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气场,连眼镜都是金丝边框,除了一个更成熟稳重,一个更青春生涩一点,如果不是年龄问题,周怀净恐怕都要怀疑陆常是不是哥哥的私生子了…… 就算不是私生子,将三个人放在一起,恐怕也会认为陆常和周怀净才是兄弟。 周怀修听说过陆常和自己长得像,父母曾经提过他长得像过世的奶奶,而陆常更多的不是遗传父母、祖父祖母的长相,而是和姑奶奶更像一些,于是基因遗传果然神奇。 周家大哥扯动嘴角,冷淡道:“原来是表弟。我父亲是周永安。”周家除了认祖归宗那一回去过陆家的宗堂,之后也不热衷于此,陆常又正好在外地,两人没碰上面,并不认识。倒是周家夫妻回来对两人的相貌津津乐道。 陆常略略一愣,面上的冷漠淡去不少,不乏尊敬地称呼:“表哥。”他回头看看正瞧着他们的周怀净,那男孩眉目纯净,一眼望去让人舒心,和自家淘气的meimei全然不同的乖巧,心中的亲近更甚,温和唤,“表弟。” 周怀净眼一忽闪,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表哥。”这是小哥哥。在陆家大哥虎视眈眈盯着他小虎牙默默喝了一缸醋的时候,他又凝望着周怀修:“哥哥。”这是大哥哥。 陆常托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对周怀修给出两个字的评价——幼稚。 周怀修半点不知自己的行为被鄙视了,满意地摸着弟弟的脑袋。两人淡淡寒暄几句,交谈者同样寡言,于是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周怀修漫不经心说:“听说陆家旗下的那款《仙游》是表弟监制,真是年少有为。” 陆常:“嗯。”被奉承惯了的陆大少爷习惯性回答。 周怀修:“……”他扯动嘴角接着说,“表弟玩《仙游》吗?” 陆常撩起眼皮:“嗯。”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玩。” 一提到游戏,陆常就想起他小叔。陆家嫡系不算复杂,陆英出国之后,也不知道陆抑在想什么,直接培养起陆常,到现在都没有要结婚生子的意思。这让本想看手足相残好戏的人都大跌眼镜。只是陆抑培养归培养,目前还没有让陆常羽翼丰满的意思,比方说《仙游》这个游戏的监制,他权力不大,身边还都是陆抑派来“指导”他的人。 不过自从陆抑想要从他们这里获取用户信息被他拦了之后,陆常的心情长久保持雨过天晴状态。虽然在此之后人员进行了调动,但由于个人信息数据是经过打乱并上锁的,导致错过了最初时机就难以再提取。 只是陆抑在那之后新调进了程序员,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周怀修眸子半眯,直接抛出话茬:“你是不是还做了一只猫咪的监护人?” 陆常惊愣地瞧着他,皱着眉:“表哥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 “把监护权给我吧。” 陆常拧着眉,面色一凝,断然拒绝:“不。” 四目相对,空气里似乎有电流在噼里啪啦碰撞跳动。 一轮谈判失败,三人分拨两路。 直到坐上车,周怀净还有些似懂非懂的迷糊:“哥哥为什么想要表哥的监护权?” 周怀修揉着弟弟的头:“他就是你在游戏里的监护人,哥哥想要亲自在游戏里照顾你。” 周怀净眨着卷翘的睫毛,黑亮的眸子水润清澈:“可是,他不是啊。”他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的,一点也不像那人。 “他在游戏里也许是做了伪装,所以你认不出他。不过是他的话,你在游戏里不会有危险。”周怀修将弟弟的肩膀揽过来,轻轻宠溺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 周怀净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玩游戏了?”他已经好几天没上线了。 周怀修虎着脸:“不可以。说好的一个月,少一天、一小时、一秒都不是一个月。” 