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后来，她渐渐长大了，渐渐明白恶作剧只会让人更加讨厌她。她不再捣乱，可似乎笑得越来越少了。小沫一直是个固执的人，就像她喜欢弹琴，她就会死皮赖脸的硬要我指导，不管我怎么打击她，第二天她还是冷着脸准时过来报道。”黎穆叹口气，“就像她接纳了你，就会不顾你冷脸也要做为你好的事情。这小姑娘啊，太固执。” 那日陆沫微红的眼眶，失望的神情似乎还在江星辰眼前。江星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让他的心有些钝钝的痛。“老师，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江星辰乌黑的眼眸尽是迷茫。 “小江，你天赋极好，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愿意参加比赛，你愿意对老师说一说吗？”黎穆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定是心里有事。 江星辰埋下头，声音低沉，“老师……我是害怕……我害怕舞台。别人以为，我忘记了，其实我都记得，我记得父亲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期望。我害怕我的表现，远远达不到父亲的期望，让母亲大失所望……” “你是为了什么练钢琴？为了你的父亲？仅仅是为了你父亲希望你学习钢琴？”黎穆神情冷淡，“如果是这样，你不仅辜负了你父亲，也浪费了你的天赋！” 江星辰沉默着，在黎穆有些失望的转过头时，突兀的开口说道：“不，黎老师，我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喜欢！”江星辰抬起头，眼神坚毅。 黎穆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江星辰发亮的眼睛，这样的眼神，和那个人真是一模一样啊……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江星辰的手腕，“小江，你父亲叫什么？！” 说到他的父亲，江星辰眸光黯淡，“江邵均……” 黎穆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既宽慰，又哀愁的怪异表情来。他松开手，好一会都没说话。 江星辰疑惑，他父亲……应该不算出名吧……黎老师怎么会这么激动？ “小江。”黎穆深吸一口气，脸色严肃起来，“你一定不能辜负你父亲的希望。我相信，以你的天赋，绝对会成功的！去参加比赛，这才是你父亲……想看到的啊……” “黎老师，您认识我的父亲？” “当年偶然见过几次。”黎穆轻描淡写的回答了，明显是不想深聊的架势。江星辰便也不问了，虽然他很好奇，但黎穆不想说，他便不问。 陆沫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爷爷黎奶奶，我一会还有事，就先走啦。”陆沫站在门口，强装着笑意盈盈的道别。 梅娴从厨房探出头来，“小沫啊，不吃完了再走吗？” 陆沫摇摇头，“黎奶奶，今天回家吃，爸妈等着我呢！” 梅娴看出陆沫情绪的不对劲，也没坚持。倒是江星辰呼的一下站起来，看向陆沫平静的眼神，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沫失望的转过身，向外走去。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正值初春，阳光温和，她的心却冰寒刺骨。 江星辰看着陆沫的背影，有些急切，他犹豫的看了看黎穆。黎穆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等什么啊，快去啊！” 江星辰嗖的一下跑出去，他只觉得这时候不拉住陆沫，他将会失去什么。至于具体会失去什么，他却也不明白。 江星辰跑出来的时候，电梯正缓缓的向下走去。这栋楼只有一座电梯，如果要等电梯再上来的话，肯定连陆沫的影子都没了！ 江星辰毫不犹豫的从旁边的楼梯跑下去，一层一层跑下来，背后已被汗浸湿。 陆沫根本不知道江星辰追了出来，她心里失落，下了电梯就漫无目的的走着。从她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陆沫回头，就见江星辰像是抓住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灿烂的笑着，额头上的汗顺着滴下来，他声音愉悦，“小沫，我有话对你说！”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这个男孩，真是傻得可爱。 21.自闭少年别太二10 阳光暖暖的，陆沫神情缓和下来，还好，她赌赢了。 江星辰吞吞吐吐的继续说着，“我，我想向你道歉！那天，我话说的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陆沫抚了抚额头，认真的看着江星辰，“我不介意，只要你想通了。我也有错，我……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的。” 江星辰笑的更加傻气，这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是不是可以先放开我了……”陆沫指了指被紧握住的手腕，颇有些无奈的说。 江星辰皱着眉头，却坚定的握住陆沫的手，“我总觉得，现在放手了就会失去什么……隐隐约约觉得……失去了我会后悔很久……” 陆沫一愣，心头软乎乎的，这二愣子。她声音柔和下来，“二愣子，我还会去上课的呢。现在我要回家了，又不是见不到了。” 江星辰迟疑片刻，慢慢松开了陆沫的手。有些涩然的说：“那我送你！” 陆沫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那本路易斯自传，塞到江星辰手中，“呃，这个是你的生日礼物……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说完，她偷偷瞄了瞄江星辰的脸色，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不许嫌弃这是我用过的！” 江星辰嘿嘿笑起来，除了他家老管家每年都会送些小玩意之外，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生日礼物，陆沫是第一个。 看着江星辰傻笑着不说话，眼里满是柔情，陆沫羞红了脸，“我，我先回去了！你不许送！” “等等。”江星辰急着喊了一句，“明天，你能来我家里吗？”他有些忐忑，这是第一次他邀请朋友去他家。见陆沫脸上浮起犹疑，他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想再一个人过生日了。” 眼看着江星辰的手又缠了上来，陆沫嘴角一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江星辰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陆沫，亦步亦趋的跟着陆沫到了公交车站，眼巴巴的瞅着陆沫上了车，那湿漉漉的眼神让陆沫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江星辰一直等到陆沫那趟车混进车流，走的看不见了才往回走，到黎穆家，黎穆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成了！ 他顺手把刚找出来的曲谱递给江星辰，装作无意的问他：“小江，你看这首曲子怎么样？” 江星辰接过来，迅速进入状态，他看了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黎老师，这是您作的吗？总觉得……” 黎穆哈哈一笑，“不是，你也看出来了这不是我的风格。这首曲子，是一个我的好朋友作的，他耗费了许多精力在这首曲子上，可惜，世人却不会欣赏它。小江，我觉得你能够诠释它，读懂它，弹出它。” 江星辰细细看着曲谱，这首曲子，曲调平淡，似乎没有高/潮，但真的哼起来，却又觉得处处都是重点，似乎创作者对这种平淡无奇却又隐隐带有惊喜的曲调十分钟爱。但如果是外人听来，只会觉得这首曲子过于无聊，让人昏昏欲睡。 “你看看，可以修改它。”黎穆知道江星辰明白了这首曲子的韵味，他感慨了一句，“后生可畏啊……小江，这首曲子，被叫做百味。” 江星辰眼睛一亮，百味……创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黎穆见他这副沉迷的样子，大手一挥，“你回去琢磨吧，下周来给我听听。” 第二天，陆沫见到江星辰的时候，他还兴致盎然的在研究曲谱，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连陆沫被老管家领进来的时候都没察觉。 陆沫安静的坐了一会，她打量着江星辰的房间，忽略一些散落在地上被翻来到一半的书，房间里很整洁。房间色调偏冷，布置得极其雅致。在角落里有一个书柜，陆沫拉来书柜的门，里面尽是关于钢琴的书，曲谱以及碟片之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让陆沫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江星辰居然把钢琴也放在了房间里，摆放在门口处，床反而被放在角落里。刚进来时乍一看还以为这是琴房而不是卧室。 “小沫！你来啦！”陆沫呆了好一会，江星辰才后知后觉的打着招呼，他兴致勃勃的把曲谱递给陆沫，“你看看，这是黎老师昨天给我的曲谱，简直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