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当年嫂子就跟你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侯氏叹气,说起来,她这个小姑当年做的事确实不厚道。 早年侯氏也是心狠手辣之人,祁进坤的发妻自绝,其中有她咄咄逼人明是劝实则恐吓威逼的功劳。 自打敏而慧的长子英年早逝后,侯氏便吃斋茹素了,给寺庙里添灯油钱,遇着乞丐施舍几个铜板等事没少干,衣裳也素净起来,眼下一件藏青色褙子,深蓝色妆花百蝠裙子,慈眉善目。 “谁说是强扭的瓜,进坤对我不知多好。”曹氏强辩。 “忍一忍罢,这时不忍,与姑爷就离心了,说到底,那是姑爷的独子,姑爷对你好才是立身根本。”侯氏也心疼,拍拍曹氏的手,伸手跟杨嬷嬷要梳子,亲自给她拢发梳髻,一面又问:“怎地弄得如此狼狈?那小子竟然对你动手么?” “他敢!”曹氏扭脸,这些日子着实憋得慌,恶着声气,将这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 “不是说那谢芳初只是一个贫弱女子么?怎就气性那么大?对你又是一肚子怨恨的样子。”侯氏皱眉。 曹氏结巴了,脖子都不得劲,扭来扭去,眼角瞥杨嬷嬷。 杨嬷嬷会意,掀帘子喊人。 “舅太太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上茶。” 上好的官窑青瓷,玉白的杯内壁,叶片匀整,叶面柔嫩鲜绿,味色鲜润、干净,醇香回甘,侯氏轻抿了一口,把杯子重重搁下,问道:“是不是承宗惹的祸事?” 可不是,若没有曹承宗胡作非为,祁楚天也不会和谢芳初结缘,杨嬷嬷心疼曹氏,主子不让说,偏要说。 曹承宗那日去醉仙酒楼饮酒作乐,趴在窗台上玩花样时,楼下谢芳初经过,见谢芳初容色出尘,当即动了邪念,命家奴下去把人拉上楼,谢芳初不肯就范,便使了阴招下药。 夏雪柳和谢芳初一路走着的,见她被掳,急奔去军营找祁楚天。 至于夏雪柳为何识得祁楚天,那是曹家不争气的旁支子弟惹出来的公案,杨嬷嬷没讲。 祁楚天看曹家阿猫阿狗都不顺眼的,当即往醉仙楼冲,和谢芳初结了缘。 当日事情闹得纷纷扬扬,据说祁楚天把醉仙楼砸个稀烂,掌柜被揍个半死,曹承宗一见祁楚天出现便急忙逃跑没被揍,不然,得没命。 “这个混账。”侯氏气得周身发抖,不坐了,掀了帘子怒冲冲回府。 “谁让你说的,嫂子这一回去,承宗又得挨骂挨打了。”曹氏埋怨。 大侄子死了,眼下哥嫂仅承宗一点血脉,不容有失。 不打不骂不管教,早晚马蜂窝越捅越大,杨嬷嬷从曹氏出生进曹府的,又跟着她到祁府,两府里的事看得分明,暗暗忧心往后光景。 曹家那边,曹承宗就是一混帐,整日惹事生非,祁府这边,祁凤珠跟表兄差不多一个德性,幸而是女子,不至于做出强抢民男的事,不然,也不知怎么收拾。 曹氏等人皆以为因曹承宗之故祁楚天得以和谢芳初结缘,实则不然,在那之前,两人已见过好几次面。 祁楚天策马带着谢芳初出城,直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夏日里山林光景更盛春天,密林里一片翠色,一路上不知名的野花野果看了满眼,乌骓马直冲到飞瀑直下的雁回涧前方停了下来。 几只野鹤垂头在溪中照水梳妆,听得马蹄声,拍打着翅膀急急逃窜,谢芳初瞪背后之人,怪他坏了平静安宁。 祁楚天嘿嘿笑。 本就皮厚rou糙,被瞪得多了,脸皮越来越厚,几可与城墙媲美。 雁回涧源头河水飞流直下,轰隆隆如龙吟虎啸,飞瀑下是一深潭,雾汽氤氲,周围层峦叠嶂,树木葱翠。 从外面看,没有人能发现飞瀑后面别有洞天。 祁楚天走进山洞撞见正在山泉水中沐浴的谢芳初纯属偶然。 那日,大军驻扎城外等候封赏,他纵马驰骋挥枪杀敌惯了,闲下来浑身不自在,连日行军,身上又有些异味,便一个人来到驻军附近山里,寻了溪涧打算擦洗一番。 溪涧水清澈明净,他正欲除衣下水时,忽听到歌声。 歌声温柔婉转,如月照花林,清泉轻漾纯澈无尘。 其实那声音微细低沉,普通人绝对听不到的,但祁楚天武功高强,六识灵敏,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声音入耳后很快判断出声音是从飞瀑后面传出来的。 祁楚天钻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谢芳初,不着寸缕泡在山泉里的谢芳初。 泉水半遮半掩,他其实只看到谢芳初圆润的肩头,不,他只看到谢芳初的眼睛,那双千年深潭一般黑且冷的眸子。 祁楚天觉得满天的星星都揉在谢芳初眼里,他一个跟头跌了进去,醉在她的眼波中。 回想着初见那日的情景,眼前绽放开缤纷绮丽的炫彩,祁楚天搂住谢芳初,足尖一点,一个纵跃冲进瀑布后的山洞中。 他要抓住她,吻她,让她溢出荔枝汁般甜腻的喘息。 他要咬噬她,让她想要尖叫,却只能张着小嘴无力地绵软地瘫倒在他怀里。 他要索求得她不能停止的颤抖,破坏她眼里的清冷,让她热情如火。 “出去。”低沉平静的声音,祁楚天从旖旎的幻想中醒来,身体一僵,急急松开谢芳初,才想道歉,细白的一条腿朝他蹬来,山洞地面里高外泻,骨辘辘往外滚收不住去势,砰一声响落进深潭中。 幸而底下潭水深,不然,肢离骨碎。 轰隆隆的水声里夹杂着悉悉索索脱衣裳的声音,祁楚天脑子里闪过谢芳初的雪白肩膀,霎时间身体燥热的很,清凉的山涧也未能浇灭身体里的那团火。 第四回 回城时已入夜,各处房子约好似一盏一盏点亮灯,星星点点火光衬得天空更暗黑,谢芳初瞥了远处稀稀疏疏的灯光一眼,往后靠,抓住祁楚天袖子,小声道:“去裴太医那里走一趟。” 马蹄声里那声音细碎如同耳语,祁楚天耳力好,倒是听清了,愣了一下,刚想问哪里不舒服,又悟了过来,略松了松缰绳慢了马速,凑近谢芳初耳根问道:“过了这许久日子,还不见好?” 一面说,一只手往下面探去,隔着裙子亵裤轻抚。 羞恼像小雪片子,细细密密袭来,谢芳初狠拍他手,骂道:“知道我不好受还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