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就这一点关切,就把别的皇子给比出八条街去。 “谁还敢说恒儿不值得朕喜欢呢?”齐恒一举一动都发自真心,皇帝心里熨帖,叫儿子们给伤得透透儿的那颗老心都温暖起来了。 他还小,虽然还在看书看折子,可是皇帝最喜欢的确实他这天然的纯孝。这看着可不是皇后与太子妃教的,小小的孩子,若是教的总能露出痕迹与疏漏,只有他真心在关心皇帝,才会事事周到。皇帝欣慰极了,想到自己的打算,越发笑得开怀。 “梡儿呢?皇祖父喜欢梡儿么?”齐梡抱着狗崽儿蹭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朕也喜欢梡儿。”皇帝没有拍齐梡的肩膀,而是疼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顺便摸了摸狗崽儿的脑袋。 皇孙与狗崽儿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皇后含笑看着皇帝摸孙子的头,对明珠眨了眨眼睛。 她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明珠就很不需要担心的了,且见天色将晚,皇帝虽嘴上十分虚伪地说着“就在宫里用膳”,其实眼睛里还似乎想叫自己赶紧滚蛋,顿时哼了一声与齐凉一同出宫去了,一边坐在车里,一边与齐凉十分小心眼儿地说道,“当本王妃稀罕在宫里吃饭!!” 皇帝特别喜欢哭穷,今日抢了他两只人参,就跟要了老命似的,追了夫妻两个半个御花园。 “珠珠说得对!”明珠那小短腿儿哪里跑得快,才跑了几步就吐着舌头不行了,齐凉一路心满意足地抱着媳妇儿跑出宫中,也是心满意足。 他歪在车中,青丝有些散乱,勾着明珠的衣角目光潋滟。 活色生香的,明珠看了一眼就哼哼着抱着自己的人参往一旁去了。只是她再躲也躲不过凌阳郡王的亲昵。 山不过来,郡王殿下可以自己去往山上爬呀,齐凉就追上去压在她稚嫩的肩膀上,小心地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嘴里含含糊糊地咬着她白嫩嫩的小耳朵低声说道,“昨天咱们睡得早,今天,珠珠……我想你了。”他一双手就在明珠的腰肢上逡巡,若不是这是在车上,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明珠垂头,叫这黏黏糊糊的郡王实在纠缠得不行,绷着小脸儿严肃地想着要不要继续装死。 齐凉哪里肯叫她装死,越发可怜地说道,“晚上抱着你什么都不做,我睡不着。”他睡不着热得慌,只能看不能吃真是特别惆怅。 “憋着!”郡王妃特别冷酷地说道。 可是她再冷酷也没有打发自己去睡书房,凌阳郡王一下子就发现她的色厉内荏了,越发抱着她小声儿哼哼起来。 正黏糊糊地到了王府,齐凉本是要将怀里的小姑娘给骗到屋里去吃一顿好的,却见外头有迟疑的声音传来。 他脸上顿时阴沉起来,先将明珠有些散乱的衣裳收拾好了,这才探头出去,就见自家苦着脸的小厮束手立在一旁,对面不远还有一架十分精致的大车。他目视小厮,那小厮心里骂娘,面上还露出十分恭敬的表情说道,“韩国公夫人来寻王妃说话儿,在正房等着呢。” 他都不敢看自家王爷那张欲求不满的脸了,默默地垂了头。 他家王爷憋得慌,这真是……太叫人解恨了。 小厮在心里阴暗地开心着,却听车上沉默了许久,方有齐凉冷冷的声音问道,“顾家女?” 齐凉十分不喜欢顾家那几个女孩儿,觉得一个个儿的都是麻烦,且无事不登三宝殿,顾明芳这么晚了上门,上门知道夫妻不在还不肯走,这肯定是有事儿了。 他心里颇为不满,不过见明珠下了车往上房去见明芳,到底恐明芳又有什么折腾事儿,也一同跟着去了,才进门,就见明芳正满怀心事坐在上首,见了明珠眼睛一亮便笑着起身说道,“打从六meimei大婚就没见面,这一见,越发生得好了。” “大jiejie有何事?”明珠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坐下问道。 明芳一怔,之后无奈地笑了。 “实在是恐六meimei着了道儿,因此我急着过来,叫六meimei不要叫人给坑了。”明芳便叹气说道,“父亲之前病了,因此我没当一回事儿,只是我今晚忽听母亲传话儿,说他醒了,恐他又出幺蛾子。” 她揉着眼角就带着几分疲惫地说道,“他之前说要将四meimei送来郡王府给王爷做个妾,只是突然晕厥,我又将四meimei接到国公府里去断了他的念想,也就罢了。他这一醒,没准儿就要旧事重提,他到底是长辈,我恐你面嫩,叫他拿捏住,因此与你说说,提前有个准备。” 靖北侯竟然醒了,虽虚弱,却还能说得出话来,明芳就很担心明珠了。 