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考量
“公主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问问这小子！” 那个老者得到命令，不由得阴恻恻一笑，即取了钢针、细锥、锯子等刑具，准备好好折磨罗晓飞。此前那个小二就被锯断了十根手指，挖了双眼，敲断牙齿。虽然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仔细拷问，不要错过一个细节。”匡洛灵语气冰冷的说道。 那老者阴测测的就要对罗晓飞用刑，谁知罗晓飞嘴角溢出鲜血，忽然昏死了过去。那老者探过鼻息，迟疑道：“公主殿下，他筋脉寸断只剩下一口气了，恐怕不能用刑，否则还没问出点什么就死了。” 匡洛灵皱眉道：“那就先救醒，养好了再问。” 那老者只能放下刑具，给罗晓飞喂了几颗丹药。 “这丹药多久能醒过来？”匡洛灵急不可耐的问道。 “公主殿下放心，我给他服了血龙丹，理顺经脉滋养身体，今日应该能醒，只是这丹药冲得很，也不知他能否抗住。” “哼！若是死了，也不必拷问了，直接处理掉。”匡洛灵冷冰冰的说道。 那老者阴测测一笑，道：“遵命。” 又过片刻，到了晌午时分，雨过天晴，又有人来公主府拜访了。 此人是皇城的禁军统领车星，奉陛下之命来协助调查，他有足足四阶的实力，是个十足的大高手。匡洛灵和他说了许多，车星不敢怠慢，又调了更多的人手来帮忙，但到底要抓谁他也不知道。 匡洛灵从半夜忙至正午，早已疲惫不堪，但更多的是悲伤。 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忽有个侍女来报：“启禀公主，将军府的雪莱小姐来了。”她话音刚落，门口就跑进来两个慌慌张张的人，雪莱在前，老管家在后。 “小姐，这事我们不能参与，还是回去吧！”老管家追在后面，满脸大汗的劝阻道。 “快，快些让我进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雪莱与公主相熟，平日听了许多驸马爷的传说，什么独自击杀三级灵兽、斩杀敌首之类的，也一直对二人“纯洁”的爱情更是向往，平民与公主，怎么听都觉得很不错呢。她昨夜从外城回来，不巧城门紧闭，她是将军府的千金，想进来也容易。但她本就不想回去，就说“城门关了，可怨不得我！”便又回了小木屋。直至早晨，她没等到罗晓飞，这才叫上老管家一起回到内城里面。驸马爷被杀，禁军封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雪莱刚进城立马就听到了消息，她与公主相熟，自然要来探望。只是半路又听到一个消息：罗晓飞也牵涉在内。 雪莱得知了这个情况，不由得十分的焦急，就连忙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公主府，连通报也顾不得，这就进来了。 “小姐慢些，此事要弄清楚，您别冲动！”老管家追上来，担忧的说道。 雪莱才不管那些规矩，只慌慌张张的跑进去，终于见着了匡洛灵公主，连忙扑上去求道：“公主，听闻罗晓飞被您抓了，是不是？” 匡洛灵见她无礼，并没有生气，只叫雪莱坐下，细细说了整件事的经过，又道：“雪莱，你身份高贵，与那种下贱之人在一起，平白让人笑话。今次他欺骗驸马，害得驸马身死，决不能留下！” 雪莱听闻罗晓飞竟是为了自己才陷入漩涡，心绪紧张，竟跪到了地上，求道：“公主殿下，他都是为了我，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伤害罗晓飞，求您了……” 她可怜兮兮的，都落下泪来。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 匡洛灵慌忙扶起了雪莱，如果按照身份和地位，公主确实比雪莱高一截，但实际情况却不一样。