最近球球越来越胖了,连管家都快看不下眼。终于有一天,球球因为吃太撑拉肚子送进医院,医生抱着横向发展的一颗二哈球,嘴角抽搐:“疼爱小狗也不能这样,狗不懂事,人怎么能不懂事?” “那怎么办?”周怀净像做错事的小孩,低落地摸摸球球的鼻子,球球吐着舌头精神不济地舔他的手指。 医生看小孩难过的样子,不忍心责备,放缓了语调说:“狗狗没什么大问题。你以后控制他的饮食,别喂太饱,饭后带他出去散步消食,小狗也会开心。” 周怀净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记在脑子里。 医生眼角的法令纹都柔和不少,带着笑又叮嘱了几句,门边就有人敲门了。 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一个黑色西装手戴着白色手套的青年斯文俊雅,面含微笑:“医生,我又来了。” 医生瞬间变了脸,面孔严肃得像一尊大佛。 周怀净看看两人,抱起沉甸甸的球球:“谢谢医生,我和球球先走了。” 医生点点头。 张启明看着方才清凌俊秀的少年,隐约有种眼熟感,随口感叹了一句:“那男孩长得真俊俏。”一抬眼,捕捉到医生一闪而过防变态的警惕,笑容瞬间僵硬风化。 他咳嗽一声,内心充满悲壮。 他也不想成天揪着猫类生理来和宠物医生探讨个不停,可谁叫二爷他兴致不浅? 可怜球球胖嘟嘟一条肥汪,医生上下嘴皮子一动,从此被迫走上了减肥之路。球球愤怒地用屁股对着周怀净,不管他怎么逗弄都不肯理他。 #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放了个屁# 周怀净捏着鼻子,苦哈哈地憋气扇风。 球球闹着别扭,只有傍晚周怀净和周太太出门散步带上它时才开心地甩着尾巴。 周怀净手里牵着绳,球球力气大得扯着他跑,等停下来了,他累得满身是汗,球球还将他扑倒在草地上舔他的脸。 这一幕太过温馨,周太太忍不住拍下来,上传到自己的朋友圈。作为一个潮妈富太太,周太太平时最喜欢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儿子的照片,这一次是第一次发侄子的照片。 #小侄子陪我散步,这一幕好有爱[爱心爱心]祝他永远开开心心# 照片中的少年茫然地抱着怀里的哈士奇,夕阳暖光之下,少年侧颜干净,目光纯粹无辜。 这一幕实在太有杀伤力,尤其是对太太们。 就在动态发出去一分钟后,手机叮咚叮咚响了。 ——陈太太:~(≧▽≦)/~可爱 ——王太太:求高清正脸图! ——林太太:我老公刚从国外带回来刚摘不久的锡兰红茶,带着小家伙来喝茶啊——李太太:快说这男孩子哪里买的?求淘宝地址链接! ——钱太太:狗狗住嘴!让我上! …… 周先生正和儿子讨论工作的事情,听到手机提示音老婆有了动态,打开一看,微笑着手动转发:球球该减肥了,肚子都圆了。 ——周太太:嗯,老周你也知道肚子圆该减肥啊。那就好。 周先生:…… 周怀修看到爸爸端着手机边摸着自己的啤酒肚表情纠结,仗着身高瞥两眼,猝不及防吃了满嘴狗粮。 周太太得意洋洋地,啪嗒啪嗒回复完,继续看着周怀净和球球互动。 张启明正在刷朋友圈,作为陆二爷的副手,他加了不少圈里的老总,每天都会上来刷上一圈了解动态,再从里头琢磨出深意。 他漫无目的地刷着刷着,有勤奋工作状态,有公司近来成就,还有灯红酒绿乌烟瘴气炫富的二财主。 唉,好无聊啊,要不是工资高,他都忍不住闹闹小公举脾气了。 刷着刷着,突然周先生转发的状态浮出来,张启明点开大图,占据了整个屏幕。 呦呵,这不是那天在宠物医院见到的男孩子嘛? 张启明摸着下巴砸吧嘴,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啊。不过怎么就是那么眼熟呢? “二爷,大哥又在上班时间玩手机。”身后突然鬼魂般传来阿力的声音。 张启明手忙脚乱要收起手机,没料到手一滑,手机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掉在一双黑亮皮鞋前面。 陆二爷眉一挑,淡淡瞥了眼心虚摸鼻子的张启明,弯下腰拾起手机。 第24章 陆抑拿着手机看了会,唇角一动说:“碎了。” 