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阮琨宁险些就说可以了,可是再一想,便马上反应了过来,一脸防备的道:“看情况而言,不知道你要什么,我当然不能提前答应好。” “那还是算了,”玉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远处,淡淡的道:“你送我一个不喜欢的,跟没送也没什么区别,连我的要求都没有听就这般含蓄的拒绝了,还叫我说了做什么?” 阮琨宁翻着眼皮看天,不去搭腔,等着这一节的内容过去。 玉奴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忽然道:“我们还是接着说我要给阿宁讲的故事吧,”他看了看一脸戒严神色的阮琨宁,慢慢笑道:“阿宁还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了,”这可是阮琨宁花了一个要求才得到的东西,不听不是亏了吗?玉奴一提起来,阮琨宁便道:“你只管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玉奴笑吟吟的看了看她,微微一思量,慢条斯理的道:“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襆独奔,甚艰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问,‘何夙夜踽踽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生曰:‘卿何愁优?’或可效力,不辞也。”女黯然曰:“父母贪赂,鬻妾朱门。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 阮琨宁的眼睫微微一动,只听了一个开头,她并听出了这个故事的名字——聊斋志异中极有名气的画皮,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听到,她是知道这个故事原委的,可是此刻却很情愿听玉奴继续讲下去——只要不撩妹,一切都好商量! 玉奴看着她的神色,微微笑了笑,却也没有做什么评论,只是慢慢地将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也是机缘巧合,等他讲完,阮琨宁的马车也是刚刚好回到了永宁侯府的门前。 阮琨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家是这么的亲切,里头虽说不如皇宫富丽堂皇,可是那是自己永远的港湾,里头的人都是自己的骨rou至亲,更重要的是,里头没有人会无休无止的撩妹,她心里头这么想着,脸上就忍不住流露了几分出来。 玉奴打量着她的神色,忽然笑道:“阿宁如此情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什么恶贯满盈的魔头,吓得你不敢留片刻,是以才归心似箭呢。” 阮琨宁被他点破难免的有些尴尬,好在她脸皮厚,理直气壮的道:“太久没回来,我想家了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玉奴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道:“我讲的故事,阿宁能不能从中品出什么滋味来?” 阮琨宁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或者是有什么好感叹的,略微想了想,还是道:“王生好色,活该有此一劫?还是说,陈氏真心感人,王生应该庆幸自己娶到了贤妻?” 玉奴似乎不打算随着阮琨宁进去拜会永宁侯夫妻了,一边调转了马头,一边笑道:“阿宁说的都有道理,却并不是我想的,你这般聪慧,不妨猜上一猜。” 阮琨宁心里头难免的冒出了几分疑惑,按照故事来看,能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这几个啊,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她见着玉奴面上的认真神情,又忍不住在心里头过了一遍,却还是得不出什么好的答案,到底还是道:“你的心思未免太难猜了,我想不出,直接说答案叫我听一听好了。” 玉奴在马上低头看着她,笑的十分温和:“我想的人既不是王生,也不是陈氏,而是那只厉鬼。” 阮琨宁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他,等着她为自己解疑答惑。 玉奴却只是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他身下的那匹马似乎有几分不耐烦,轻轻地弹了弹腿,玉奴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笑了笑,骑着马慢慢地到了阮琨宁面前,那马车的窗并不算是高,他又是骑在马上的,是以只有弯下腰才能对上阮琨宁的脸。 尽管姿势有点别扭,玉奴却还是没有在意,慢慢地靠了过去,阳光洒在阮琨宁绝美的脸上,像是一场梦一般的令人沉迷,她的眼睫这样长,微微一合便将眼眸盖住了,似乎能画地为牢,将人顺手关在那里头一般。 玉奴慢慢地凑过去,低声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便觉得一定要讲给阿宁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我觉得这只厉鬼太蠢了些,”他的声音同他的相貌一般的清冷,压低了的时候却有了几分邪气的靡丽:“他若是有阿宁十分之一的本事,也多得是人愿意将一颗心给他的。” 他看着阮琨宁,微笑的模样像是有月光凝结在他的唇角:“阿宁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阮琨宁╭(╯^╰)╮:……世间所有会撩妹的家伙都不是好人! 