帝都公主有几百位，但将军却只有这一个女儿，其实雪莱的命比她的还值钱。她怪罪道：“好好说话，怎的跪下了？只是你……当真如此在意那小子？” 虽然罗晓飞说和雪莱情投意合，但匡洛灵是不信的。雪莱那是什么身份？是一个废柴能染指的？她只当罗晓飞是雪莱一个普通朋友，杀了也就杀了。可如今见雪莱言辞恳求，甚至跪下相求，终于开始正视罗晓飞了。 雪莱在将军府中地位超然，除了雪泰，全府都要听她的。若杀了罗晓飞，雪莱必定记恨，从此以后将军府中还有谁敢来公主府？雪泰身份将军，当然不方便在明面走动。至于其他人……若是来拜访，回去肯定要被雪莱怪罪。 如果真的闹掰了，以后公主府和将军府的关系也就断了。 只是……罗晓飞邀请驸马爷，也算间接导致了驸马惨死，就这样放过那小子匡洛灵肯定是不甘心的！ “看雪莱如此模样，我还真杀不得那小子……但这样我怎能甘心！对了，我虽然杀不了，但雪莱的父亲雪泰可以！不如先卖雪莱个面子，然后修书给雪泰，告诉他女儿和一个废柴厮混，甚至被迷惑心智。如此一来，雪泰定会杀了罗晓飞，也省得自己动手，惹来记恨。” 匡洛灵心思电转，在那儿阴恻恻的想着。 雪莱见匡洛灵不说话，又跪下来相求，老管家慌忙扶起她，叹气道：“小姐，您身娇rou贵的，又何必……” 雪莱撇开老管家，却道：“罗晓飞都是为了我，公主若是不放他，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匡洛灵这才回过神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扶起雪莱，点头道：“我答应你，但凶手还未查出来，还要问那小子几个问题，只要确定他与刺杀无关，那放了也行。” “不能用刑。”雪莱急道。 匡洛灵点头道：“不会用刑的，你若不放心，可以在旁陪着。” 雪莱千恩万谢之后赶紧去了后厢，却见到罗晓飞昏迷不醒的躺在一张硬板木床上，她连忙走过去，关切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行刑的老者得到命令，知道罗晓飞原来也是有靠山的，就悄悄的收了刑具，对雪莱道：“已服下丹药，今日应该能醒。” 雪莱便坐在旁边守着，只是满脸的焦急，俏目担忧，眉宇间尽是柔情暖意。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罗晓飞这才醒了过来，不知道是否重伤的缘故嘴角都咳出了血丝。 其实他刚才是装晕的，为了等雪莱来救他。 他昨日写信给雪莱，说有音乐盒，而且把时间定为今早，就是怕这丫头被困在府中修炼，那样就没人来救他了。今早雪莱必须出门，而且要在第一时间得知他被抓的消息！ 雪莱是一张王牌，要用在刀口上，也就是现在！ 罗晓飞之前的布局，能最大限度撇清干系，但他写信诱骗驸马爷这一点是错不了的。不管是珍还是侍卫的证词，都只撇清罗晓飞的嫌疑，也仅此而已。但要救他出来，还得靠雪莱，她身份尊贵，和公主府又是政治上的盟友，由她出面求情，这次的难关才算渡过了。 此前绕了一大圈，又是写信，又是坦白的，当然不是为了玩闹，而是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在场理由”。 驸马被刺杀，绝非等闲！到时候肯定会有大批的警卫和禁军冲过来围剿，再加上帝都铁通一般的防御，被抓那是肯定的，所以他得设计好后路。 第一步就是寄信后向珍坦白，为自己创造一个人证。珍和公主府关系疏远，得知罗晓飞私下邀请驸马爷，肯定不会亲自登门道歉，而是让罗晓飞来取消宴会。罗晓飞故意晚点过去，既能骗出驸马爷，又能撇清伪造信件这件事。免得东窗事发，又被人发现伪造信件，那时候再解释就没用了，谁又会相信一个事后诸葛亮的话？ 正因为提前知会了珍，才让匡洛灵戒心大减。 第二步，等驸马爷走了，再去门口嚷嚷，替自己找更多人证，甚至央求一个侍卫带他去找驸马爷。因为有了“同伴”，而且这个“同伴”还是公主府的侍卫，所以罗晓飞说的话就更加可信了。 