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依兰达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这真是太可笑了……一定是之前特意交代仆人时留下的幻觉! 幸亏这栋房子的前任主人忠实地继承了塔兰朵斯的奢靡之风,简直恨不得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地上迷宫,结构极为复杂,依兰达这才能一次又一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四处忙碌的佣人们。 阁楼、走廊、储物间……一栋三层房子愣是被打造出了古堡的效果,依兰达简直要叹为观止。 在感受到神官地位上升的同时,不免也产生了忧虑……啧艾尔上升的速度太快,何时她才能包养他? 房子太大找不到艾尔在哪怎么办?依兰达当然不可能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碰运气,她悄悄跟上了几个一看就是准备打扫卫生的佣人们,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艾尔所住的房间,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过去。 简直一气呵成,不能更熟练。 依兰达推开门的时候,艾尔还在熟睡,银色的长发月光般从床单上铺下,那一瞬间依兰达忽然明白了睡美人存在的意义。 依兰达王子伯纳德挑了挑眉,反手轻轻将门关上,走到了艾尔睡美人阿尔贝托的床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喝多了酒当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体验,艾尔微微皱着眉,身上的衣服还是宴会时的正装,手搭在领口上,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看样子居然没允许佣人们给他换衣服? 想到昨晚被蕾拉逮了个正着的经历,依兰达登时对神官的高瞻远瞩表示了由衷的钦佩。 连喝醉了还不忘防止露出马脚,真是天生的政客。 看艾尔睡的并不舒服,依兰达准备伸手帮他把衣服脱了,可是手还没碰到他的衣领,艾尔突然睁开了眼,准确无误地看向了依兰达的方向。 女海盗的手还停在半路,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才醒过来的神官就这么一脸庄严肃穆的神色看了依兰达好一会,最后似乎才认出来对方是谁,登时□□着倒回了床上。 “这群见鬼的贵族,昨天晚上简直糟蹋了一整个葡萄园的美酒!” “葡萄酒你还醉?”依兰达的神情中不无鄙视。 艾尔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含着血泪控诉道,“他们居然灌我混合酒,还不让我吃东西……” 絮絮叨叨了好一会,艾尔突然反应了过来,狐疑道,“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醒了?”依兰达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伸手帮他揉了揉太阳xue,后者惬意地眯了好一会眼睛。 宿醉未醒的神官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坚持,依兰达的温柔攻势持续下,他还依然能记得追问,“是下面的佣人放你直接上来的?” 按理来说无论是温森还是托尼都不会这么干,他昨晚回来太晚加上又醉的厉害也没来得及吩咐…… “我爬窗户进来的,”依兰达耸了耸肩,“你都不知道温森恨不得把你打造成城堡里的公主,也只好我这个骑士来吻醒睡美人了。” “吻呢?”艾尔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再次闭上眼,“王子陛下,公主刚才只是在梦游。” 依兰达叹为观止,居然还有人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谁在意呢?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给正在亲吻的二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第227章 归宿 说起来,恐怕还真没有比依兰达跟艾尔更凄惨的小情侣了,之前好不容易突破层层阻碍两人相互交心在船上来了一发,结果还没来得及多腻歪腻歪,目的地到了,紧接着就是催命一般的抓jian现场……然后这俩还因为现实情况不得不各自分开,出卖色相,好不容易这会才喜相逢,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酸。 艾尔被灌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不忘交代托尼去告知地址,最后横着回来也就罢了……更苦逼的则是依兰达,来一发的第二天没有男友的温馨嘘寒问暖不说,居然还被男友的基友给拒之门外,最后还得自己翻墙爬上来鹊桥相会。 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恐怕早就能糊艾尔和温森一脸了……当然这也就是温森的目的,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依兰达的抗压强度。 