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儿来的。”赵锦辛双目猩红,一身酒气,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送个屁,是你爸让我……唔……” 赵锦辛突然按住黎朔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唇,发狠地亲吻着,力道大到将他的牙龈都碰得生痛。 黎朔气得浑身发抖,剧烈挣扎起来,他一脚踩在赵锦辛的脚上,赵锦辛疼得直皱眉头,干脆绊了黎朔一脚,顺势将人按倒在了地毯上,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 “赵锦辛!”黎朔怒吼一声,忍无可忍地挥出了拳头。想到还有人站在一旁,还是一个和赵锦辛有rou体关系的人,他就感到无比地羞耻。 赵锦辛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将他另一只手碗也一并钳制住,举着压到了头顶,更加粗暴地蹂躏着那绵软的唇。 是他自己送上门儿来的……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他! 黎朔被亲得大脑缺氧,愤怒和羞辱令他满脸通红,他狠下心来踢踹着赵锦辛的小腿,赵锦辛疼得五官扭曲,却就是不松手,甚至一手伸进了黎朔的羊绒衫里,放肆地抚摸着那温热的皮肤。 ken在一旁又尴尬又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锦辛大脑不太清醒,几乎完全在凭着本能行事,他亲够了嘴唇,就放开了黎朔的手,想去撕扯他的衣服。 黎朔的手一旦得到解放,就狠狠推了赵锦辛一把,并趁势坐了起来。 黎朔脸色煞白,满眼的憎恶:“你这个混蛋……” 赵锦辛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眼中流露着难言的伤感:“知道我是混蛋还来找我,还要喜欢上我,不是你活该吗?不是你玩儿不起吗?” “对,我他妈活该。”黎朔感觉心都被挖空了,他恶狠狠地说,“但是,我玩儿的起。” “喂,你们……”ken无奈道,“这太尴尬了,我要走了。” “别走。”这一声别走,是赵锦辛说的。说完他就笑了,那笑容让人浑身发冷,他就那么看着黎朔,眼睛发直,“什么叫玩儿得起?ken才叫玩儿得起,不会谈什么幼稚的喜欢,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跟我同居,更不会要什么表白、什么承诺……”赵锦辛说着,眼睛愈发血红,他哈哈大笑,“黎朔,你不觉得你可笑吗?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吗?你如果真的玩儿得起,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会……会在一起,会好好的……在一起……”他说到最后,已然哽咽。 黎朔瞠目欲裂,赵锦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钻进他身体里的凶器,让他遍体鳞伤。他几乎是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这样的话,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为了尊严大声的反驳、犀利地讥讽,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甚至连一丝丝为自己申辩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心都被掏空了,还有什么要紧的。 对,他玩儿不起,他没能玩儿得起。 他只是从来没想玩儿。 为什么连喜欢一个人这么美好的事,也能变成错误呢。 ken拍了拍赵锦辛的肩膀,低声道:“leon,你喝多了,别说了。” 赵锦辛充耳不闻,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黎朔,哑声说:“黎朔,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你在玩儿我?是不是你对谁都一口一个喜欢,真心实意的喜欢,但只要分手了,马上就可以去找下一个?马上就可以让我从此消失?” 黎朔看着赵锦辛,眼前突然就模糊了。 赵锦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才多长时间啊,你都换了几个了?你的喜欢,到底值几个钱,嗯?” 黎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喜欢一文不值,所以扔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你的喜欢也一样廉价,你数过是我换得多,还是你换得多吗?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从他进入这段感情开始,所有的事、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个笑话。 赵锦辛也跟着笑了,笑得眼睛都湿了,他笑着道:“黎朔,你走吧,我不稀罕你来看我,我好得很……”他满不在乎地说,“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一个人身上,无、聊、透、了,我现在终于自由了。” 黎朔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恭喜你。”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赵锦辛看着那背影,一如一个月前拒绝他的那个背影,好像噩梦又做了一遍,始终不肯醒……他闭上了眼睛。 直到下了楼,黎朔才再也收不住崩溃的情绪,一脚接着一脚地踹在墙壁上,整条腿都被震麻了。 他为什么今天要跑过来自取其辱?哪怕赵荣天拿刀逼着他,他也不该来,因为这一趟比刀伤疼多了。这辈子,跟赵锦辛有关的任何事,他都不想再沾上一星半点。 他回到车上,呆滞地看着小区的花草,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 太好了,他想。赵锦辛再也不会来招惹他,俩人自此一别两宽,各走各路。 他掏出手机,机械式地按着键盘,给赵荣天发了条短信:赵叔叔,我去看了锦辛,他状态确实不太好,但我无法问出原因,建议您还是找个让他更信任的人来探望。 发完短信,黎朔关了机。 这时,他看到ken从不远处的公寓楼里走了出来,脚步急促,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又一个“玩儿够”的?黎朔轻轻笑了一下。 他已经感觉不到愤怒和妒意了,他只觉得很累。 再也不想这么累了。 他会放下。 第60章 黎朔回家之后,给温小辉打了个电话,说助理会把他从三亚带回来的一箱水果送过去。 温小辉嗯啊了几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黎大哥,你心情不好吗?