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同样都是男人，韩金和韩银自认没办法活成韩海那般懦弱的模样，也瞧不起韩海每次都息事宁人的沉默反应。男子汉大丈夫，不说动手打女人，该维护自己尊严的时候至少应当硬声点吧？ 并不知道自己身为爸爸却在两个儿子心目中一丁点的威严也没有，韩海其实挺满意他所拥有的生活。媳妇儿子都有，凡事又不需要他cao心，哪里不自在了？虽说有时候韩奶奶和蒋梅花都爱对他念叨，但是听听就过了，又不会少块rou，干嘛非要那般介意？ 只不过这一次，见不到韩奶奶的身影，蒋梅花又鸦雀无声的丁点生气也没有……韩海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说他也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麻烦，但是韩金和韩银吵来吵去也无用，何必呢？ 因着韩海的训斥，韩金和韩银都不说话了。然而此般一来，气氛更加凝重了。几人都存着推卸责任的想法，只等着有谁站出去挑起大梁。再不然，便是纷纷窝在家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陶外婆安葬过后，秦悦和韩韬都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对付蒋梅花了。两人也未直接跟蒋梅花对上，径自就将此事交给了相关部门依法办理。 蒋梅花被带走的那一天，清泉村内尤其热闹。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蒋梅花的哭喊和求饶，尖锐又凄厉。 韩家没人能救蒋梅花，韩金韩银不能，韩海亦是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蒋梅花就这样被带走，整个韩家都笼罩上了黑暗的阴影。 韩金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就没再回清泉村，等到韩金察觉到不对劲主动找去岳父家想要把老婆孩子接回来，却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韩金的岳父家说，不想孩子这么小就背负上“杀人凶手家人”的名号。是以，他们打算把孩子留在自家养大。 留在岳父家养大？言外之意就是不认他这个爸爸了？那他媳妇呢？也不回家了？这是要跟他离婚分家的节奏啊，反应过来的韩金只差下跪求饶了。他是真的想要顾好自己的小家，守着媳妇孩子过日子的。但是现下，明显是无妄之灾，偏生他还挡不住…… 因着岳父家这边出了问题，韩金再也顾不上蒋梅花的问题，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求得原谅好把媳妇孩子接回家。至于蒋梅花，就这样被抛之脑后，不再提起。 即便偶尔想起来，韩金对蒋梅花也是诸多怨言。要不是蒋梅花闹这么一出，他费得着被岳父家嫌弃成这个样子？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心思理会其他人的死活？像蒋梅花这种只会背后给他惹麻烦的亲妈，还不如没有呢！ 韩金不再理会蒋梅花的死活，韩海和韩银则是想管也无从管起。事实胜于雄辩，陶外婆都已经安葬了，他们还能拿出什么理由来为蒋梅花洗刷罪名？ 韩海和韩银没办法，蒋梅花自己却是灵机一动，自以为是的想出了一个好点子。那就是，把韩奶奶推出来当挡箭牌。 蒋梅花诚实坦白，所有的事情都是韩奶奶撺掇她……不，不是撺掇，是命令。她原本不想要去找陶外婆麻烦的，无奈韩奶奶强行命令她必须去，她这才不得不跟着找去了陶外婆家里。她之所以会跟陶外婆起冲突，也是韩奶奶挑起来的。原本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的。 在蒋梅花的讲述里，韩奶奶一手挑起了所有的事端。而她会推陶外婆那一下，是纯粹的正当防卫。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陶外婆手中拿着大竹扫帚，将韩奶奶打出了院子。当时陶外婆也想打她来着，她是被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不，也不能叫还手。她只是想要阻止陶外婆继续打她，才会轻轻的推了陶外婆那一下。陶外婆是自己没站稳才会撞到门，跟她没关系，她没想要害死陶外婆。她只是，只是……正当防卫。 没错，就是这四个字。蒋梅花说了老半天后，终于为自己的作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她不认为自己要以命偿命，她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成心的。 