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柳久期敲开宁欣房门的时候,宁欣正在写邮件,虽然柳久期不在国内,但是一旦柳久期完成了在m国的拍摄,国内的一大波工作正在涌来,作为一个靠谱的经纪人,她必须把柳久期的行程塞满! 宁欣不得不佩服陈西洲,明明从未涉足过这个行业,但是一旦他决心进入,手下的资源布局令人咋舌。上次宁欣负责cao盘柳久期的街拍,国内反响不错,陈西洲立刻就为柳久期谈下了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她正同杂志社邮件讨论封面的拍摄提案,柳久期就打断了她。 “小欣。”柳久期拖着宁欣,“快来快来!” 宁欣被柳久期满室的玫瑰花惊呆了,心底一句“我擦!果然壕们谈恋爱真是和我们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 宁欣半天才找回神智,拦住柳久期:“你等等,让我拍两张照先,这种奇景不是随时能遇到的!” 等宁欣好一阵忙乎过后,柳久期握着宁欣的手:“小欣,我真的挺感动,为了回报稀粥对我的这份感动,我决定和你一起学看报表。” 宁欣头一歪,满脸不可置信,这句话的逻辑是怎么神展开的? “怎么?你不是学经贸的吗?”柳久期看着宁欣的表情,挠了挠头,难道她记错了? “是。” “那你能看懂报表吗?” “能。” “那不就是,完美!教我吧教我吧教我吧!”柳久期蹭了蹭宁欣的肩膀。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学看报表,就能回报陈总对你的这……一大片感动吗?”宁欣指了指室内的大片玫瑰花,问她。 柳久期有些心虚,还不是她当年任性。 她是那么认真地爱着陈西洲,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幼儿园开始,比陈西洲小两岁的她,似乎永远在不断努力,追随陈西洲的步伐。 从小学,到中学,最后是大学,但是陈西洲的大学是财经类大学,一心想学表演的柳久期放弃了帝都的几所著名艺术类院校,努力想要考距离陈西洲大学一墙之隔的c大,这所著名的综合类大学也有表演专业。 柳久期根本不怕专业类考试,她功底极扎实,又有作品在身,再加上老妈强大的人脉,但是文化课是个硬杠杠,谁也帮不了她。 自此,柳久期开始了和数学经久持续的厮杀。 柳久期的数学考试,本来一向是这么个状态,三分天注定,七分靠guessing!数学习题册,是柳久期最完美的催眠读物。别人考数学奋笔疾书,她写完选择题就可以交卷了。数学书满书公式,她可以负责任地说,一个也不会用!但是为了高考,为了能离陈西洲近一点,柳久期拼了。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甚至能够战胜数学,她勤奋读书,把x年高考x年模拟,xx习题精粹……一本一本做,强撑着面对数学的生理性和心理性不适,努力学习,最后感天动地,终于考进了c大。 但是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当年有多拼命,后来就有多痛恨。她的专业在大学阶段不用学高数和微积分,她从此欢呼解放,并且养成了一看数字就犯困的毛病,一直持续到了婚后。 那个时候,陈西洲的事业刚刚起步,她偶尔在家的时候,他们难得团聚。陈西洲那个时候非常忙,永远盯着电脑在加班,她振振有词抗议他不陪她,陈西洲振振有词反驳,平时他都是在公司加班,是因为她回来了,他才回来陪她。 她不理解陈西洲为什么那么忙,陈西洲头昏脑涨看着报表,和她解释说利润率有问题,这个月的固定资产成本又上升了,设备稼动率降低了4个百分点…… 陈西洲说话的时候,她常常忍不住放空。 后来,陈西洲就放弃了和她解释,她一抱怨,就吻她,给她做好吃的,在床上换一种方式和她交流。 相爱的时候,怎么都是甜蜜的,那些亲吻,拥抱,欢笑,掩盖住了他们能聊的东西越来越少的真相。 她懒得了解他,她只用知道陈西洲永远都很厉害,没有他摆不平的工作。 陈西洲是不想了解她,他只能支持和相信她能在娱乐圈,闯荡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能做的,就是永远在原地等待。 于是就到了今天。陈西洲远远飞过重洋,来回四十个小时的飞机,只为了帮助状态不佳的她走出困境。她呢,她能做什么?只能试着,去更加了解陈西洲和陈西洲所熟悉的一切。 谁比谁真心?这不是比较,这只是爱。 柳久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向宁欣解释了一番,宁欣舒了一口气:“你们夫妻俩,还真有趣。” “我有和你说过我结婚了吗?”柳久期警惕地问道。这么多年来,被媒体追问感情状况,柳久期条件反射,她隐婚得十分小心,宁欣刚跟她不久,大家还在逐渐熟悉,虽然在工作上柳久期对宁欣实在提不出更高的要求了,但是在生活上,她还没有进入到柳久期那个无所顾忌的*圈。 宁欣迟疑了一下:“我看过你的结婚证,陈总昨晚给我看的。”宁欣把昨夜柳久期醉酒,陈西洲半夜敲开她房门,带走柳久期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虽然宁欣说得很简单,柳久期还是从她的描述中,听出了宁欣对于自己的保护,为了柳久期,宁欣甚至直接反抗自己越了好几层的上司,不查验结婚证不放手。 