更有趣的是，因为珍被牵扯了进来，所以肯尼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解释，他替珍开脱了罪名，解释清楚了那封伪造的信件的始末，也会顺带把罗晓飞的嫌疑也洗掉一部分。 相比于这个完美的撤退计划，杀驸马爷的鸿门宴就显得很粗糙了。 但心细如发的罗晓飞，还是做了很多的布置！ 首先，罗晓飞骗了一个公主府的侍卫过去让驸马爷拍死，给了驸马爷第一个心理暗示：那间栈里面都是自己人！ 再加上栈里布置的各种忽悠人的机关，在那种虚虚实实的信息中，驸马爷逐步相信“定要救下这个活口”，才会接近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警卫。屋内的弓箭都对准罗晓飞，也是为了给驸马爷暗示：对方就是要耍他，要当他的面杀死活口，借此羞辱他。 驸马爷心中不忿，想救下这个蒙面的警卫，这便入局了。 罗晓飞要混乱驸马爷的感知，需要靠得足够近，又要考虑“外在感”。所以他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又假装中了剧毒，必须要拼命的运转斗气来抵抗。这样一来体内的斗气再怎么混乱对方也不会引起警觉，那种混乱的斗气，根本不可能用外在感来预测，而驸马爷早已认定要救的人是自己人，也不会太过防备，这样就创造了偷袭的可能。 但也仅仅是可能！ 罗晓飞为了创造机会，又布下了阵法，配合箭弩恐吓驸马爷。只要他乱了阵脚，就趁机偷袭，先混乱感知，再用毒针封印对方的斗气。 据罗晓飞推测，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低得可怜，顶多只有百分之五。因为不一定能够引诱驸马爷进屋，又或者驸马爷只是叫来警卫来查看那间满是机关的屋子而不是自己动手，又或者驸马爷救罗晓飞的时候，抓的是脚而不是肩膀，这样的话，罗晓飞那点可怜的斗气射程根本就够不着驸马爷的耳蜗，计划也就失败了。 但这个计划又是完美的！ 不管能否杀死驸马爷，罗晓飞都能百分百脱身。 若杀不了驸马爷，罗晓飞可以装作一个被人偷袭的警卫，他是受害者！顶多被盘问几句，甚至用不着雪莱来救，之前的布局也就用不上了。 若成功杀死驸马爷，此前的布局就会发生作用。罗晓飞有各方人证，证明自己出现在栈是有理由的，他来取消宴会，出现在此合情合理。再由雪莱求情，便能成功脱身。所以最重要的是雪莱这张王牌，她才是奠定胜局的关键！ 一个成功率不高，但失败了却没有损失的计划，罗晓飞有理由拒绝吗？ 当然没有！ 所以他得知肯尼和驸马爷的恩怨后，就写了一封暧昧的信，信中提及：“要事相商，而且要保密”，其实是一个双关。驸马爷看了邀请函，因为盖着珍的印鉴，所以会认为是肯尼要结盟，要约他私谈。而罗晓飞的解释却是：对雪莱爱慕，但将军大人不喜欢，所以不敢公开来说，只能邀请驸马爷私下里谈论。 所有事情、所有证据，都是合情合理的，也包括那封邀请函的内容。 罗晓飞用一个毛头小子的爱情故事，把整件事的真相完美的掩盖住了。 所以整个事件，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罗晓飞为了攀援富贵，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邀请驸马爷去赴宴，但又醒悟做错了事，就跑去了公主府阻拦驸马爷赴宴，想挽回错误。只是警卫司离公主府太远了，他耽搁了时间，刚巧错过了驸马爷。后来有个侍卫和罗晓飞一起去阻拦驸马爷，只可惜突然冒出一股“不明的势力”，杀了侍卫，劫持了罗晓飞，还在栈中与驸马爷大战，甚至杀了驸马爷。 这股“不明的势力”实力强横，足够匡洛灵查好一阵子的，她恐怕暂时没空处理罗晓飞这条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