蒋梅花说了那么多，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最后的斩钉截铁。她非常努力的用着最贫瘠又苍白的言语反复不断的为她自己申辩着，但却……并没有得到太过喜人的成效。 当时只有蒋梅花和陶外婆在院子里，陶外婆如今死无对证，蒋梅花的这番言语根本不足以取信。更不要说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场，就算没有亲眼看到院子里具体是什么状况，但竹扫帚那么长，陶外婆拿着的时候是高过头顶，同时也高过院门的。 此般前提下，想要证实陶外婆当时有没有在打蒋梅花，其实并不难。毕竟，总有那么一两双眼睛是会瞥见院子这一边的。 办案警/察都是有丰富经验的好手，碰上蒋梅花这种拙劣的借口，半点也不意外，也不觉得慌张。登时就三言两语精准的抓住了蒋梅花话里的漏洞，更甚至故意拿已经有清泉村村民帮忙作证的借口来诈蒋梅花。 果不其然，蒋梅花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嚎嚎大哭了起来。 不过，蒋梅花言语中提及的韩奶奶，本着缜密巡查的原则，警/察还是决定要去将其找回来问问话的。毕竟事情一出韩奶奶就没了人影，怎么看都像是心虚在逃。 韩奶奶确实在逃，她是实在被吓住了，这才慌了手脚。她没有想到陶外婆会真的死。只要一想到陶外婆躺在医院里被蒙上白布的场景，韩奶奶就吓得不敢闭上眼睛，唯恐陶外婆半夜来找她偿命。 这一世的韩奶奶，总归没有前世那般强悍。前世陶外婆会出事，韩奶奶只是跑去叫嚣了几句话而已，说的是事实。陶外婆的死，怎么也算不到人为上。此外，那时候的韩奶奶比现下又年轻好几岁，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谓不强。 不管怎样说，现下的韩奶奶是说什么也不敢回清泉村了。好在她这几天正在盘算自己的棺材本，提早从蒋梅花屋里顺走了存/折。而又为了以防被蒋梅花发现再抢走，韩奶奶二话不说就把存折藏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韩奶奶本来还想着，要是被蒋梅花发现存/折不见了，就来个抵死不承认。她不相信蒋梅花敢搜她的身，就算认定是她拿走的也那她没辙。 哪想到她前脚才拿走存/折，随后就用得上了呢？韩奶奶悄悄离开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取走钱的时候，也没有被发现。等到拿着路费坐上火车，韩奶奶咬咬牙，一切都往前看，打死也不敢再回头。 幸亏韩奶奶之前去过一趟b市，坐过火车，有了搭车的经验。不然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害怕被抓住不敢询问路人和工作人员，不迷路才出奇。 当然，韩奶奶也没能逃出多远。在蒋梅花指认她的种种情况后，很快韩奶奶就被找到了。再接下来，不管韩奶奶情不情愿，她都得乖乖回灵溪镇配合调查。 被找到的那一刹那，韩奶奶除了惊慌，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她这几天在外面一直过得很不好，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总觉得陶外婆就跟在她身后，随时都会来找她索命。 虽然韩奶奶不认为陶外婆是被她害死的，但蒋梅花确实是她带着找上陶外婆的。甭管陶外婆是谁推倒的，陶外婆肯定会连她也一起记恨上的。陶外婆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们两人这么多年又一直有仇…… 有关蒋梅花和韩奶奶会被如何盘问，秦悦和韩韬都没有过问。他们要知道的，只是最后的结果，也只在意这个。 而现实也确实没有让秦悦和韩韬失望。纵使蒋梅花是过失杀人，也得在牢房里度过她后半辈子的很长一段岁月。 所有人都相信蒋梅花在监狱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就凭她那种不招人喜欢的性格和为人处事，不被围着打才让人愕然。 判决下来，蒋梅花当场昏倒，不省人事。韩海和韩银不是没去找过陶怡和韩韬，央求甚至下跪，最终也没能换回蒋梅花的从轻判处。 这一次，不光秦悦，陶怡和韩韬也彻底恨上了蒋梅花。不管蒋梅花是不是有意的，陶外婆被害死是事实，他们不会原谅，也做不到原谅。 至于韩奶奶，即便没有被定罪，却也被吓得不轻。又是逃跑又是被抓，再去警/察局这么走了一趟回来，韩奶奶整个人都蔫了。再无半点强悍的架势，整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肯出门见人。 