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我闷不做声,心里冷笑。 小雪冲我摆摆手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惆怅不已。小雪这样的腕儿是不会跟我们一起抓盗墓贼的,扶乩之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每到关键时候,都是她冲出来为我分忧,一句怨言都没有,这丫头不错啊。 我正想着,车门关上。黑哥让司机开车,其他人的表情非常冷峻,车里的空地上扔了一堆冷兵器。 很快到了目标小区,所有人下了车,把刀具在衣服里藏好,以极快的速度进了居民楼。 这里的小区早年也是精品楼,仿古风设计。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破烂不堪。楼层的设计比较独特,一层楼三户人家,左中右,每户之间紧紧相连。 黑哥拿着地图。带着我们来到五楼,目标是左边的那户人家。他让我敲门,众兄弟藏在楼梯下面。 黑哥低声道:“小齐,这件事如果真不是你干的,说明他们这个犯罪团伙里有人和你长得很像,你来敲门。或许能让他们开门。” 我深吸口气,走过去哐哐敲门。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我和黑哥对视一眼,我继续敲。好半天,有个男人声音传来:“谁?” 声音倦怠而警觉。黑哥猫着腰来到楼梯口,嘱咐两句,有两个小伙急匆匆下楼,到后楼去看守,怕犯罪分子狗急跳墙,从窗户翻出去。 我清清嗓子:“我啊。” 我站在门前,看到门上的猫眼后面有个眼球动了动,有人在窥视我。我有些紧张,心跳开始加速。 门锁响动,里面有人说:“哦,是三儿回来了。” 随即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不隆冬,露出半张脸,这半张脸狐疑地看我:“你不是三儿?” 黑哥从后面猛地窜过来。吼了一声:“我是你爹。” 他飞起一脚正踹在大门上,门陡然开了,里面的人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黑哥的那些东北兄弟呼啦啦全冲过来,蜂拥进了门。这变故太快,我还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我最后进了屋,屋里一股怪味,热气腾腾的,天都转暖了也不知开窗放放味。满地都是破报纸,烟头子,方便盒,乌烟瘴气,整的就跟贫民窟差不多。 我进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在里面的卧室,黑哥带着兄弟们站满了人,在地上蹲着三个抱头的汉子。这三个人都是骨瘦如柴,穿着小裤衩,头发多少天都没洗了,像是捡破烂的。 黑哥叼着烟,一脚把其中一人踹倒:“就你啊,偷骨灰盒,胆子真是大啊。” “你们认错人了,说啥呢?”那人揉着眼屎。 旁边过来个小伙。把他提起来,左右开弓扇着大嘴巴,给那人扇的满嘴飙血。黑哥坐在一边冷冷看着,也不阻止,打了一会儿,有人说:“卧槽,尿了,尿了。” 挨打的这人尿失禁,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真他妈晦气,”黑哥骂:“你早点说不就完了,活该挨顿打。” 那人哭丧着脸:“郭老大要知道我们出卖了他,他能杀我们全家。” “草,什么郭老大,这么牛逼。”黑哥骂:“让他出来,别当缩头乌龟,我看看他怎么杀我全家的。”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阵乱响,大呼小喝,像是有人打起来了。门口,黑哥安排了几个小弟守门,这是发生了什么? 门口有小弟喊:“黑哥,又抓住一个!还有一个跑了。” 我们赶紧出去,看到门口三四个小伙子狠狠压住一个人,这个人衣服扯烂了。正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动物一般的低吼。 黑哥看到他,大吃一惊:“你是郭林?” 这个人扭过头,眼色血红,嘿嘿笑:“姓黑的,你挺有能耐啊。居然抓到了这里。” 我低声问:“黑哥,这是谁?” 黑哥盯着这个人的眼睛说:“他叫郭林,黑龙江人,以前我们有过矛盾,是个大仇家。” 郭林咬牙切齿:“姓黑的,我恨你不死,这次只差一点,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说出骨灰盒在哪,我不把你送官。”