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第174章 173 沈娴一句话,吓得司马懿当场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般一动不动。 如果说之前郭嘉暗示司马懿露馅了的时候司马懿还只是坐立不安的怀疑程度,那现在在面前沈娴被一句话点破目的后,司马懿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他甚至连一滴汗都流不出来。 看司马懿这瞬间僵直的反应沈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日后心思诡谲的司马懿现在看起来还是个傻白甜啊,装都装的不到位…… 二达你跟郭奉孝玩心眼,段位还差了点,再经历个几年的大浪淘沙估计就差不多了,但至少现在不行。 眼瞅着司马懿那惊慌失措的小模样,沈娴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按了按,继续用低沉缓慢的声音问他:“别慌,我只是问问而已,是张儁义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 司马懿脱口而出:“有、有什么区别吗?” 话刚说完,司马懿就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沈娴那灵敏的听觉已经将他的反问听得一清二楚了。 不只是沈娴,站在不远处的郭嘉和孙策都听到了,就连从马上翻身而下捧着佩剑给沈娴送过来的陆逊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瞅瞅沈娴这话里的坑挖的,司马懿哪怕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也比他反问了这一句要强得多,这不是直接承认了他就是来诈降的嘛。 沈娴接过佩剑,曲起中指弹了陆逊一个脑瓜崩,她淡淡地说道:“没规矩。” 陆逊知道沈娴没生气,训他一句也不过是给了司马懿一个面子而已。于是他悄悄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告了罪,得到沈娴允许后就一溜小跑去了郭嘉和孙策的身边看热闹。 “当然有区别。”沈娴主动揭过了刚才的话题,她像是完全没发现司马懿的目的似的,很认真地给他解释:“如果是张儁义派你来的,我就送你回老家,如果是自己要来的,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沈娴发誓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所有句子取的都是“表面意思”,不存在什么更深层次的引申含义之类的。但司马懿显然不这么想,或许是因为沈娴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的不正常,这才让司马懿在听了沈娴的话后看起来更慌了,他原本还算有点血色的脸都被吓得微微发白。 “主公好凶残,”陆逊瞪圆了眼睛,轻声嘀咕:“她这是要……” 陆逊不敢去惹郭嘉,就戳了戳孙策的胳膊询问,当孙策满脸疑问地看过来时,陆逊抬手一横在自己脖颈边比了个姿势。 “什么啊,”孙策莫名其妙地赏了陆逊一记爆栗:“三妹的意思难道不是说如果诈降这件事是姓司马的那小子主谋,她就把人挖墙脚留下来培养;如果是张儁义主谋,她就把司马仲达送走回家种田去?” 陆逊嫌弃地瞥了孙策一眼,转头看向郭嘉。 郭嘉笑眯眯地点点头:“伯符正解。” “不会吧?”陆逊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想都觉得沈娴话里有话。 郭嘉摸了摸陆逊的头,他半真半假地叹道:“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老实人,还有一种是自以为聪明的。” “我是聪明人,”郭嘉毫不谦虚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孙策:“伯符是老实人,至于你嘛……” 郭嘉狡黠的目光从陆逊身上挪开,落在了司马懿泛白的脸上:“至于他嘛,就是自作聪明的那个。” 陆逊撇撇嘴,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也说进去了! “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沈娴没注意司马懿已经很不对劲儿了,她继续说道:“少年,我觉得你很有前提,好好培养一下,假以时日——” 沈娴话音未落,司马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沈娴:“……” “我有那么可怕吗?”沈娴不满地盯着手快将司马懿接住了的孙策,气鼓鼓地问:“我说什么了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现在的孩子们心理素质都不行啊。 “你的话有歧义,”郭嘉笑道:“他以为你要杀他,还要株连他全家。” “我哪有那么凶残!”沈娴颇为无语。 