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我倒是想提亲,”郭嘉忽然笑道:“但是现在她可能嫁我么?” 孙策愣了片刻,反击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就——!” 孙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在郭嘉胸口凿了一拳。 郭嘉捂着胸膛对孙策摆摆手:“你说得对。” 孙策只打了一拳,便见郭嘉脸色有点白。他知道这人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还是被沈娴揪着调养了几年才养回来的,要是再打下去打坏了,沈娴肯定难过。 孙策憋屈地收手了。 要么不打,要么打个痛快,这只打了一下……怎么也不过瘾啊! “你你你!”孙策指着郭嘉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他负气离去了。 郭嘉在墙上靠了一会儿,他低低地喘着气。 孙策那一拳着实砸的不轻,郭嘉当时就眼前一黑,缓了会儿才渐渐看清楚影了。 但郭嘉没觉得孙策有什么不对,别说孙策只打了他一拳,哪怕孙策一直揍他他也只能忍着,谁让他理亏呢? 不过千万不能让沈娴知道这件事,沈娴不会跟周瑜和孙策闹起来,她只会心疼,然后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逼他吃特别苦的药。 郭嘉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了,便扶着墙缓缓走出了小屋。 刚一出门郭嘉就被人堵上了,司礼卫浑身水淋淋的站在郭嘉面前,他双手颤抖地向郭嘉呈上了一封被雨水打湿的信函:“大人,这是陈留的来信。” 第138章 【135】借口 郭嘉看了站在四处漏水的小棚子里面撕开了司礼卫送来的密信,只看了一眼,他脸色就变了。没有丝毫的犹豫,郭嘉把密信揣进怀里,他大步走进雨中,牵走了司礼卫的马,向着襄阳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给郭嘉送信的司礼卫傻眼了:大人您把马骑走了属下怎么办? 最后司礼卫只好苦逼地走路回去。 “曹孟德败了?”法正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贾诩。 贾诩正低着头研究郭嘉带来的密信,他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算。” “但官渡一战曹孟德落败……”法正指着挂在屏风上的地图道:“兖州门户大开,他已无险可守。” 曹cao和袁绍在虎牢关外的官渡杠了一段时日,期间没发生什么大规模的冲突,就只是互相试探干耗着,沈娴以为他们还要再僵持好久呢,就暂时没管曹cao,只帮他注意着汝南别出事。没想到曹cao其实陷入了和刘表一样的窘境中:没粮。 曹cao先是被袁绍摆了一道,让吕布抄了老家,好不容易把吕布赶出去收服了兖州,又因为父亲的死一怒之下攻打徐州,随后马不停蹄地转头和袁绍正式交锋……这一连串的战争打下来,曹cao基本就没安生过。 虽然沈娴差不多也一直在打仗,但至少她的大本营没有受到伤害,还有荀彧这种bug级别的人坐镇后方调度粮草,再加上汉江平原和成都平原一向富庶、汉中自给自足,即使沈娴三方开战那会儿,也从来没有过粮食不够吃的问题。 其实袁绍的粮食也不够吃,但他比曹cao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优势,他占领了司隶,董卓、吕布等人在长安城屯了好多粮草呢。 于是在日积月累的消耗中,袁绍以微弱的优势胜过了曹cao,趁他粮草不足人困马乏的时候一举发动进攻。曹cao掂量了一下形势,觉得硬抗不是上策,便干脆向后撤走离开官渡,把陈留郡让了一半出去。 袁绍倒是暂时没有去追曹cao,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夺得官渡后就一路向着东郡的方向开过去,还从冀州调了点兵马,想把泰山郡也一并占领了。 “袁本初这是打着包围的意思?”法正托着下巴研究了半天,不确定地说道:“他要把曹孟德逼得彻底走投无路?” “不是还有我们吗?”庞统眯了眯眼睛:“既然是盟友,也不算走投无路吧。” “倒不如说袁本初是想着逼我们出手,”徐庶顿了顿:“他是故意的。” 