽:前两天和周宁峙聊,你猜这混蛋干什么去了? 孟盛楠:不知道。 江郎才尽:去675号审稿子了!!! 孟盛楠:啊? 江郎才尽:惊恐吧???他都拿了三届新概念一等奖了,评委老师对他比儿子还亲,专门让他帮忙审稿子。嘿嘿,不过这是好事,咱可以走个后门哈哈哈…… 这个时候,孟盛楠似乎才有些清醒。 江郎才尽:你写多少了现在? 孟盛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