在这种重重阻碍之下,还好这俩都不是矫情的人,更没有一般小情侣的作天作地,能喜相逢就已经是万事大吉。 和艾尔见面之后,依兰达也就没了之前怕被人发现的隐忧,俩人开开心心抱在一起啃了半天,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昨晚各自的见闻对了一遍。 艾尔倒是没想到蕾拉这边居然透过依兰达传出了并不打算全然托庇在公爵身下的野心,而路易莎王后的示好则更让他们了解了现在形势的严峻性…… “所以说,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爱德华三世什么时候咽气了……”依兰达耸了耸肩,“但愿在我剿灭黑珍珠号回来之后这位再闭眼,不然恐怕你这边枢机团和加西亚主教都会各自为政,你想要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都不容易,更别说独善其身了。” “所以说……宝贝儿,要不要考虑赶紧祈求我来保护你?” 艾尔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故意严肃道,“亲爱的王子阁下,你打算带着一条船来对抗整个列支敦国吗?” “当然不是,”依兰达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一副女巫诱骗白雪公主的神情,“我怎么会用这么粗暴的办法,当然是用万恶而腐朽的金钱来收买。” “至于小可爱你,就等着被我拿金钱铸成的鸟笼关起来吧!” 艾尔大笑起来,“好的我等着,不过在此之前,恐怕王子得先收服自己的跟班才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从艾尔单方面的教导转变为互相讨论了。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想要得到尊重,必须要能够站到和对方平等的位置上去。 从来只为攀援而存在的菟丝花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得到所期待的尊重的。 玩笑归玩笑,在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跟艾尔谈谈。 “我觉得,这次居伊过来恐怕也和路易莎王后有关。”依兰达简单地把她这边掌握的情况告诉了艾尔,“毕竟路易莎王后也是出自于阿尔蒂尔,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 “我不这么认为,”艾尔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路易莎王后,他应该是代表阿尔蒂尔,但现在他只来了一个人……” 依兰达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拉大旗作虎皮?” “多半是,说不定他想要的还更多,”艾尔笑了笑,“没关系,很快就能看出分晓。” 依兰达皱起了眉,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而且不同于艾尔,她和居伊好歹也还算有共过生死的交情,所以并不能像艾尔一样纯然就事论事。 可人本来就是最复杂的生物,连两年前的她自己都无法预计到现在的她非但有了一条船,甚至还野心勃勃的想要推倒啊不已经推倒了大陆男神,更在兴致勃勃地谋划如何帮他更进一步……又哪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 所谓没有变化,一是没有能力,二是没有动力……如果两样都有了还不能成功,好吧运气也是成功的一种。 依兰达很庆幸幸运之神似乎并没有抛弃她。 不过,很多事情如果真的像艾尔一样事事周密,提前预算,在确保了可行性的同时也就少了惊喜,更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就像她和居伊的相识。 有得必有失,不同的处世态度罢了。 “你这次跟着勒戈夫他们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前可能还没什么,毕竟有勒戈夫压着,他们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当然也就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 “但是这次塔比斯海湾的事情最后肯定至少在教廷高层当中不会是秘密,而某些贵族们估计也能打听到风声,你和塔维尔的消息肯定最后会被人所知,想想卡诺比,我一点也不希望你遭遇这种事情……” 艾尔看着依兰达,苦笑了起来,“这话虽然我说不太合适,但是教廷里头的消息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干净。” “我知道,”依兰达挑了挑眉,“塔维尔在船队当中亲近的人就是我,估计肯定会有人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回罗斯海湾去发家致富……要知道,那可是足以让全大陆垂涎欲滴的财富。” “难道阿尔贝托对这笔财富没有动心过?” “当然不可能,”艾尔很坦诚,“只是你也看见了塔维尔只认卡诺比,怎么可能把人带到它特意为卡诺比准备的住处去?” “他们不是不动心,只是比起缥缈还需要讨人鱼欢心才能得到的财富,教廷能直接给他们的更多而已。” 所以,牺牲品一直都存在,无可避免。 