庞统和徐庶是跟着法正一起来的,这三人最近总是形影不离地凑在一起。贾诩见沈娴有意提点,便也没有阻止新来的小鲜萌参加这么重要的商谈。 和司隶接壤的除了兖州就是豫州和荆州,现在兖州那块被袁绍占了,他可以选择对付豫州继续对曹cao赶尽杀绝,也可以直接从司隶出兵南下攻打荆州南阳。事情到了这一步,沈娴要是再按兵不动,袁绍正喜闻乐见呢,等他把曹cao的地盘全部吞下消化,沈娴攻克敌军的难度肯定变大。 况且沈娴刚刚拿下南阳,形势不稳固,正是搞偷袭的好时机。不管沈娴是选择主动出击还是坚守南阳,袁绍都不会吃亏。 “说得对,”贾诩终于看完了密信,他微微一笑:“袁本初下不来,我们得在南阳截住他。” “但是……”庞统皱起了眉头,他指指窗外:“就襄樊这样……能行么?” 樊城还发着大水呢,哗哗的,气势凶猛,要不是郭嘉早早把附近百姓迁走,估计会死很多人。 “你傻了吧。”一直缩在屏风后面闷头吃的沈娴擦擦嘴巴终于开口了:“正是因为这边发大水了,我们不好出去,袁本初也进不来啊。” 庞统和徐庶被吓了一跳,他们以为书房里只有贾诩和法正两个人,没想到还暗搓搓地藏了一个沈娴。 贾诩一听沈娴那甜的发腻的声音就头疼,他捏了捏眉心:“主公,你在那儿待着做什么?” “睡觉。”沈娴懒懒地说道:“我一直就在这儿待着呢,先是大哥二哥和奉孝来了又走,后来是你和孝直来了,再后来士元和元直也来了,然后现在……” 沈娴一把推开屏风,她托着下巴没骨头一般靠在貂蝉的身上,对贾诩露出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容来:“他们又回来了。” 貂蝉扶着沈娴的肩膀把她摆正,自己站起身拎着刚刚泡好的茶,绕过屏风走到前面,给所有人分别满上一杯。 “你耳力不错。”周瑜推门而入,身边跟着脸色铁青的孙策和面无表情的郭嘉,他对着貂蝉点了点头:“多谢。” 貂蝉摇摇头:“周将军客气了。” 庞统和徐庶脸上的表情已经麻木了,他们完全不明白这是唱的哪出戏,只觉得水有点深。 “怎么样?”沈娴撑着桌子站起来,她向外慢吞吞地走着,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瑜。 “你——” “主公——” 孙策和郭嘉同时开口,但两人都慢了一步,走到一半的沈娴被端着空盘子回来的貂蝉以不用拒绝的力度推着肩膀重新按回了原位坐下。 周瑜轻飘飘地赏了孙策和郭嘉一道眼风,郭嘉和孙策互相嫌弃地偏过头。 貂蝉微微一笑:“主公,你还是坐着吧。” “好吧。”面对美人的要求,沈娴难以拒绝,只得以纨绔子弟的姿势摸了一把貂蝉的手,权当福利补偿了。 几人之前的暗暗较劲并没有引起贾诩的注意,他只是在沈娴吃豆腐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貂蝉,然后在桌案上摊开了一堆竹简:“这是司礼卫发来的情报。” 周瑜一边翻看竹简一边说道:“樊城被淹了,还有周围临近的县城,不过我们防洪做的挺到位,百姓都撤离了,没有太大损失。我派了子义先带五千人去颍川截袁本初,子敬那边收到消息后回去接应曹孟德,还有汉中……” “洪水的治理和疏导算是南阳内政,接下来交给孝直就行了,二哥你别帮他。”沈娴举手打断了周瑜的话:“我给佑维写过信了,告诉他可以适当地对陈仓关出兵。” 说白了就是派小股军队进行日夜不间断地sao扰,力图做到打了就跑,绝不纠缠,打不死敌人也要烦死敌人。 沈娴在信中说的很婉转,但相信以荀攸的智慧一定可以理解博大精深的中华语言文化。 周瑜眉峰一挑:“行吧,甘兴霸在哪儿呢?” “跟着文若呢。”沈娴眨眨眼睛:“你想让他去汉中?” “汉中有公达和维佑就够了,”一直沉默的郭嘉终于开口:“让他来襄阳,告诉他要打水战了。” “我呢!”孙策十分不满,原本他就想带兵去颍川揍袁绍,结果活儿被太史慈抢走了,现在还要来个甘宁?这绝对不行。 “你嘛……”周瑜曲起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在孙策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似笑非笑道:“你送主公去汉中。” 沈娴:“……什么?我不走!” 孙策:“……什么?我不去!” 沈娴对周瑜发脾气:“这种时候你让我走?” 周瑜彬彬有礼地问:“这种时候留下你能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眼睛还望沈娴肚子上瞄。 