见老大昏过去了,司马懿带来的士兵们群龙无首,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孙策冷哼一声,摘下背在背后的银枪耍了个眼花缭乱的枪花,然后他纵马跃到沈娴身前,将长枪向着司马懿手下所在的方向猛地刺出,锋锐的枪头裹挟着强劲的力道破风而过,发出一声沉闷的绵响。 银枪微颤,士兵们登时被孙策的气势震在了原地不敢动一下。 趁着刚才沈娴忽悠司马懿的空档,贾诩早已派人迅速地调集了其他几门的虎贲亲卫来沈娴这边助阵,此时城门大开,三千虎贲士兵们排列整齐尽数而出,眨眼之间便将城楼下团团包围成了铁桶一般。 人群之中沈娴负手而立,她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侧过身朗声道:“远道而来即是客,诸位进来喝杯茶吗?” 司马懿觉得自己只昏迷了一瞬间,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晚霞已经爬满了半边天空。 沈娴搬了条长凳靠着门框随意而坐,手边被有贴心小棉袄之称的貂蝉摆上了一方小桌,桌上还放着一堆新鲜的时令瓜果和精致的糕点零食,阵阵香味被刚巧路过的微风吹进里屋,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司马懿的鼻子下面。 司马懿不由自主地抽抽鼻翼,嘶,有点饿了。 “饿了?”沈娴头都没回,就知道司马懿醒了:“饿了就下来吃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司马懿窝在床上不敢动,他扯着被子,一时只觉得很窘迫,唯一庆幸的是沈娴还记得帮他把床帘放下,虽然是半透明的,但好歹算是点遮挡,给两人划分出了安全空间。 就在司马懿考虑是不是继续装睡逃避的时候,沈娴扑哧一声咬碎了一颗葡萄,她慢悠悠地回过头,锐利的目光透过轻纱帐直直地落在了司马懿的脸上:“小子,别装,麻溜儿地滚下来,难道还等我去请你吗?” 司马懿悚然一惊,他只觉得沈娴的视线仿佛化为了锋锐的匕首,犹如实质般不轻不重地点在了他的眉心——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刀锋冰凉的触感。 这女人看似绵软,却能有这么恐怖的目光! 一时之间司马懿心中转过了千头万绪,他不由自主地掀开帘子,翻身滚下了床,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门边,对沈娴抱拳躬身:“下官失礼,还望大人见谅。” 沈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司马懿也就没起身,他保持着弓腰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沈娴的用意,目前沈娴在司马懿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表面温婉无害,实则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女人,着实不容小觑。 其实沈娴并没有晾着司马懿的意思,她没有说话只是因为看见了孙策和郭嘉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孙策怀里还抱着一脸懵懂的刘曦。 “小曦乖,舅舅带你去吃好吃的!”孙策搂着刘曦一颠一颠地往前走,就这样他还能走得飞快,让身后的郭嘉费劲巴拉地追赶着。 “孙伯符你放开我闺——”郭嘉毫无形象地单手叉腰,怒视孙策嘚瑟的背影,当余光瞥见坐在宫门口的沈娴和躬身立侍在她身边的司马懿时,郭嘉嘴里的话硬生生被拧了个弯儿:“——我家小主公!” 听到了郭嘉愤怒的咆哮声,司马懿偷偷地抬起头向外瞄了一眼,这一眼刚好就和孙策对上了。 “三妹,出来吃饭了!”孙策举起刘曦的小胖手对着沈娴打个了招呼:“今天有你最爱啃的烤鸭脖子!” 沈娴微微皱眉,十分想反手给孙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赶紧闭嘴。干什么呢这是,熟人之间互相拆台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司马二达的面,直接说他未来主公喜欢啃鸭脖子,这合适吗?主公的威严呢! 沈娴用余光去瞄司马懿,看见司马懿很上道地依旧弓着身子动也不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用拘束,我这儿暂时没那么多规矩。”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哼哼。 司马懿直起腰来,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立在沈娴身边,发誓绝对不将目光往孙策那边斜一分,哪怕他真的很好奇孙策抱着的萌萌哒小宝宝是谁,也绝对不能看。 敲打完了司马懿,沈娴将目光落在了孙策的身上,她缓缓吁出一口气,摇头道:“大哥,把他闺女还给他啦。” 爹这个角色在孩子的成长中还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郭嘉又不是死了,干嘛不让他看着闺女啊,现在要是把这爷俩彻底分开,等将来刘小曦问她爹是谁,孙策还不得被她噎死。 孙策很不情愿地撇撇嘴,转头将刘曦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郭嘉,嘴上还威胁道:“抱稳点!