黑哥道。 郭林冷笑,低着头不说话。黑哥疲惫不已,走回屋里又去询问那三个人。终于有人开koujiao待,骨灰盒藏在离这里不远的河沟里。 黑哥留下小弟看守房间。把四个人押出去,逼着他们带着去找,我们终于在医院不远的河沟里找到了丢失的骨灰盒。这些人确实缺德,把骨灰盒直接扔进水里泡着,黑哥挨个检查,发现都没有打开过,这才舒口气。 我看了看,忽然觉得不对劲,提醒他:“黑哥,不对啊,不是一共六个骨灰盒吗?这怎么才五个。” 黑哥愣了,清点一遍,确实是五个,丢了一个。 他火了,回到面包车,把那四个人好一顿揍,逼问是怎么回事。 这四个人早打的鼻青脸肿,惨叫连连。最后有人受逼不过,交待说:“别打了,那个骨灰盒可能是让三儿藏起来了。” 刚才在门口堵住两个人,抓到了首犯郭林,跑了一个,那人叫三儿,就是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 “怎么回事?”黑哥冷着脸问。 那人说:“盗来骨灰盒以后,三儿的表现就有些反常,经常捧着一个骨灰盒目光发呆。后来我们要把骨灰盒藏起来,他主动说让他藏,如果这中间出了猫腻,就是他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黑哥让小弟先把这四个人压起来,是报官还是私刑,慢慢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骨灰盒送回墓园。 这里没什么事,我要走,谁知黑哥拦住我不放。言语恳切,让我再帮帮忙,抓到那个三儿再说。黑哥还承诺,这件事只要我帮他处理好,他就让我重新回公司上班。 我心动了,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看看那个三儿什么样,怎么长的那么像我。 第八十九章 隔壁老王的奇遇 我跟着黑哥,捧着追回来的五个骨灰盒来到墓园。公墓的负责人领着两个盖庄师傅已经在等着了。 墓园里修坟的师傅管这门行当不叫修坟,叫盖庄,大概意思是盖死人之庄,听起来比较雅一些。 盖庄师傅动作麻利,半天时间内,把五个残破不堪的墓xue重新修补好,五个骨灰盒重新落葬。 我们来到一处墓碑前,一个外号叫金刚的盖庄师傅指着墓碑说:“现在就差最后一个了。” 我们看了看,死者叫陈美丽。是个九零后,墓碑上的照片还挺漂亮,没想到英年早逝。 黑哥抽着烟,想了想说:“我记得这个人。这丫头死得早,没成家也没男朋友,来送葬的居然是她的mama。白发人送黑发人,葬礼很简朴,我办过这么多白事,这位死者最让人伤感。” 金刚说:“眼瞅着要清明,她mama一定会来这里扫墓。一旦发现女儿的骨灰被盗,那种悲痛感……唉……”他叹口气。 黑哥瞅着墓碑上的名字,没有说话,表情很坚毅。 看我发愣,他问我在想什么。我说道:“这件事细想想有点纳闷,那个叫三儿的盗墓贼为什么偏偏把陈美丽的骨灰私藏到另外一个地方?他想干什么?” “你是怎么认为的?”黑哥问。 我说:“我以前听义叔说过这么个案例,早年间有盗墓贼偷入古墓,发现里面的女尸栩栩如生,皮肤还有弹性,便yin虫上脑,把女尸给啪啪了。不过细想想这件事就怪了,丢的如果是一具尸体,还可以往猥亵尸体上想,可丢的是骨灰啊……”后面的话我没说,骨灰怎么啪啪?闻所未闻嘛。 黑哥告诉小弟们,每个人的手机里都要存一张三儿的照片,全天巡逻,只要发现这小子出现,马上拿下。 再过几天眼瞅着就是清明,黑哥忧心忡忡,生怕三儿做出过激的举动,把骨灰给丢了,到时候补救都来不及。 就这样,在煎熬中度过了一天,突然有小弟报告,说是发现了一些线索。在昨天晚上,盯梢的小弟本来要收工吃饭,路过小区花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里面打电话,声音故意低声,隐约能听出是在争吵,高一声低一声的。 小弟也没多想,就要走,就在这时,他听到打电话的那个人嘴里一口一个“三儿”。小弟马上来了警觉,藏在墙角听,半天也没听出什么。 那人挂了电话,怒气冲冲回家,小弟一路跟踪,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偷骨灰盒那几个贼的邻居。就住在隔壁。 黑哥听到这个消息来了精神,马上招呼我,还有几个小弟,开着面包车就杀过去。到了楼下,我们一窝蜂上到五楼。 盯梢的小弟指着中间那扇门。冲黑哥点点头,示意就在这里。黑哥上前敲门。 里面有人问:“谁啊?” “送快递的。”黑哥说。 