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黎朔故作轻松地说。 “哦,没有,就听你声音没什么精神,是累了吧。” “嗯,有点,水果趁新鲜吃。” “好,谢谢啊。哦对了……”温小辉续道,“那个,邵群出院了。” 黎朔平淡地“哦”了一声,他并不关心邵群怎么样,最好永远不用听见这个和赵锦辛有关的名字。 “他和程秀要搬回京城了,就是最近。” “那好啊,以后我们见面也方便些。” “是啊是啊,有我们撑腰,邵群以后肯定不敢欺负程秀了。” 黎朔笑了笑,没有接茬。 “对了黎大哥,我最近又认识了几个朋友,有模特,有演员,有小开,条件都很好的,你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见见啊。” 黎朔轻笑道:“小辉,谢谢你,但我暂时还没有调整好,想一个人放松一段时间。”都说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新的感情,他也试过接触别人,比如小齐,结果闹得无比尴尬,在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之前,他不打算再约会任何人了。 “我懂我懂,单身更好,真的。想当年小爷我也是流连花丛的浪子,就像那奔驰在草原上的一匹自由的狼,如今出门喝个酒,都得提前报备,唉。” 黎朔被温小辉“与实物不符”的形容逗笑了:“这么说,谈个恋爱还难为你了。” “可不是,家属看得太严了。”温小辉嬉笑道,“所以,真的,单身好。” “嗯,单身好。”黎朔也感慨了一声。 这世上大部分的糟心事,都是因为首先用了心。 第二天,黎朔接到了赵荣天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好,我明天回国。 黎朔决定今天就跑回三亚,否则若是在北京,不碰面根本说不过去。 他这边刚订了机票,他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黎先生高兴地说:“听说你赵叔叔和阿姨要回国考察分公司,顺便看看儿子,我和你妈打算跟他们一起回来,我们都有两年多没回国了。” 黎朔只能附和道:“是啊,我正好带你们去三亚看看。” “好,找老崔喝喝酒,哈哈。” 黎夫人抢过了电话:“儿子,国内冷不冷啊,我该带什么衣服呢?” 黎朔只好耐心地给她分析现在的季节穿什么合适,同时给助理发了条短信,取消了去三亚的机票。 他想,到时候若非要见赵锦辛,那就再另找借口吧。 大后天的早上,四位长辈降落在了首都机场,黎朔料定以赵锦辛的状态,电话都打不通,应该不会来接机,所以就开车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一看,赵锦辛确实没来,但邵雯来了,俩人见面,均有些尴尬,只是客套地打了个招呼。 黎朔和自己的父母亲昵了一番,就去和赵荣天及夫人寒暄。 赵荣天握住黎朔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朔啊,我上次让你帮的忙,算是不情之请,谢谢你了。” 黎朔诚恳道:“您别这么说,举手之劳,只是确实没帮上什么忙,我挺不好意思的。” “哎,这个不怪你,我这趟回来,就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在作什么。”赵荣天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跟黎朔说,还是自言自语,“他长大之后真没这样过了,真是奇怪……” 黎朔假装没听见,接过他妈的行李:“走吧,咱们回家。” 两家人在机场分开了,黎朔载着他父母,直奔家里。 路上,黎先生问起赵锦辛的事:“哎,锦辛是怎么回事啊?好久不上班。老赵遮遮掩掩的不说,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也没什么事儿,我去看了,人好好的,可能年纪小,偷懒了吧。” “锦辛确实很爱玩儿的嘛。”黎夫人说,“你忘了他小时候,不知道让他爸妈cao了多少心。” “那不是小时候吗,小时候我们儿子还去组织什么反歧视游行,还去非洲援教呢。” 黎朔哭笑不得:“爸,我做那些不是在玩儿,也没有哪里不对,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公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项社会义务,而不是自我实现的方式,他每年的财务预算里有固定比例的公益支出,但他再也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充满热忱地、大张旗鼓地做什么,当然,他仍然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激情感到自豪。这怎么能和赵锦辛相提并论。 他不想把自己的任何事跟赵锦辛相提并论。 黎先生笑道:“那倒是,还是小朔让我们省心。” 回到家,黎朔把父母安顿好了,就让他爸和崔总通了个电话,崔总又跑国外谈生意去了,三亚那边的项目暂时是崔总公司的人在跟进,进展得很不错。 黎朔打算明天把周谨行约出来吃个饭,给他爸详细说说项目情况。却没想到,赵荣天先一步约了第二天的晚饭。 黎朔表面上答应了,到了第二天下午,开始装头疼,躲过了两家的聚会。 晚餐回来后,黎先生好奇地问黎朔:“你真不知道锦辛出什么事了?没听到什么风声吗?他瘦了好多啊,人也不太有精神。” 黎朔听着这个名字,原本是假装的头疼,都好像变成了真的,他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对了,明早你跟我去一趟恩南,一起考察一下。” 黎朔面对工作,实在无法再找借口推脱,只好答应。 黎夫人古怪地看了黎朔一眼,没说什么。 待临睡前,黎先生去洗澡了,黎夫人趁机进了黎朔房间,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怎么了?”黎朔拍拍床边,“你有事找我?来坐。” 黎夫人紧了紧披肩,坐在了床边,有些凝重地看着黎朔:“儿子啊……” 黎朔皱眉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解,明明去吃饭前还好好的,难道……赵锦辛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紧张,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妈,怎么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是不是……哎……”黎夫人有些尴尬地说,“你是不是和锦辛分手了?” 黎朔心里早有准备,尽管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他镇定地笑笑:“妈,你说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妈是真的知道,还是猜的。 “你别瞒我了,有一次阿光在我面前说漏嘴,被我问出来了。”黎夫人叹了口气,“我能明白你为什么瞒着我们,我都不敢让你爸爸知道,你爸爸知道了,肯定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