不单单是觉得丢脸，韩奶奶是彻头彻尾的害怕了。总觉得陶外婆不肯放过她，早晚会来找她，韩奶奶自此之后直到死，都没再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 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已然年迈的韩奶奶，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恍然顿悟了这个真理，却是为时已晚，害人终害己。 陶外婆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秦家人也唏嘘万千。从中吸取教训的秦奶奶突然间就变得文雅了起来，就算提到吴楠，也不再动辄喊打喊骂。 谁知道吴楠哪天会不会像蒋梅花那样，直接要了她的命？对于吴楠的人品，秦奶奶可一丁点也不相信。 再瞅瞅韩奶奶现如今杯弓蛇影的惶恐日子，秦奶奶啧啧两声，半点也生不出同情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韩奶奶就是个中典型，绝对的翘楚。秦奶奶自认也不是什么一碗水端平的慈爱长辈，但她做不来韩奶奶的那些龌蹉事。当初一味讨要韩山的车祸赔偿款也好，之后摆明了千方百计欺负陶怡和韩韬也罢，秦奶奶这个同村人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说句心里话，秦奶奶以前也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脚。秦大海和吴楠闹出那种不要脸皮的事情，她却罔顾吴桐的心情，连带秦悦这个亲孙女也没坚持留下来。不过想想韩奶奶的所作所为，秦奶奶又觉得她自己是可以被原谅的。 至少她没追着找上吴桐，向吴桐索要赡养费。也没逮着秦悦就欺负，连孩子辛辛苦苦想要赚点学费的机会都要剥夺。 想当初韩韬和秦悦大夏天的回村里来收山货，韩奶奶何种作为，整个清泉村都看在眼里。要不是老村长念旧情，多多少少都有照顾着点，还派了王小虎帮忙，韩韬和秦悦哪里能那般顺利就把山货收走？ 不过就算这样，韩奶奶也是势必要被唾弃的。秦奶奶老早就看不顺眼韩奶奶，但是某些时候却又不得不感激韩奶奶的存在，侧面彰显了她的良善。 吴楠也听闻了陶外婆被蒋梅花害死的事情，还特意带着秦帆回来凑了一下热闹。她当然不是为了缅怀陶外婆，而且存了坏心眼打算看笑话。 谁让陶外婆一直都偏帮着吴桐对付她？吴楠巴不得帮吴桐的人都没好下场，现如今陶外婆的死恰好就满足了她的阴暗心理，是以才会此般的兴奋。 精明如吴楠，也很快就发现了秦奶奶的转变。对此，她嗤之以鼻，全然没放在心上。不管秦奶奶怎么做，她都是不可能跟秦奶奶言归于好的。她们之间的矛盾太深，注定了不可能和平相处。 至于秦奶奶担心的事情，吴楠更是撇撇嘴，只当在看小丑。她又不是白痴，还能学蒋梅花那样把自己折腾进牢房？她可没这么愚蠢，也没打算为了区区一个秦奶奶就豁出去不要自己的人生。她还有大把好时光等着挥霍，说什么也不会白白送给秦奶奶的。 因着陶外婆的死，因着蒋梅花的坐牢，清泉村内着实闹腾了一阵子。然而，时间永远是最好的疗伤药。终有一日，所有的震撼都会慢慢平息下去，徒留或深或浅的痕迹留在一些人的心头。 陶外婆过世后的前两年里，陶怡和韩韬都没再回清泉村。更甚至，连灵溪镇都没再踏入。即便是过年，也选择了留在b市。不是自己的家乡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母子在一起，哪里过年都是团聚。 周磊定居在灵溪镇，吴家姑奶奶又还在世，周岩和吴桐依旧还是要回去的。不管是灵溪镇还是清泉村，该走的亲戚都要走，该来往的乡情也都没有落下。唯有秦悦，仅仅是呆了几天之后，就回了b市。 该看的人已经看了，该吃的饭也都吃了，秦悦亦不想留在这里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索性，就尽早离开，正好可以多陪陪韩韬和陶怡。 秦悦大学毕业这一年，卫景正式陪着她接手了b市度假村的管理工作。同崔琪琪一样选择了读研的韩韬在国外的课程尚未结束，需得多呆两年再回国。 双腿只要不长时间站立就可以正常行走的陶怡则是继续干起了老本行，独自打理起了开在b市的面包连锁店。 吴桐一如既往陪着周岩东奔西跑，忙的不亦乐乎的同时，进了腰包的钱也源源不断的越来越多。 “真的不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跟我说笑呢！”全权把度假村交给秦悦管理后，杨允之只会在空闲的时候才过来溜溜。当然，他每次过来都不是只有他自己来，而是拖家带口齐齐出动，足可见他对度假村的满意程度。 “怎么会拿这种事说笑？当然是真的。”