沈娴被周瑜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很少见周瑜这么犀利的一面,一时之间有点发蒙,好在还有个盟友孙策:“她都快六个月了,路上来回折腾,万一出点事儿怎么办?” “所以让你送她回去啊。”周瑜淡淡道:“别人我不放心。” 沈娴掐了孙策一把,表示大哥你真是猪队友。 孙策怒视沈娴:要不然你来! 沈娴撇撇嘴,悄悄看向郭嘉,但他正低头认真地研究竹简;再看贾诩,拽着法正不知道嘀咕什么;而庞统和徐庶根本就是一脸懵逼…… 外援全部下线了 “我不走。”沈娴深吸一口气,她扶着貂蝉的手缓缓站起,目光坚定地盯着周瑜:“我是主公,我就在这待着,袁本初要是敢来,就让他留在这好了。” 周瑜静静地看着沈娴,两人无声对视。 半晌后周瑜问:“真不走?” 沈娴微微一哂:“袁本初挟天子以令诸侯,狼子野心,篡我汉家江山,我身为汉室子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任凭他颠覆皇权,” “他要战,那便战。” 贾诩和郭嘉同时抬头看向沈娴,法正慢了一步,不过他看的是徐庶和庞统。 徐庶和庞统微微一震,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若将沈娴的话拆开了揉碎了细细品味,却又没有不妥的地方。 非要讲出个子丑演卯来,那就是沈娴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豪杰枭雄,倒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然而天下之主只有一个,还被袁绍挟持了,活得憋憋屈屈的,旁人看了都唏嘘。 沈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狠话了,周瑜不能不给面子,他终于缓缓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鼓掌:“主公,说的好,但我们需要一个战的理由。” “名正言顺的理由。” 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要打谁,便假托天子之名,端的是名正言顺,大义在手,气势上压了其他人一头。 沈娴可以跟袁绍杠上,可以灭掉袁绍,但她不能不顾忌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在跟袁绍打仗前大家要找出个理由来,以证明沈娴只是去揍袁绍的,而非是挑衅天子的威严。 就算刘协已经没什么威严了。 沈娴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瑜赶她走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吭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第139章 【136】分道 沈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周瑜:“你想要什么理由?” “这得你来想。”周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是主公啊。” 沈娴被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噎了一下,表示有点心塞。 沈娴觉得周瑜是在婉转地告诉她:三妹,现在可以公开你那个令人惊喜的公主身份了。 但选择怎样一个途径公开,却是个值得好好研究的问题。 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愚蠢的做法是直接宣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沈娴不清楚,但庞统和徐庶肯定会被吓一跳;最名正言顺效果拔群的做法是让刘协亲自下旨宣布,但这种方法的难度最高,如果沈娴这边不派人去跟刘协接洽一番陈述利弊尽量说服他,刘协未必愿意。毕竟当一把刀身处于黑暗之中时是它能发挥作用的最大时机,当刀子被放在阳光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阴谋——不管是针对刀子的还是针对敌人的——都会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