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儿来说,根本不知道拔头发有可能的含义,詹云岩看到了,于是就问了。 詹启梁没承认,只说是看到小鱼的头发好像有些毛躁。 詹云岩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自己的孩子,他哪能看不出猫腻,更何况还在有心理预期的情况下…… 等人走了,他就把自己的头发和詹鱼的头发送去了遗传学研究室,一个老朋友那里。 于是,他就知道了詹启梁在怀疑什么,或者说,是确定了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验了詹鱼和詹启梁的,结果是一样的。 “刚知道的时候,我很生气,”詹云岩无奈地摇摇头,“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他准备继续瞒着我。” 现在说起来心平气和,但在那个时候,他气得血压飙升,连吃几天降压药才缓和过来。 “他可能是怕刺激到您。”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只是想用着我的人脉。” 詹氏集团在孙家的扶持下,从一个小公司一路做大,那个时候正是蒸蒸日上的关头。 “我其实不在意传承人是谁,”詹云岩说,“对于戏曲来说,能传下去我就知足了,不过可能是我太严厉了,所以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 詹鱼点点头,很诚实地揭了他的老底:“你明明就很在意。” 小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往死里练,整天板着个脸,特别凶,那会儿甚至不让他叫爷爷,只能叫师父。 詹云岩瞪他一眼,“让你当传承人只不过是看你有天赋罢了,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传承人是吧。” 詹鱼愣了愣,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传承人,成为詹家班预定班主,是因为他是詹家后人。 “天赋又不能代代相承,”詹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学戏曲是为了詹启梁和孙雨绵,他们不是好父母,我也不是好爷爷,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而讨厌戏曲。” 詹鱼说:“我不讨厌戏曲,更不讨厌爷爷。” 面对老人惊诧的目光,他笑起来,“严格来说,我也不讨厌爸爸mama,虽然没有给我爱,但给了我很多很多钱。” 那些藏在童年的失落,在看到傅云青那几张伤情鉴定报告的时候,突然就消散了。 比起傅云青的过去,他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就算您不再是爷爷,也是我永远的师父。” 詹云岩被他的话钉住,久久不能回神。 “小鱼。” “嗯?” 詹云岩看着他说:“你该知道,你不是在背负别人的人生,爷爷教你戏曲,只是因为爷爷孑然一身,只剩下这个能留给你。” 因为这句话,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重。 即便是精神头很好,也掩不住老人年近八十的事实。 詹鱼抿唇:“您要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 詹老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笑得眼尾褶皱迭起,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盘踞的老树根。 “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詹鱼一愣:“这么文艺?” 他还以为爷爷会说不要放弃戏曲,他都做好答应的准备了。 结果这老头子是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被猜到心思,詹云岩有些得意,眉毛都扬了起来:“去把云青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叫他干嘛?”詹鱼不解。 虽然暑假的时候,傅云青被孙雨绵安排过来,美曰其名是爷孙培养感情,但事实上,詹老爷子每天忙着教徒弟,傅云青天天去学校。 两个人几乎碰不上面,即便是见到了也只不过是““爷爷好”“嗯”这样的对话。 冷淡得还不如他买奶茶的时候和店员聊得多。 所以他是真的想不到,爷爷竟然还会有主动找傅云青的一天,这俩能聊啥,干瞪眼? “问这么多干嘛?”詹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让你叫你就叫。” “哦。”詹鱼撇撇嘴,去前院找人。 饭后,大家都去午休了,现下前院空落落的。 “廖师兄,你看到傅云青没?”詹鱼逮住个还没来得及走的人,顿时高兴起来。 廖庆元看到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稍缓,但听到他的话,又不高兴了。 “天天找那个傅云青,眼睛里没师兄了是吧?”他伸手去揪詹鱼的耳朵。 詹鱼灵活地躲开:“是爷爷找,你看到了没?” “没看到,”廖庆元没好气地收回手,“别跟我提他,听着就烦。” “师兄你这是上火了?”听他说没看到,詹鱼本来要走,见他这么说,又停下来,“他招你惹你了?” 就傅云青那个面瘫加锯嘴葫芦的性子,竟然也会得罪人? 詹鱼立刻就感兴趣了。 “你倒是心大,”廖庆元不高兴地瞪他,“人家把你使唤地团团转,你还笑嘻嘻的。” 詹鱼啧了声:“我是发自内心地敬爱他,师兄你可不兴这么说。” “放屁!” “都骂脏话了,”詹鱼诧异地凑到他面前,“真生气啦?” 许是家教严格的缘故,廖庆元在人前都是讲礼貌的好孩子,认识这么久,詹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 “别嬉皮笑脸的,”廖庆元看到他就烦,伸手把人推远,“我这是给你打抱不平,你倒好净跟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