别摔了我家大宝贝!” 有闺女在眼前晃悠,郭嘉暂时也顾不上跟孙策掐架,他抱着刘曦轻轻地用手指勾了勾她滑嫩的脸颊:“小曦,快看我,叫爹!” 孙策不甘心地凑了上去:“叫舅舅!别叫爹!” 沈娴懒得再看这俩人在刘曦面前争宠,她对着司马懿招招手:“走吧,带你去吃饭。” 司马懿虽然拒绝看眼前上映的家庭伦理大戏,但架不住郭嘉和孙策的话直往他耳朵里钻啊!他头昏脑涨地被动接收了所有对话,在心中控制不住地转了个来回,终于将看似混乱的关系默默地理清楚了。 孙策抱着的小宝宝是他的外甥女,同时也是郭嘉的亲闺女; 孙策只有一个宝贝meimei,今年五岁不到,肯定不能出嫁; 孙策周瑜和沈娴三人是义结金兰的兄妹,天下皆知; 所以最后得出结论,那小宝贝的父亲是郭嘉,亲娘是沈娴。 我滴个天啊……司马懿整个人瞬间被震在了原地,化成一只呆头木鸡 沈娴抬手敲了敲门框,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仲达?” “大人有何吩咐?”司马懿瞬间回神,将堪堪冒出来的冷汗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沈娴未婚,这是肯定的,至于郭嘉……应该也未娶亲。 这俩人…… 不行,司马懿暗暗攥紧了拳头,他绝对不能在沈娴面前暴露一分一毫,哪怕这很可能是沈娴主动透露给他的讯息。 谁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是吧? 况且厉害到了沈娴这个地步的女人,她想干点什么,外人基本上已经很难阻止了,有时候不仅阻止不了,连议论一句都不敢。 就拿刘曦举例,谁都知道如果这仗沈娴胜了,整个天下就再也没有能跟她一搏的人,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九五之尊,那刘曦就是九五之尊目前的唯一继承人,将来沈娴要是懒得再生,这个江山迟早落入刘曦的手里。 议论两代帝王……不想活啦? 沈娴盯着司马懿看了一会儿,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她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聪明人,就算偶尔会犯傻,就算因为阅历尚浅所以手段不够高明,但总有些东西他会知道该如何抉择,这可是天生的直觉。 第175章 174 吃完晚饭后,沈娴把司马懿扔给了贾诩和郭嘉去招待,把司马懿的兵扔给了孙策去招待,在打发完三个最难对付的人后,她很满意地带着刘曦溜溜达达回去睡觉了。 作为一个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的人,现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美美地睡个好觉了,最好一觉到天明,中间绝对不能有人来打扰。 可惜flga立的太早了,沈娴睡到后半夜,果然有人来砰砰砰地拍门了。 有胆子在沈娴睡觉的时候叫她起床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正窝在益州准备生孩子,一个被沈娴赶去了“教导”司马懿,那就只剩下唯一一个沈娴最拿她没办法的人了。 貂蝉着急地敲了半天门,沈娴就是不开,还拽起被子捂住了头。貂蝉本来也不想打扰沈娴的,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搞不好就要变天,别说是贾诩郭嘉,就连孙策都没权力也没资格处理,所以只能大半夜把沈娴叫起来了。 暗道句得罪,貂蝉推开窗户翻身进屋,她走到床边掀开了沈娴的被子,单手撑在她耳边,俯下身低声道:“主公,醒醒,出大事了。” “天塌下来让大哥先顶几个时辰。”沈娴听出了来人是貂蝉,满腔怒火就只好憋回了肚子了,她用手遮着眉眼低声咕哝道:“谁也不能阻止我睡觉。” 貂蝉闻言苦笑:“主公,孙将军顶不住啊,陛下遇刺,危在旦夕,可能很快就要……” 貂蝉话只说了一半,然后她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随手拽过沈娴的外衣搭在臂弯里,安安静静地垂头立侍在床边。 五秒钟之后,沈娴猛地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她脸上还挂着尚未退去的迷茫倦容,但睁开的双眼中却是目光明亮。 “你说什么?”沈娴死死地盯着貂蝉,那锋锐的目光让貂蝉心中都颤了一颤:“陛下他……怎么了?” “陛下遇刺,”貂蝉抖开外衣帮沈娴披上:“是史阿。”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沈娴快速地系好衣带,步履生风地往外走去,边走边问:“不是让王大人看好他吗?是他自己逃的还是有人帮忙?” 为了保险起见,沈娴把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全都“请”入了宫中“保护”,虎贲营每天分出三分之一的人在皇宫周围轮值,除了保卫皇帝的安危之外,就是为了看管这群大臣,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搞幺蛾子背后捅刀,否则等援军来了太尉大人一定会秋后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