虽明云叫她接走,可是靖北侯膝下庶女也有不少,真过来说给明珠塞个妾,那就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了。 她本要回娘家去摁住了靖北侯叫他少整幺蛾子,只是恐靖北侯先发自人,把妾送上门,因此先来给明珠提个醒儿,回头去收拾亲爹。 ☆、第251章 明芳并未预备久坐,说完了这个就要起身告辞,赶回娘家。 只是正与明珠叮嘱时,她看着脸色阴沉,听见靖北侯要塞个小妾时,脸色比明珠还难看的齐凉,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又为堂妹欣喜,又有些对堂妹的小小的嫉妒。 她人品风流,锦衣玉食地长大,堂堂侯府嫡女,却遇人不淑,曾经生不如死。 可是这个小小的从来都似乎漫不经心的小堂妹,懵懵懂懂地,就嫁给一个这样喜爱着她的男子。 仿佛她的不高兴,就是自己的不高兴,她被人算计,就是自己被人算计。 谁家男子听见要纳个美人儿会不开心呢?可是齐凉的样子,却似乎讨厌到了极点。 真是一双两好。 看见这两个,韩国公夫人觉得自己又相信真爱了。 也因这个,她越发不愿意父亲靖北侯去破坏这两个之间的感情,见明珠愣了愣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小脑袋,对齐凉的信任什么都不说却能叫人想得到,明芳绝丽的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与明珠说话,却大抵说给齐凉听地说道,“我这个做jiejie的,也得跟珠珠说说心里话儿。这世上男子都觉得外头百花齐放总觉得新鲜,比家中的好看又有趣儿,只是姹紫嫣红开遍,其实最贴心珍贵的,只有家里的那朵。” 她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柔声说道,“结发就是有缘,莫要断了这缘分,就算日后有许多的花朵儿,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哦。”明珠恹恹地点了点小脑袋。 她都没有听明白。 齐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明芳淡笑的脸,哼了一声,面容微微缓和。 明珠的这个堂姐,倒还算是有些良心。 明芳卖了亲爹之后,见天色已晚便急着告辞而去,只是明珠却听了这个有些睡不着的,又叫明芳不必掺和此事,叫犹豫的明芳回了韩国公府,自己便冷笑了一声。 她叫人算计,自然不会放过靖北侯,不过再没有出嫁女因为莫须有的一个妾去往死里打自己大伯的,她吭哧吭哧趴在齐凉的腿上,咬着自己的指尖儿默默地记仇,想着一千种毒死靖北侯的办法,却不见齐凉的眼神幽深得厉害,只在齐凉的腿上打滚儿说道,“此事,该告诉父亲!” 叫顾远给她出气去。 一条小蛇艰难地爬上她的肩膀,赞同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尖儿。 齐凉觉得此事很不必岳父出马,自己就能搞定,殷勤地说道,“我去收拾他!” “叫父亲去。”明珠摆手说道,“父亲与他早有纷争,且……”她垂头低声喃喃地说道,“多闹几场,好与他家撕撸开。” 顾远打从靖北侯亲近恪王就生出警惕来了,本就要与靖北侯翻脸,如今有了好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明珠就在齐凉失望的眼神里自己打了一个滚儿爬起来,也不睡觉了,大半夜的就往南阳侯府上去。南阳侯府此时该睡的都睡了,却叫明珠都给吵醒,顾远简直是一步三晃,披着件衣裳就匆匆往明珠的面前来了,见了明珠单薄的小人儿立在月色之下,脸色还有些苍白,南阳侯愤怒了。 “是不是阿凉叫你生气了?!”他一边把衣裳解下来给明珠披上,一边大声问道。 能叫闺女委屈得一夜都等不住地回娘家,一定是齐凉的错! 南阳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不是齐凉的对手了,拍着自己的胸膛与明珠道,“珠珠给爹说!看爹不抽他!” 他把自己的胸膛拍得震天响,顺便用不善的眼神去看明珠身边的齐凉,哼了一声小心地护着明珠往上房去,努力柔和着脸色说道,“你母亲马上就来,有什么委屈都与爹说。爹,爹什么都给你撑着!”他回头,瞪着齐凉冷哼道,“还不跟着进来!怎么服侍珠珠的!” “是靖北侯。”明珠就拉着顾远的衣袖仰头说道。 她的脸在月色之下发出光芒,顾远怔住了。 “谁?” “大jiejie今日上门,说他要往我家王府里塞个妾,之前说是相中了四jiejie,只是没成,如今似乎要塞一个庶女。” 明珠见顾远的脸慢慢地就变成了铁青之色,垂目低声说道,“我不高兴。”她安静地说道,“阿凉明明是我的,为何叫人觊觎?”她其实很不喜欢齐凉被人觊觎被人打算。齐凉凶残狠毒辣手摧花,叫人诟病恐惧害怕非议,本名声坏透,可是明珠却觉得好极了。 