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夏雪柳难得和秀春出来,二人逛了许久,还吃了路边的桂花野莓汤,边喝边笑,自在的很。 “谢姑娘和小姐去扫祠堂,夫人给小姐备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秀春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我无意之间看到的,夫人还说到了祠堂不要给谢姑娘看到这些吃的……” 听完秀春的话,夏雪柳的双眼瞪得像铜铃。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还是不喜欢谢姑娘呗……” 夏雪柳坐不住了,将自己的心思一股脑说了出来。 秀春听完,觉得也有道理,可是祁曹氏在起居上给予谢芳初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啊!夏雪柳心里更疑惑了,这祁曹氏真是会折腾人,心里却有种不适感,总觉得恍恍惚惚,摇摆不定。 买完东西,夏雪柳回到祁府时,祁楚天已经离开了,不知是去了军营还是祠堂。买的菜悉数交给了秀春母子,心事重重的回了梅园。 ~~ 谢芳初提着水桶来到安放牌位的供桌前,才发觉祁凤珠早她一步,已经在东边的墙角忙碌着。心里有些惊讶,但祁凤珠背对着她,且毫无要说话的意思。且小凰竟然没有陪同在她身边,也真是难得。小凰的红肿应该消了,谢芳初继续上前。 她在的西边,正是安放有毕氏牌位的供桌。 里里外外好几排,谢芳初拧干帕子认真的擦拭着。毕氏的牌位在第二排,谢芳初小心翼翼的将前面的牌位先清扫干净,接着又弯腰洗着帕子。低头看见祁凤珠胡乱的擦着另一侧的牌位,一言不发,速度极快,和往日里懒散的她截然不同。 难不成祖宗面前,她这个刁蛮小姐也会忌惮三分。那也是极好的,可惜牌位不在祁府,要不然倒安静了。 嬷嬷捧着两把新买的檀香入内,见二人都在专心致志的清扫着,心里颇为满意。尤其是谢芳初,她知书达理,性格温柔。小凰已将昨日谢芳初帮她寻药的事,心里自然更满意。夫人若是在世,定是对这样的儿媳很满意。 “咚”的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小声惊讶了一声。 嬷嬷刚想到毕氏,毕氏的牌位竟摔在了地面,且摔成了两半!而谢芳初正站在牌位旁。的的确确摔碎了。 “jiejie,你怎么这样不小心?”祁凤珠尖叫一声,“这可是大妈的牌位,你是故意的吧?”她说话向来不客气,此时更是一脸的讥笑,放下手中的帕子走了过来。 “哎哟哟,这活着没想到福,去了还不得安生……”明理是痛心,暗里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谢芳初疑惑的看了看供桌,毕氏的牌位方才的确是自己擦拭的。怎么会无故落地?见祁凤珠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自然不悦。 “meimei说笑了,我怎会故意衰落将军母亲的牌位……”谢芳初正准备弯腰拾起,祁凤珠竟然抢先一步。 “jiejie想毁尸灭迹么?”眼神里净是道不明的嘲弄。嬷嬷上前,“交给我……” “嬷嬷,你不是想包庇这个‘杀人凶手’吧?” 虽是玩笑,可让人听得不悦。嬷嬷亦不悦,方才还未回神,牌位无故倒下,将军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 “小姐说笑了,我怎会故意将……” “你不是恼怒我哥哥不娶你,我们祁府不接纳你,索性活人你奈何不了,便将气撒在了不在的人身上了呗——”祁凤珠认真道。 这是事实,但这不是谢芳初最终的目的,刚想辩驳却觉得胸口极其烦闷,多日未见的人此时正恼怒的看着她们三人。 嬷嬷后面,正是祁楚天。 一身低调的墨兰色长袍,虽腰间只挂了一个简单的荷包,却气宇轩昂不容小觑,霸气浑然天成。谢芳初有些激动,只是祁楚天的脸色的确不好,似乎即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双拳紧握,克制着什么。 原本他是来接谢芳初的,高高兴兴的等她打扫完毕接她回府。却让他看到了毕氏牌位落地的这一幕,他怎会不心寒。 毕氏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就算不在了亦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然谢芳初居然会因为一点小事摔碎了母亲的牌位……他如何不恼。 头脑已被怒火冲昏,祁楚天几步上前,谢芳初只觉一阵热风传来,祁楚天已经冲到了正前方。 “你为何碰落我母亲的牌位!”几乎是怒吼而出,祁楚天目呲欲裂,极度愤怒,双拳微抖,“你有什么不悦就冲我来!何必扰了我母亲的安宁!!” 谢芳初又急又气,这个人果真是个没头脑的人,只是还未开口就被祁楚天一把扛起,往外冲去。 第三十三回 刚出院子,祁曹氏竟然出现,一身荣装华服,微翘的眼角流出几许笑意。 “这一大早的……”祁曹氏携了婢女缓步进来,“要打情骂俏也不看是在什么地方。”说不清是戏谑还是关切,说的谢芳初又愠又愧,却不能反抗。 正在火头上的祁楚天将她的手箍得紧,像那缠了几千几万道的蜘蛛丝,怎么也无法挣脱。 祁楚天愤怒的抬头,一手推开了木栅,消失在门外。 这样的天赐良机,祁曹氏不顾起早赶来的疲乏,朝另一头的祁蕊珠使了个颜色,祁蕊珠的汗珠浸透颈间的霞帜纱,手中的扫帚啪的一下扔到了侧甬道。 祁府早得了令,祁楚天像一只脱了缰了野马,乌雅马所践踏之处草木似乎都在替他怀里的美人儿担忧,纷纷折下了腰。 冰蓝雅绿夏雪柳正在梅园将秋冬的衣物收拾出来准备就下可以穿,不用那么仓促。见大门被推开,纷纷抬头。 这怒气,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热烈,三人却觉得发冷,目光如冰棱,让人瑟瑟发抖。 祁楚天一把将谢芳初扔在了榻边,咚的一声激起了心里的怜意。 “将军……?”夏雪柳擦净了手站到门边,见谢芳初跌落在地,心疼的紧,忙不迭扶起谢芳初。才不到三日,怎觉得jiejie竟瘦了些。 祁楚天掏出怀里的灵位冷笑了两声,置于一边的浮香陌椅上,满眼通红。说不清是怒了还是哭了,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肯定是要严惩的!” 祁曹氏居然也跟了进来,刚刚华服的她这时换了一身裙裾,手里的帕子擦拭着眼角,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应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椅子上破裂的牌位不撒手,这也罢了,随即一声哀嚎拉破死一般的沉寂:“jiejie——,你的命好苦啊!走了这么多年,还不得安生!都是meimei不好,没把楚天教育好……” 那神情,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