度假村已经慢慢步入正轨，秦悦需要忙的东西也不多。见到杨允之一家人过来，索性就丢开工作，做起了陪游。 “那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是继续拖着？”确定了韩韬暂时不会回国，杨允之不免有些失望。他手头有好几个案子想要跟韩韬探讨探讨来着，无奈韩韬不回来，他就只能电话里跟韩韬提提了。 当然，想要切实实行，恐怕还得等韩韬回来面谈之后才行。再不然，就是他飞去找韩韬谈谈？不过听说韩韬最近很忙，不只有学业要完成，还有国外的产业要管理？ 哎，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想当初多小的孩子，一丁点的创业资本都没有，现下却在国外赚起了大钱。杨允之摸摸自己的胸口，想了想还是不得不承认，大本营都在国内的他暂且没那份魄力。 不过话说回来，靠着韩韬的敏锐眼光和高明远见，杨允之确实赚了不少钱。就说南方的发展，他光是拿土地就换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高收益。而且这些固定资产现下还在膨胀和翻倍，日后的潜力不可估量。 也所以，杨允之对韩韬的建议深信不疑。但凡韩韬说可行的方案，他二话不说必然会执行。反之，只要是韩韬说不好的，杨允之肯定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就丢开了。管别人赚不赚钱，反正他也不差这一点塞牙缝的。 “嗯？结婚？”杨允之不提，秦悦还真没想这个问题。不是不想跟韩韬结婚，而是全然还没考虑到这方面上来。 她刚刚才大学毕业，韩韬的学业又还没完成，彼此双方手里都挺多工作要处理。平日里电话、短信和邮件都是不间断的，但大多都是在报备行踪，几乎是习以为常定性相处。 虽然时常会被卫景和崔琪琪吐槽她和韩韬的相处模式过于老夫老妻，秦悦却觉得这样挺好的。也不觉得厌烦，更加不会觉得如白开水似得乏味。对于她而言，只要跟韩韬在一起，怎样都是最好的。 “对啊！虽然说你俩年纪都不算大，不过结婚这种事么，早结早生娃。反正你俩也不会分手，完全没必要继续往后考察什么的，直接领证得了。”身为两个孩子的爸，杨允之是不排斥结婚的，也挺乐意看到秦悦和韩韬步入婚姻的殿堂。 秦悦当然不会拒绝嫁给韩韬，不过结婚的时间就暂时未定了。是以面对杨允之夹杂着好奇的关怀眼神，秦悦摇摇头，回道：“我们不急，等韩韬回国再说。” “那不是还要再等两年？”并不意外的答案，杨允之却依旧有些失望，随即就提出了不靠谱的提议，“不然你俩先生个娃吧！结婚不结婚的，晚点再说。” 还真是毫无建设性的意见。秦悦撇撇嘴，索性就不接话了。 杨允之自然也知晓他的提议不怎么样，见秦悦不搭理他，也不生气，默默的拿起叉好的鱼开始烤了起来。之前没觉得烤鱼这么好吃，现下自家养的鱼、又是自己亲手烤的，感觉不一样，吃起来味道也不同了，格外的感觉满足。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杨允之终于明白了秦悦当初为何坚持要开辟一个鱼塘出来的原因。农家乐做得好，也不会觉得拉低档次。反之，原汁原味亦是难能可贵的美味，伴随着时代的发展渐渐转为了一种新的潮流。 不仅杨允之喜欢，杨家几位长辈也格外喜欢这个农家乐的设定。相较之下，度假村反而在几位长辈眼里不是那般的吃香。由此就能看出，秦悦前世多活的那几年也不是毫无半点用处的。 伴随着度假村生意的蒸蒸日上，秦悦和韩韬名下的资产再度攀上一个新的高峰。与此同时，卫景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规划，打定主意跟这个在他眼前从无到有的度假村是死杠底了 因着卫景的大力夸赞，卫爸爸和卫mama也找时间来度假村玩了几天。毫无疑问的，两人在离开的时候出奇的放心，自此再没提过有关卫景工作前景的问题。事实已经明晃晃的摆在他们眼前，其他更是全然不需要cao心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秦大海的再度找上门来。 秦大海是来给周岩送钱的。没有直接去找吴桐，而是找到了周岩。为了周岩当初在b市的出手相助，也为了维护他最后的那一点点尊严。 当然，秦大海在还周岩钱的时候，也多给了一份属于秦悦的。在周岩满是诧异的注视下，秦大海的声音有些干涩，面色也极其尴尬：“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大好，也比较为难你。但是很抱歉，我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还希望你能帮帮忙。” “你可以直接拿给小悦的。”秦大海背叛婚姻的作为，周岩是决计不赞同的。但秦大海此刻站在他面前想要表达父爱的举动，周岩并不反对。 “不了。