时间不长门开了,门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眼:“我没叫快递啊。” “叫了。是这个。”黑哥突然飞起一记窝心脚,正踹在肚子上,那男人惨叫一声摔在门里,我们蜂拥而进,把门关上。 这就是黑哥办事的好处,不用像警察那样调查来调查去,顾忌许多。他发现苗头不对直接就是干,先干明白再说。 屋里灯光惨白,我看清这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皮厚重,眼眶周围发青,一张老脸呈铁青色,又肥又大,身体极为虚胖。这人如同不少中年男人一样。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 黑哥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这个男人蹲在地上不敢反抗,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干嘛的,不走我报警了。” “报你马来戈壁。”旁边一个小弟揪起他,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嘴巴。 黑哥慢悠悠点起一根烟:“老兄,你怎么称呼?” “我姓王,叫老王就行。”男人算是打老实了。 “隔壁老王啊,”黑哥呵呵笑:“那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住在你旁边的那户人家?” “不认识。”老王贼眉鼠眼地说,一看就是假话。 “别磨叽赶紧说。还想挨揍是不?”小弟指着他的鼻子骂。 老王叹口气:“不敢不敢。各位大哥,认识行了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说。” 黑哥道:“旁边那户人家里有个叫三儿的,你认不认识?千万别说不认识。我能抓到你,就说明我已经掌握了很多东西。” 老王垂着头:“认识。” “你今天是不是和他通电话了?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黑哥问。 老王气急败坏:“你们和他是朋友吗,我不管你们是谁,惹火了我照样拼命。他……他和陈美丽私奔了!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美丽。” 我和黑哥面面相觑,陈美丽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却说不清这感觉从哪来。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黑哥从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他。 老王蹲在地上抽了几口:“我和三儿有一个共同的女朋友,我们三人经常在一起那啥…她就是陈美丽。”他越说越激动:“本来说好的,陈美丽是我们大家的老婆。谁也不能独吞,可三儿不讲究,一声不吭就失踪了,把美丽一起拐跑,以后我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我疑惑:“陈美丽不是已经死……” 黑哥咳嗽一声打断我,对老王说:“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了,我们不为难你,还帮你找回那个女人。” 这个老王一看就是迷了心窍,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点人的正常思维都没有。听黑哥这么一诈,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全说了。 他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脸上都浮现出很难形容的表情。 这个老王是义乌人,很有商业头脑,经常来我们市里跑买卖,做点批发的小生意。他在这里常年租一套房。 前些日子,有一天他在店里忙活完,回家想冲个澡休息休息。 说到这里时,老王带着我们到卫生间里看。这里的房屋构造非常奇特,一层三户人家,两两相挨,卫生间就修在两个房子的结合部。也就是说是一个大卫生间劈成两部分,一家各占一半。 老王当时正在卫生间冲澡,洗着洗着,忽然闻到阵阵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