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苏夏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左微?!” 原本想把她抱到床上的念头打消,她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开始大声求救。 一句话落,她刚准备再喊一声,两人出现在门口。 列夫一脸紧张:“怎么了?” 苏夏忙让出地方,乔越拉着她往后:“她昨天什么情况?” 想起昨天拉着她要个说法的冲动,苏夏这会悔恨交加:“昨天回来还好好的。” “有没有表露自己不舒服?” “没呢……” 脾气比以前更大。 列夫掰她的眼睛,左微的瞳孔动了下。 “对外界有反应。” “身体发热。” 列夫倾身,厚实的身体俯在她身上,左微的呼吸声伴随破风的杂音:“喉咙有异物。” 人在昏迷。 乔越仔细看她的头部和身体,视线滑过微凸的部分:“等等。” 胸侧衣服有些隆起,不正常的弧度。 列夫顾不得什么,把左微身上的背心往上掀。 右胸边沿的皮肤肿得近乎透明,於红中夹杂从内往外渗血的斑点,在左微一身白的不正常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肋骨不对劲。” 乔越顺着按压,脸色微变:“第七至第八肋,两根异常。” 苏夏惊讶捂嘴:“我的天。” 她昨天跟没事的人一样,两根肋骨有问题是怎么撑回来的?! “没有ct,初步断定第七根断裂,第八根骨折。” “内脏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膈肌损伤呼吸带风声,千万别碰到肺部。” 列夫和乔越将左微慢慢平抬到床上,女人闷哼一声,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疼。” 终于醒了,在疼痛的刺激下。 列夫闷声:“帮我带个盆。” 苏夏回过神,立刻从楼下拿了个盆子上来。 人熊正帮她清理呼吸道里的异.物,没有半点嫌弃,左微张口,声音嘶哑:“我没死啊。” 苏夏红着眼睛:“你命大。” “疼坏了。” “怎么会这样的?” 她没说话,闭目养神装死。 “钝器伤。”人熊脸色沉得厉害:“行啊,比纸薄的身子还敢去惹事。” 左微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动了动,想说却是一阵呻.吟。 难以想象的疼。 乔越和列夫眼神交错而过,最后人熊判断:“目前看来没有形成连枷胸,只是没有ct,无法判断骨折位移程度。” 这的确是个□□烦。 但是…… 也不是不完全判断不出来。 列夫索性撕开左微的衣服,薄薄的一层布在他的掌下格外脆弱:“她是被人打了,木棍类的钝器。从胸侧到前端,按照这个方向,骨折的位置差不多会挪到这里。” 描绘完,两人都沉默。 得动手术,尽快。 苏夏着急:“现在怎么办?” “没信号,没法让直升机来接她。” 列夫的声音有些发酸:“这里没有做她这种固定术的条件。” 苏夏张了张嘴,想起自己昨天推她到门上。 难怪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左微能被轻易地推得后退,因为她本来就受伤。 她甚至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按过那个地方,一时间手心都在guntang。 “我没哭,你哭什么?”左微咬牙,说话一直带喘:“不能做手术,那就给我来个止痛针。” “妈的,手指夹烟都夹不稳。” 苏夏:“……” 止痛针打过,左微有些急促的低喘终于平复。 她开始犯困,躺下之后人熊不放心地在那守着。 左微被打得胸骨断裂这件事很快传开。 牛背很生气,他潜意识早就将这两个记者和医队划上等号。在这片曾经饱受疾病又无条件医治的地方,无国界医疗组织曾经来过,因为前期的动乱又被迫撤离。 好不容易迎来这一批,大家感激之余是莫大的尊敬,怎么会有人下狠手打。 还是个女人。 他直接用跑的,长腿翻飞转眼就冲出医疗点的大门,消失在泥泞的乡间道路上。 难怪体育界里黑人多,各个都像博尔特。 苏夏刚给左微擦掉脸上和身上的泥尘,外面闹嚷嚷的,几个人在吆喝,还有情绪激动的飞快语速。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掌心的胳膊,踮脚出去看,发现几个人不客气地将一个男人推倒在地上。 那个人转过脸来,黑的发亮的皮肤,厚实的嘴唇,一双眼睛带着怒意和不甘,眼神扫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是他!” 砸他相机的那群人中,他出手最多,下手最狠。 人群又开始闹腾。 医疗点里所有的人都站在院子里,在人数上少了点,但终究算有些气势。 列夫在楼上,乔越站出来,用当地语交流:“是他?” 牛背情绪激动:“是他做的,医生,怎么惩罚都可以!这个人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 哪里都有地痞流氓。 乔越盯着他,等周围的声音渐小时开口:“人是你打的?” “放手。”压在地上的男人开始挣扎,可眼见着自己的同乡都在帮着他们,气得太阳xue上青筋直冒:“这个女人是个疯子!趁我们不注意冲过来拍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们那边厌恶我们的习惯,可是该做的就是该做的,我们没错!” 苏夏愣了愣,想起那个哭闹不止的孩子,眉头皱起。 “不懂我们的生活不懂我们的信仰,一个个只会来说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凭什么你们就是对的?强行留在这里干涉我们,只会带来灾难而不是好处!别被他们这群骗子给骗了!” 这句话的帽子,扣得有些大。 乔越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我个理由。” 男人瞪着乔越,眼神让人发毛。 他说了两字,周围发出低低的呼声。 “诅咒。” 男人嘿嘿笑,脸颊贴在泥土上,雪白的眼睛往上看,带着几分诡异:“我打她,还有她,是人引点。她说你们是诅咒。” 诅咒? 压在他身上的力气松了几分,那人站起来,脸色阴沉:“你们说带着和平友好来,可自从来了以后,这片土地的雨就没停过。” “食物烂在地里,饥荒即将来临。暴雨连续,尼罗河缺口,洪水会把我们全部吞没。” 诅咒。 是这片土地上最忌讳的东西,人们怕它却信它,事情有些不太妙。 牛背反驳:“每年都会下雨!” “每年会下得这么早?” “这不是你打人的理由!” “你究竟是那边的?” “诅咒都是骗人的东西!”牛背激动得冲周围人喊,仿佛迫切想得到印证一般:“这些都是天灾,和他们没有关系!昨晚医生还担心大家的安全,让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防止尼罗河决堤!” 周围却只看着他,眼神迷茫而瑟缩,没一个人附和他。 “看看!如果尼罗河水汹涌,村庄淹没,肯定就是他们带来的!” 男人拔高声音,张开双臂比牛背还激动:“我用我的心脏发誓,那人让我看见了诅咒!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必须走!” 有人动容了。 有人上前一步,乔越站了出去,面色冰冷,眼底发黑,气场十足。 站出的人又退了回去。 “诅咒?” 男人冷笑:“如果你被打断肋骨,而作为医生的我却袖手旁观,那才是对你的诅咒。”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原本被那人鼓动起的几个顿时后退回去,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