依兰达干笑了一声,就事论事道,“其实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选择虽然对卡诺比和塔维尔很残酷,但是对阿尔贝托而言,真的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你能想通就好,”艾尔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我总觉得这次的屠戮事件太过于巧合,我们都去过纳瓦拉,也知道那里的城防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刚上船没多久,没什么意外的话还得好好带着船跑上几年才能真正在黄金航线闯出名头……在之前不知道你还能从塔比斯海湾幸存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急于想要针对你呢?” 这件事情根本不能往下细想,标准的细思恐极。 依兰达能引起什么注意?如果是针对艾尔的话她还不够格,只有可能是伯爵夫人的眼泪……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么塔兰朵思的政权斗争有多白热化简直是可想而知,这次出海的风险也只会更大。 如果水手们的家属是被人刻意指使去杀的。那么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黑珍珠号在办完这一桩惨案之后下落不明……有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是黑珍珠号已经被人灭了口,这世上没有比死人更能保管秘密了。 “找西涅斯公爵举办一次拍卖会吧,”艾尔一锤定音,“把伯爵夫人眼泪的消息放出去,然后你们趁早离开这里。” “可是……”依兰达还有些犹豫。 “你在这里什么用处也没有,勒戈夫那里肯定也会提交给教廷相应的东西,接下来孰真孰假不是你能插足的。” 依兰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里不是她的战场,想要做些什么,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 黑珍珠的失踪里透着一番蹊跷,既然有人想要针对梦魇号的话,那么当然要早做防备。 依兰达这边还在盘算着走之前去跟居伊见上一面,她当然不会自恋到企图说服居伊做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总觉得应该去看看。 或许能够从里面得到一点别的线索。 “对了,”依兰达忽然一拍额头,“我都差点忘了,那个塔卡苏在哪?之前咱们诓骗哈斯勒来这里可就是用的他的名头,再不把人弄出来,恐怕哈斯勒得造反。” “现在?”艾尔有些讶异,“我本来还想等你们剿灭黑珍珠回来再让他们见面……你知道的,哈斯勒对于在船上并没有太大的执念,我担心如果他见了塔卡苏不会再继续在梦魇号上待下去。” 如果少了哈斯勒,现在士气低迷的黑珍珠号还真说不太准。 “不不,你不了解水手,”依兰达微微笑了起来,“所有水手最后的归宿都是海洋,他会继续跟着我们走下去。” ☆、第228章 转手 “既然你坚持的话,”艾尔沉吟了片刻,“我还需要稍微安排一下,其实我建议你再观察一下哈斯勒。” “虽然这话说起来可能不太厚道,但是现在你要打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不能有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神官顿了一下,湛蓝的眸子变得有些沉暗,“你知道的,如果必要的话,我不介意一直控制住塔卡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依兰达伸手捂住了嘴,“听我的亲爱的,永远不要企图用这种方法去控制人心。”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在海上这种孤立无援的地方,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水手,而人心从来都是最易变的。用这种胁迫的办法,万一哈斯勒什么时候突然头脑抽风,那比现在更危险。” 艾尔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这条老黑鲨……是疯的。” 依兰达瞪大了眼睛。 “你一直只知道他在寻找塔卡苏对不对?” 艾尔循循善诱,依兰达情不自禁的点头。 “塔卡苏之所以落得现在断了一条腿和瞎了一只眼的下场,全是哈斯勒的功劳。” “这是怎么回事?”依兰达诧异道,她下意识联想到哈斯勒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外加一只眼睛,神色古怪道,“别告诉我是因为哈斯勒自己缺胳膊短腿所以也要这么对他,塔卡苏又不是他什么人。” “哈斯勒的残疾是为了保护塔卡苏落下的,后来塔卡苏打算要结婚的时候,哈斯勒就发疯了,说要塔卡苏把欠他的全部还回来。” “本来还要原样砍掉一条腿的,后来还是塔卡苏跑得快,顺便偷走了他们全部的钱才没丢了性命。” “噢……这俩曾经是一对。” 依兰达:“……开什么玩笑。” “所以现在你确定还要让他见塔卡苏?”艾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恐怕见了就是一场陈年旧怨的了结,说不定还要出人命……依兰达登时纠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