要是我拿给她，她肯定不会收。”苦笑着摇摇头，经历了这几年磨砺的秦大海显然变了很多，“那丫头小时候还会跟我撒娇要东西，小小年纪连房子都敢要，全然不在乎钱多钱少的。但是现在，哪怕我给她再多钱，她也肯定不会重新接纳我这个爸爸。有些事情，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我不求她们母女的原谅，只希望她们以后能过得更好。” 比起当初闹着跟吴桐离婚时候的心态，此刻的秦大海要成熟稳重很多。至少某种程度上，他懂得了身为父亲理当为女儿背负起的那份责任感。 周岩没办法毫无立场的转而站在秦大海那一边去，自然不可能顺着秦大海的话往下说。当初确实是秦大海做错了，之后秦大海的种种无情更是伤了吴桐母女的心。如若说现在回过头来随便认个错就能抹杀那些过往，就对吴桐和秦悦太不公平了。 最终，周岩也没有答应秦大海的要求，只是收下了理应还给他的那一小部分钱。至于秦大海想要以他的名义留给秦悦的钱，周岩郑重考虑过后，还是觉得秦大海理应找秦悦当面说。 “小悦已经长大了，而且都开始参加工作，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她有她自己判断是非的一套标准，不应当由我们两个站在这里就擅自为她决定了。如果你真的还念着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想要跟她认错、想要补偿她，就堂堂正正走到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好了。”周岩从来都不是小气自私的人，也不会因为秦大海是秦悦的亲生父亲就不准许他们见面。反之，如果秦大海愿意真心疼爱秦悦，而秦悦又愿意接受，周岩必然不会有半个字的质疑。 看着这样的周岩，秦大海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忏愧感。如果他能早点认识自己的错误，如果他能有周岩的这份豁达，他是不是就不至于沦落至此？他的家庭是不是会一如既往的和乐美好？ 秦大海心中的疑问没有答案，也得不到答案。只因为他根本做不到周岩这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做不到。 不过，秦大海这一次也难得的潇洒了一回。在听完周岩煞是认真的提议后，竟是摇摇头，拒绝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小悦的人生了。现下有你护着她，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我相信她会过的很幸福。而我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过往那些不美好的回忆罢了。所以，我还是不要再自私下去了。”总算学会了自知之明的秦大海，将周岩推回来的钱又再度递了过去。 “我不打扰小悦，因着她也许还会记恨我这个爸爸，会因着我的出现而难过。但是吴桐，我相信你能够安抚好她的。这些钱，是我欠她们母女的，就有劳你帮我转交给吴桐好了。毕竟，我不方便跟她见面。”周岩不帮忙把钱拿给秦悦，秦大海并未生气，反而觉得周岩很有责任心。而这一次的转交，秦大海相信周岩不会拒绝。只因他相信，周岩是真的很爱吴桐。 周岩确实很爱吴桐，也没再推脱的收下了秦大海递过来的钱。至于吴桐见到钱之后要怎么处理，他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吴桐。即便吴桐想要把钱还给秦大海，周岩也不觉得吴桐有错。此刻之所以收下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应该是由吴桐来做出的决定。 周岩尊重吴桐，所以才会毫无芥蒂的跟秦大海见面，与秦大海交谈。在周岩看来，秦大海只是吴桐的过去，并不会影响他们现下的生活。 过去可以淡忘，却不可能真的抹杀。人是情感动物，除非彻彻底底的失忆，否则怎么会变回起初的白纸一张？周岩自认不可能忘记周磊的mama，同时也不会强求吴桐非要跟秦大海老死不相往来。 比起无缘无故的怀疑和防备，周岩更加相信吴桐跟他的感情。吴桐跟他一样，都不会一味的沉迷于过去的回忆，而是会更加的珍惜他们现如今的家庭。 吴桐也确实如周岩所想，在拿到秦大海的那笔钱后，二话不说就去银/行办理了存款。再之后，就把卡放在了抽屉里，等着以后给秦悦的孩子当礼物。 吴桐说，她不缺秦大海这点钱过日子，秦悦更加瞧不上秦大海的所谓补偿。但是，这些钱本来是应当属于秦悦的。就当做秦大海补上了秦悦这么多年的抚养费，她和秦悦都不乐意花，以后留给孙子和孙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