第146章 登堂入室 阮琨宁的金手指基本上全部都弄在脸上去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对于面前的这种情况,她是一点应对方法都没有。 上天作证, 就是因为在宫里头完全没办法应对皇帝, 所以阮琨宁才会盼着出来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却不想连家都没有回,便再度遇见了这种事情。 玉奴这技能发动的叫她措不及防,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怎么办才好, 只好呆愣愣的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平生第一次的, 她有了几分对于自己身上这个万人迷系统产生了几分近乎无力的无奈感——得到很多人的喜欢自然是很好的, 可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诸多的情意压在一个人身上,会很累的。 玉奴也没打算穷追猛打, 见她如此,面上却是禁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好了, 我也无意为难阿宁, 这一桩问题想不出便想不出吧,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天长日久下来, 阿宁总是会想的出的吧?” 阮琨宁:“……” 玉奴最后再看了她一眼,道:“阿宁,我走啦。” 阮琨宁怔怔的看着他远去,心里头却像是秋日原野里的野草一般乱糟糟的,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她不是木头人,她也有心,也能感知到别人真挚的喜欢与温柔的情意,玉奴的意思她也不是不明白。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的心,天然就是很小的,只有窄窄的一个空间,小到了只能够容纳一个人存在,多一点都不行,而她心里头,此时也已经有了一个韦明玄,那便再也容纳不了别人了。 阮琨宁不算是圣人,她没有心力去关注众生的贫苦,也不想去cao那个心,她很自私,除去在家人面前之外,她都会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哪怕是面对韦明玄这个爱人也一样。 她就是这么一个既庸俗又自私的俗人,她没办法去想象自己为了一段情意要死要活,折腾的自己不成人样,她也无法理解那些失恋之后好像是天塌了地陷了一样甚至于去自杀的男女,她始终觉得,如果连自己都轻贱自己,别人踹了你另开一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在阮琨宁的眼里,感情这件事就像是一只烤鸡一样,吃起来味道很好,可是要是吃不到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烤鸭烤羊烤鹅来代替,尽管失去了一种美味,可世间的美食那么多,只要长着一张嘴,那无论如何都是饿不死的。 世间的事情那么多,却也只有与自己相关的才是最重要的,天下的男女那么多,可谁离了谁又是不行呢。 在一段感情之中,她的心似乎天然的就是凉薄,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 她没有办法跟韦明玄毫无隐瞒的坦诚,甚至于她都没办法跟韦明玄坦白过自己的来历,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会烂在肚子里不给任何人知晓,一直到她死去,都会沉默着带进土里面去。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韦明玄,也不代表她很轻视这段情意。 一个人的人生那样长,真正的生死关头又会有几个呢,会让她选择跟韦明玄分开的关头又会有几个呢,阮琨宁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别人或许很好,或许比韦明玄还要体贴,或许比他还要适合自己,可那又怎样呢,在阮琨宁这里,感情天然的就是要讲先来后到的,真的在最初就开始陪伴自己的,也只有一个韦明玄罢了。 他微笑着温柔的样子,他皱起眉生气的吃醋的样子,他眼底带笑使坏的样子,他低头亲吻自己的样子,他情意绵绵拥住自己的样子,都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他们之间也有问题,像是皇后对自己的不喜,以及永宁侯府对这桩婚事的否定,甚至于在此之后,他们或许还是也会其他的有各种争端,这些都是正常的,阮琨宁并不觉得这些难以接受,只要他们的手一直是握在一起的,那就不会有问题。 她生性的确凉薄,可是却并非无心,韦明玄对她的确真情实意,可这也并不代表一颗真心被践踏了,他不会觉得疼。 阮琨宁在崔氏面前要很努力的给韦明玄刷好感,要一点一滴的试着改变永宁侯府诸人对于韦明玄的态度,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反过来想,韦明玄要去坚持住来自皇帝皇后乃至于谢氏一族与幕僚的压力,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比之阮琨宁还要更加的不容易,可他们彼此都没有向对方抱怨过什么。 阮琨宁懂得他的心意,他也明白阮琨宁的情分,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言语。 她爱这个人,她想要跟他白头偕老,她也不想去伤他的心,更不愿辜负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