张启明看一眼,手机已经黑屏,屏幕上的裂纹居然艺术性地碎成冰花一般。还好手机里的东西都有备份,要不然就麻烦了。 陆抑随手将手机抛过去,张启明手脚利落地接住。 “二爷,下个月的日程安排已经出来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张启明正经脸,从桌上拿起本子交给对方。 陆二翻了几页,从书页间落下一封请柬,红底烫金印着“辰光中学秋季音乐会”。 他把请柬捡起来,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二爷大概忘了,这是辰光中学音乐会的请柬,每年都会发过来邀请您。”虽然邀请函年年都发,陆抑却从没到场过。一个原因是忙,另一个原因是辰光中学并不是他的母校。高中期间,陆抑在m国求学,因而学校邀请他的名义也不是校友,而是校董。“您打算去吗?” 请柬被放在桌上,陆抑的食指轻轻地扣在上面,冷淡地漠视请柬:“不。”他转了目光,问,“之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最近陆二爷差遣他办的,除了逮着兽医拓展动物生理知识,还有一件事是找人。下了游戏之后,陆二爷请人来画肖像,请来的人还是高警官。 陆二坐在轮椅里,靠着窗边沐浴阳光,优雅地沉吟着缓缓描述那人的长相。 ——黑玛瑙般黑亮的眼睛,想要它们一直一直看着他。 ——任何其他的景色不能夺去分毫的注意力。 ——柔滑的肌肤宛如冰雪雕砌而成。 ——轻轻触碰,一定是柔软的、光滑的,咬上一口,就会在洁白上留下微红的牙印。 ——想紧紧地将那人的身体锁进怀里,融在一起。 可怜的高警官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将手里的纸甩对方一脸。这家伙无所顾忌,丝毫不把他看在眼里,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对口中的“男孩”觊觎不已,而且还是变态的想要囚禁起来的占有欲。 高警官甚至认为,堂堂陆家家主,肮脏的心思里还有秀色的潜质,只怕真找到人,陆抑就能一手遮天地把人掳来,切碎了吃进肚子里,以此满足他恶心的想法。 高警官越想越愤怒,笔触更加用力,一点一点将人勾画出来。 等结束了,陆二爷接过画纸,手指一顿。 身材纤细的少年跃然纸上,只是眼睛果然是“黑玛瑙”的眼睛,嘴巴是“玫瑰花瓣”形状,看起来滑稽又搞笑,硬生生破坏整幅画的美感。 陆抑从轮椅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落下一抹阴影,居高临下看着他:“高警官恐怕还弄不清楚状况。阿力,帮高警官醒醒脑。” 影子般守在一旁的阿力在高明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将他双手一把扣在身后,膝盖顶在他背上,整个人压在雕工精美的红色檀木桌上。 “你做什么?陆抑,你这样是袭警!”高警官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怒吼。 张启明在陆抑起身时已经站到他身后,此时笑吟吟地踱步过去,将桌上的凉水泼到高明脸上,迫近在他耳旁低声耳语:“高警官误会了,袭警的是我,不是二爷。我不仅袭警,还威胁警官先生,如果你不安分点,只怕你的家人都要因为你的任性而遭殃。” 高明到这一刻才知道陆抑找他来根本就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再多管闲事,他近些时间的动作比较大,陆家一直没反应,他以为是自己掩藏的好,但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那人的眼皮底下。 高警官狠狠咬牙,冷哼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没傻到在陆家硬扛着和陆抑作对。 见他似乎是安分了,阿力收到张启明的眼神示意,松开了困住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