柳久期有些感动。 被陈西洲列入到了信任圈的人,自然也被柳久期所信任。 “他的手机里有我们的结婚证照片?”柳久期很困惑,她从不知道。 如果她没记错,他们确实当时付了二十块,购买过民政局的“人性化服务”,其实就是一个小台子,布置得喜气洋洋,背后是当天时间的led牌子,下面大书“喜结良缘”,两人依偎着,拍一张快照。 那个时候既然结婚木已成舟,把魏静竹气了个半死,而后给她下了封口令,必须隐婚,没有照片,没有婚礼,没有戒指,甚至连那张照片都被她留在了家里,时间久远,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把照片放到了哪里。 “嗯,还有结婚证的照片。”宁欣叹了口气,柳久期真是让人羡慕得牙痒痒,试问有几个男人有这样的心,这些细节里,全是一片深情。 柳久期忽而惶恐。 她以为,当年他们结婚,不过是陈西洲的一种成全,两年照顾,也不过是他的责任感,他从来不说,但是他却如此爱她吗? 那么,她坚持了许久的要离婚,是不是要换个角度,重新考虑? 在他们的关系中,她一直是那个主动者,从小时候开始,她就追在陈西洲的背后跑了很多很多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只是冷静地,淡淡地接受着她的这份爱。他在她最失意的时候,回报给她婚姻,而后就守候在原地,无论她走多远,他似乎都不眷恋。 她走了,他不会抱怨,她回来了,他也不会敞开怀抱,那个拥抱得她自己主动跳进他的怀里,她才能拥有。 他几乎没有主动说爱她,她才是他们当中积极勇敢在表达的那个人。 那车祸后两年的生病生涯中,陈西洲待她温柔,冷静,体贴,无可挑剔,但是从没有像她一样浓烈的爱。柳久期甚至有时候觉得陈西洲只是习惯了把所有事做到完美,他不懂浪漫,喜欢一本正经讲道理,甚至有时候有些无趣,但是她喜欢啊,曾经,她想着世上哪儿有完美,谁让她就是喜欢这个一本正经的陈西洲。 曾经,她以为爱情应该像是老爸柳达对老妈白若安,柳达是个老好人,全能埋单王的性格也就意味着他几乎对所有人都不错,是个热心肠,但是他对老妈白若安的那种好,是不一样的。他对所有人都和蔼,但是只要有人碰了老妈一下,说白若安一句不是,柳达分分钟脾气就炸了! 柳久期□□岁的时候,有一次午睡醒来,撞破老爸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老妈窃窃私语,她没听清说了什么,但是她难得看到那么强大的精英女强人老妈,也能温柔婉转,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要知道老妈白若安出了名的雷厉风行,精明强干,下属在她面前气都不敢大喘,在柳达面前,才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一个人能带出另外一个人性格里完全不同的一面,这才是真爱吧? 但是陈西洲却从未因为她变得不同,永远强大,冷静,安稳,爱从不宣诸于口。 她那样认真地考虑过,自己就这么守着陈西洲过一辈子吧,估计别人也受不了他的死板和无趣。 谁知道,这么简单的愿望,要自己亲手放弃。 反而是她提出要离婚之后,陈西洲忽而和以往不一样,进入娱乐圈这个行业,为她打造资源,坚决拒绝同她离婚,飞几万公里来陪她渡过难关,留给她一房间的玫瑰…… 她在决定离婚这件事上,想过很多很多东西,权衡利弊,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唯一没有想过,陈西洲也会这样爱她。 “宁欣,先教我学看报表吧。”柳久期觉得心头很乱,当五分钟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她决定先放自己一马,换点别的事情做。 ☆、chapter .32久别重逢 日光明媚,柳久期坐在咖啡馆外漂亮的铁艺桌边,微微眯着眼睛,惬意地啜饮着咖啡,坐在她对面的约翰,睁着他漂亮的蓝眼睛,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知道吗?贝拉,你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把所在的任何场景都变成一幅画。” 这真是莫大的恭维! 柳久期笑了笑,只是回答:“谢谢。” 倒是旁边坐着《谜》的艺术指导约瑟夫赞同约翰:“对,贝拉无疑很美,但是除了美之外,她还有种奇特的气质,她很复杂,她很适合天真活泼的角色,但是同样,她也有能力让自己驾驭雪莉这样有厚度的人物。” 柳久期投降了:“天哪,别这么夸我了,要知道这次《谜》的拍摄,真是我的噩梦,我每天都战战兢兢排练,以期待第二天不要被大卫喊停。” 大卫很不满:“我有那么可怕。” “哦,当然,你在片场的时候简直是一架无情的机器,任何不满足你要求的残次品都会被你无情地丢出去,不准进入你伟大的电影。”柳久期挤了挤眼睛,“幸好《谜》杀青啦,你又变成我们最亲切可爱的朋友了。” “我会想念你的,我的‘第一名女孩’。”大卫轻柔地说着,朝她举了举杯子。 约瑟夫问她:“真的不考虑来m国发展吗?你的努力和能力会给你很多机会。” 柳久期很感动,娱乐圈有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圈子,虽然它浮华又功利,但是它认可你的才能和努力。 “也许未来,会有合适的机会。”柳久期眨了眨眼睛,“谁知道呢。而且补拍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还会重逢。来中国一定要联系我,我会款待你们的。” “我肯定会去的,我三个月后在那边有一部歌舞剧巡演!”约翰是最开心的,他是所有人当中唯一有确定行程的人。 “到时候我会照顾好你的。”柳久期肯定的点点头,心里默默想,光美食就能让你见识一下我大中华的力量,国外的中餐馆简直侮辱中华美食! 而这场简单的小聚之后,她就要回到国内,投入到新的生活,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眷恋现在的状态,她的生活变得很简单,只需要拼命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拍摄,磨练自己的歌喉、舞蹈和演技。那些撕逼,阴谋和隐瞒,都和她没有关系。 甚至于,陈西洲和她之间的问题,也能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暂时安静地维持在现在这个暧/昧不明的状态。 “贝拉,我的下一部戏,希望我也有机会来邀请你加入。”大卫温和地笑着,只要离开片场,大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和蔼,宽容,和r背后那个偏执狂完全判若两人。 柳久期受///宠///若惊:“当然,我非常乐意。”她认真地回答,“我的行程表永远为你空着,能和你这样认真的人一起追求艺术的极致,才是我进入这个行业最原本的动力!” 大卫微笑:“但是我亲爱的‘第一名女孩’,我觉得你的另一半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 柳久期大奇:“为什么?” 大卫是一个在婚姻中游走过几遍的人,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甩出在座的人几条街,他淡淡笑:“你太投入了,你投入到连自己都放弃了。” “什么?”柳久期不明白。 约翰用他漂亮的蓝眼睛翻了一个白眼:“意思就是是,你努力到大家都怕你,更何况你的另一半。” 柳久期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大家都很喜欢我啊!” “那是因为你有个超棒的经纪人!”约瑟夫第一个跳出来表扬宁欣,“我简直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帮我弄到那瓶酒的。” 谨慎地坐在旁边,就好像隐形人一般的宁欣这才加入谈话:“能为你们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 柳久期赞许地看着宁欣,她曾经茫然无措的小经纪人,如今依然渐渐磨练成了人精,她甚至觉得她在宁欣身上看到了一些老妈白若安的影子,假以时日,宁欣定然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这次简单匆忙却又意义深远的下午茶很快就结束了,杀青之后的愉悦为柳久期带来了持久的快乐,甚至让她忘记克制自己的本能。 她在登上回国飞机前的那个瞬间,发了微信给陈西洲。 十七个小时之后,陈西洲挺立的身形立在机场汹涌的人潮里,这是他第一次为她接机,七年隐婚,他第一次破例。 柳久期有些恍惚,她知道她现在甚至不用过多担心曝光的问题,刚刚复出的她,人气不足,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她,却还是在是否握陈西洲的手这件事上,深深迟疑。 有太多理由阻碍她伸出手,曝光、离婚纠纷、家人朋友对于她已经离婚的认知、他们的计划…… 但是只有一个理由让她伸出手,她爱他。 她自然而然地把手送到了陈西洲的手里,第一次接机值得小小的鼓励,陈西洲也自然而然,将她带上了那辆阔大的保姆车。 陈西洲看着身侧的柳久期,她又瘦了一些,但是看起来精神尚好,即便是十多个钟头的飞机,依然神采奕奕。他还记得她追他的时候,总是满满的精神头,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挫败,什么是放弃。 他还记得他曾经一脸严肃问她:“你能不要跟着我吗?你为我带来了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柳久期笑眯眯托着腮帮子回答:“不能!”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舒展又美丽。 那样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陈西洲清了清嗓子:“给我妈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上次的新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呃,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