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溃败
虽然老徐因为他帮了几次忙，所以十分乐意过来照顾…… 他与老徐接触下来，早发现这个平时笑眯眯的男人心里善良得要命，辛山晴跟他非亲非故，他却能捧着粥一勺一勺地往辛山晴嘴里送。 辛修明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俩的爸爸走得早，母亲住在疗养院里，辛山晴每天闷得很，唯一能让她露出一点笑容的便是听见老徐过去。 老徐这人没架子，性子慢，又静，辛山晴跟他一起，两个人只安安静静听着雨声，能听一下午。 辛修明也觉得心里堵得要命。 他忙深吸一口气将泛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楚辞能伤感，他不能。 辛山晴还下落不明呢。 他又想起先前楚辞给他发的短信，忍不住想锤自己。 当时他正在跟一个运毒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看见楚辞的警告时，也不能说不信，但到底没怎么放在心上。 谁想到案子到了尾声，自己的妹子却不见了。 若是此时有人说用他的命能换辛山晴的，他一定毫不犹豫抓着刀往自己心脏刺过去。 可是不行啊，自己这个时候死了，辛山晴就真的没人管了。 辛修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了医院。 老徐的尸体已做完了尸检，停在太平间。 楚辞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等着辛修明去办各种手续。 因为是凶杀案，见尸体有些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楚辞反而平静下来。 说是平静，其实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不再哭，神情淡淡的，仿佛要看的不是老徐，而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尸体。 她见过许多死人，有仇人的，有友人的，该早就看淡了的。 辛修明很快就开好了证明，拿着走到楚辞跟前：“好了，进去吧。” 楚辞却不愿起来，静静地坐着。 辛修明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你如果不想去看的话，就不去。” 楚辞一愣。 她的嘴无声地张了张。 怎么可能不去，怎么说也是……最后一面。 她忽然拽了拽辛修明的手，轻轻地问：“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一直忙着奇瑞的事，其实楚辞对老徐并不算照顾，电话也只是一周一打。 老徐就一个人住，怎么能一周才打一次电话呢？ 偶尔也会忘接，忘接后又不会回电话，所以又要等到下一周才能通上话。 老徐从来不会说她什么，不会抱怨，每次打电话都笑呵呵的问她好不好。 她连接电话时也不专心，要么翻着书，要么做着其他事。 楚辞一想到自己跟刘璋打电话时的专注样，便觉得羞愧难当。 她竟没多跟老徐说几句话，每次都重复着那几句，问身体，问吃穿。 老徐怎么可能说不好？自然都说好。 她也没想着去求证，就觉得既然说好了，便是好。 老徐必然是想她，又不愿打扰她，所以每次都是掐着点打电话过来。 他知道每周六的晚上十点多楚辞会休息一会，平时都在忙。 楚辞的眼泪又掉下来：“他一定恨死我了，他把我捡回来，给我吃给我穿，我长大了，什么都供着我，他不买好的，却用全部积蓄给我买最好的……他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悔死了，悔他当初把我捡回来……” 楚辞攥着辛修明的袖子，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只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辛修明也不知说什么好。 说实话，他没法安慰楚辞。 他与老徐接触过几回。 老徐大概还不到五十的样子，却比正常年龄更显老，有次他无意中看到老徐新长出来的发根，才知道老徐下面的头发全白了。大概平时都有染发遮着，才没让人看出来。 五十岁的人，头发竟全白了。 他有好几次看老徐身体不舒服，扶着墙弓着腰休息。 他上前问，说要不要告诉楚辞，老徐摆手：“告诉她干嘛？又帮不上忙，还打扰她学习，而且都是老毛病，已经在吃药了，没什么大事。” 他拽着老徐去检查了一下，确实没瞧出什么事，只有老年人常得的骨质疏松。 但老徐的衰老，几乎是rou眼可见的。 如楚辞所说，她对老徐确实有所忽略，在这点上，辛修明没法安慰她。 但是他也知道楚辞这样事出有因，所以又不忍心责备她。 他叹一口气，蹲下身，拍了拍楚辞的背：“去见见吧……他……”话头梗在喉咙里。 辛修明喉结动了动，才说：“他一定还想再见见你。” 楚辞抓着辛修明袖子的手骤然收紧。 辛修明一点点帮着楚辞擦干净眼泪，将人扶起来。 楚辞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僵硬着任由辛修明拉着往前走。 走到门前时，楚辞的步子骤然僵住了。 辛修明当她害怕，温声说：“别害怕，好好跟他告个别。” 楚辞却一个劲地摇头：“不对，不对。” 她竟挣扎起来。 辛修明吓了一跳，当她打击太大有些神志不清，此时也不管什么了，半搂着楚辞的背拍起来。 楚辞却还定在原地，满脸惊恐：“不行，不能这样……” 辛修明愣了：“你在说什么？” 他怕楚辞心理有什么问题，忙使劲地攥了攥楚辞的手，指尖掐住楚辞虎口的位置。 “楚辞，你怎么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楚辞僵硬地看向他，眼中竟闪过一丝绝望。 忽然她的身体仿佛被人推了一把，往前蹿了出去。 辛修明本来攥着楚辞的手，却依然没把楚辞拉住。 他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楚辞的速度。 楚辞仿佛被什么拉着，踉踉跄跄往停尸房中的一个格子扑去，于此同时，那个格子里也发出什么东西碰撞着铁壁的声音，一下一下十分急促。 像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样。 辛修明记得这个场景。 正因为他记得，才会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楚辞为什么这么惊慌，换做他，他也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亲人的尸首被破开一个口子，从亲人的身体里钻出来的东西直接钻进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