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慧珠想的出神,什么时候小妆蹦到了她的跟前,她都不知道。 她吓了一跳,再一看二夫人已经回了房。 她冷着脸道:“你做甚?” 小妆把剩下的那半盘点心捧到慧珠的面前道:“jiejie,夫人赏给咱们的。” 慧珠盯了那点心,愣愣的瞧,好半晌才道:“你吃吧!” “jiejie真不吃?” “嗯。” 慧珠看了她一眼,甩了手绢,走到门口,依旧如往常一样守着。 她想,人就得这样,守着一样东西,守一辈子。 一辈子,其实并不长。 一辈子长不长,徐昭星不知晓。 谁也不知道谁这一辈子,到哪儿就是头了。 她满心想的都是,现在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她想蒋瑶笙了,还有些想……章得之。 人就是不能拿来比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想想,至少章得之那人,比樊星汉强。 强在哪里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和樊星汉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偏那人,每日晚间,不管回来的有多晚,都要来和她说说话。 她总结了一下,他每晚必要说的一句话“你今日吃了什么?” 这也是她能回答的唯一问题了。 余下的“我究竟怎么做,夫人才能消气呢?” 没法回答。 “夫人到底恼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呢?” 没法回答。 “夫人放心,总有一日,瑶笙会回到夫人的身旁。” 不作评价。 “夫人,不是我自夸,我自觉并不比章得之差。” 不作评价。 “夫人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慧珠,我让慧珠买来给你。” 不想说话。 “明日我让慧珠拿过来一只翠鸟,给夫人解闷可好?” 我特么,现在就是翠鸟。 徐昭星的耳朵尖,一听见樊星汉的脚步声音,就脱了鞋上床。 樊星汉的右脚已经先行迈过了门槛,只听小妆道:“夫人,现在就睡吗?” 又听徐昭星说:“嗯,熄灯吧。” 他这剩下的那只脚,不知该跨不该跨。 他想了想,还是进来了。 小妆已经吹灭了油灯,他道:“你出去吧。” 小妆行了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绕过了屏风,“我知道你没睡。” 怪热的天气,徐昭星闷在薄被里,不出声音。 樊星汉踢倒了一个方凳,索性搬起了方凳,坐在床前,好与她好好说会儿话。 可又一想,他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听,坐了一下,他从袖子里拿出了短笛。 他坐的地方,一斜身,刚好能对着窗。 原想着今日阴天,就看不见月亮。 不曾想,窄窄的月牙上了树梢。 说起来,真是奇怪,上一世他并不会吹笛子。 这一世的蒋福会不会,他并不知晓。 他是做了樊星汉之后,偶然学会了吹笛。 还有那首《浑天曲》,他新作不过几日,一吹之后,慧珠便认定了他是蒋福。 冥冥中,有很多事情,都让他无能为力。 就好比,上一世,是她讨好他,而他无动于衷。 这一世,就成了他来讨好她了。 他试了下笛音,就吹了那曲《浑天曲》。 徐昭星起初是装睡,后来就是真睡着了。 樊星汉的催眠曲,嗯,不错。 比唐僧念好多了。 可这样的好日子,不过过了三日。 这一日,樊星汉一进屋,便摔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 徐昭星正在瞧小妆给她寻来的一本不知是谁写的、连书名都没有的破话本子,她只不过一惊,便又低了头。 砸的又不是她家的东西,砸坏了也不花她的银子买,管她毛事啊! 谁买谁心疼去。 樊星汉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徐昭星的响应,斜着眼看她,她正用手指沾了唾液,翻书页。 他忍不住皱了眉。 再看她的坐姿,那是个什么坐法他不知晓,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翘起的那只脚还一摇一晃,绣鞋上的绒球,也跟着一颤一动。 这脾气,他是发不起来了。 是他大意了,他哪里能想的到那章得之能够轻易而举地攻下新安,又哪里能想的到章得之当真有一呼即集的本领。 既是他大意,冲她发脾气又有何用。 可他这心里,委实难受的紧。 只是难受的是什么,他也很难能说的清。 最后,他也就只能挥挥袖疾走。 那厢的徐昭星微微抬了头,便再一次对着话本子发愣。 能让朝廷新封的忠义将军,发如此大的脾气,恐怕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章得之正在步步逼近。 嗯,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 能攻下新安,在章得之的预料之内。 可接下来,想要攻克洛阳,便没有那么容易。 他还知道,她就在洛阳城里。 他伏在案前,翻阅着今日来的密报,一晃神,仿佛可以看见她就趴在他的案前,眼睛眨啊眨的,说着疯疯癫癫的话。 那些话,是真的疯癫啊。小背心,一夫一妻,听的时候觉得是在听故事,这故事,就和他曾经听过从没见过的鬼怪故事一样。 可说来好笑,他竟从没有怀疑过。 而她一不在,那些话总在他的脑海里环绕,还有她说话的模样,他从没有忘记过。 说按照她的心意来治理东颜,那是他说过最疯的话。 如今,只要她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他陪她疯一次,又如何呢! “让我进去。” “小人去通报。” 屋外头的声音,让章得之回了神。 他喊道:“是谁?进来说话。” 他的话音也就是将落,蒋瑶笙便跑了进来。 她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洛阳?” “明日开拔。”不止她等不了,他也没有耐心在等了。 与此同时,徐昭星也在盘算着攻克洛阳之事。 要知道,洛阳向来是兵家必夺之地,正因为如此,这地方也成了军事重地。 军队配备精良,粮草充足,想要拿下它,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用火|药。 徐昭星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章得之用火|药攻城的消息。 虽说这时代的信息不发达,但那毕竟是个谁也没有见过听过的稀罕物,更别说陈留据此,并不遥远,若他用了话,不会像如今这般无声无息。 她估计,他是想等真正的大战,用来一鸣惊人。 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听到如天雷一样的爆炸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