女子们都畏惧齐凉的坏名声,看不到他的好,那这个人就只是她的了。 “我不高兴。”她想到有女子要招惹齐凉,垂头恹恹地说道。 明明是她一个人的…… 这与在家里的淡定不同,又有些小意委屈,又仿佛是在撒娇,齐凉见了忍不住上前,单膝跪地,方才能与垂头丧气的小姑娘对视。 “我就只是你的,别人敢来,我宰了她。”他有些心疼,可是却又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他将额头与明珠的额头碰在一起,什么都顾不得了。 南阳侯看得眼酸死了,然而酸过之后,待想明白闺女嘴里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好啊!他,他个畜生!竟然敢算计我家珠珠!”做岳父的哪里肯有叫女婿睡别的女人的贱人呢? 顾远想到靖北侯竟然叫自家庶女去挖明珠的墙角,已然出离地愤怒了。他跌足,终于明白为何明珠忍不过今晚了,这谁能忍得了呢?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气儿,一双眼睛都化作了赤红,哪里还顾得上等昌林郡主还是儿子儿媳妇儿的,越过了明珠与齐凉就往府外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这显然是去找靖北侯算账去了,明珠目光落在他背影上一瞬,却又将注意力都落在齐凉的身上。 “你心里难过,为何不与我说?” “不知道。”明珠茫然地说道。 她在齐凉的身边的时候,总是会很信任他,可是看到家人的时候,却会生出更多的依赖。 这大概是因在明珠的心里,自己还是不如与她一同生活十几年的家人的缘故,齐凉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会努力。”叫明珠更亲近家里,是他做的不够好,不能叫她放心依靠。他以后会更用心。 努力叫她更信任自己,也更依恋自己。 他与明珠说话的时候,昌林郡主已经奔出来,待知道顾远往靖北侯府上去了,顿时唯恐顾远吃亏一同往靖北侯府去。 一路匆匆到了靖北侯府,明珠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尖叫与哀嚎,还有顾远大声的痛骂声。明珠见昌林郡主脸色铁青,似乎也想给靖北侯一爪子似的往靖北侯的院子去了,也跟着上前,就见深夜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靖北侯夫人带着丫头小厮脸色苍白地立在门口。 更里头,只穿着一身儿里衣,袒露着强壮胸膛的顾远,正将靖北侯给提在手里。 “畜生!”他骂了一声,一拳就击在靖北侯的小腹上。 靖北侯头上还缠着伤带,脸色也还带着几分惨淡,叫这一拳打得差点儿没去见了祖宗。 “你……”他疼得眼睛都鼓起来了,颤抖着叫了一声。 “我的珠珠,是你能算计的么?!你的狗屁闺女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要珠珠的强!”顾远这就有些口不择言了,不仅地图炮了靖北侯所有的庶女,似乎还连累了一下他的嫡女。 只是顾远眼下哪里顾得上这个,一只大手掐着靖北侯的脖子吼道,“你敢欺负珠珠!”他又给了靖北侯几拳,方才将他丢在地上用力踹了几脚厉声道,“我也告诉你,歪主意趁早儿都给我收了!不然,我宰了你那些崽子!” 他脸色凶狠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一贯的笑容。 齐凉哼哼着默默嫉妒了一下。 岳父发挥得太好,完全没给郡王殿下表现的机会啊。 “你,你……”靖北侯眼前发晕浑身乱抖,在地上缩成个虾米,指着顾远说不出话来。 “二弟不要恼怒,先歇歇。”靖北侯夫人真觉得够够儿的了,掩饰着眼中的疲惫来劝顾远。 “嫂子不必与我说这个!”顾远扭头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他生出这样的主意,嫂子为何不劝?!叫他肆意猖狂?!”这要不是个女人,他非给她一耳光不可! 明芳还知道记挂明珠,靖北侯夫人莫非是个死人,连个信儿都不给明珠传一个?! 他这就是有些迁怒了,靖北侯夫人有些冤枉地说道,“我劝过他了。”不过靖北侯是个自己往死路上走的,哪里听她的劝说呢?她已经给了靖北侯一花瓶儿了,再不能这人才醒就再给一花瓶不是? 顾远看着靖北侯夫人,目光了然又有些失望,他看着脚下翻滚的靖北侯,再看看靖北侯夫人,目光落在一旁的一个小小的屏风上,淡淡地说道,“我听珠珠说了,他要送四丫头入王府,你拦了他,因此他人事不省。可是他想送庶女入王府时,怎么就不再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