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梁荷颂话音一落,杨氏泼辣不耐烦的脸就盯着她一下子僵住了,指着梁荷颂瞠目结舌! “你,你是……” 笑了一声,不达眼底,梁荷颂走近了几步。 “荷颂不过离开四载,二婶婶竟已经不记得荷颂了,真是让人伤心呐。” “梁,梁荷颂!”杨氏吃惊一下说出了梁荷颂名字。 “大胆!我们曦贵人的名讳也是尔等民妇能直呼的!”梁荷颂身旁的丫鬟痴安呵斥。梁荷颂眼神制止了痴安,让她不可无礼,不想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便听杨氏身边的少女哼声道: “你这奴婢才是大胆!我娘是当今三皇子之母蕙贵嫔的娘亲,区区贵人算什么。” “你——”痴安不平,却被梁荷颂抬手让她噤声。 梁荷颂目光越过杨氏,打量着她身后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这是书柔meimei?四年前我走的时候,她才到二婶下巴,现在都和二婶一样高了。” 梁家幺女,梁书柔,小她一岁,自小也没少欺负她。虽然人小,但坏主意却一点都不少,上头又有梁书蕙和梁书敏领着。 梁书柔并不理会梁荷颂的招呼,还只当她是四年前孤身无依的梁荷颂,哼声瞥开眼睛。 “不过,书柔meimei身量是长了,脑子,还是那么点儿,真是让颂儿jiejie心头担忧啊……若是哪天一不小心不长眼,撞到了刀口上丢了性命,jiejie我多伤心?” 梁荷颂微微冷笑拉开嘴角。 “三皇子之母是梁更衣,书柔meimei还抬‘贵嫔’出来,难道是梁府枉视天子圣旨,对皇上圣裁有异议?” 杨氏一听圣裁圣旨的,一个惊吓,差点白了脸,一个大巴掌拍在梁书柔脸上。 “不长脑子的东西,谁让你胡说八道!还不快给曦贵人赔不是。” 梁书柔也被梁荷颂这番话吓得不轻,捂着脸、瘪着嘴挂着泪,忙赔不是,不敢再接话儿了。 杨氏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到底还是活了几十岁,花样多,当即忙小心赔礼道歉:“贵人教训得是。还请贵人看在小女年少无知的份上,饶她一次。” 当年杨氏何曾这样闻言软语跟她说过一个字!梁荷颂冷冷一笑:“二婶婶说得严重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二婶婶对荷颂的辛勤‘养育之恩’,荷颂这些年来从不敢忘记,只盼着一日能一一都‘报了’,才能心安呢。” 杨氏闻言心肝儿一抖,满背心都是冷汗。她当年是没少折腾她,现在梁荷颂突然出现在梁府,恐怕事有不妙! 而后,当杨氏知道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因为触怒圣颜,被关押江宁府大牢时,差点昏死过去! · 梁荷颂并不想与杨氏母女多纠缠,跛着脚将梁府看了一圈儿。从前梁府没有这么大,被扩建、重修过了,童年与爹娘的记忆之处已保留不多。 梁荷颂走到“桃荷苑”的时候,厉鸿澈竟找了来。 “脚都伤了,还到处跑。” 厉鸿澈隐约有怒气。 “皇上,是您说有事要谈,让我自己出来走走的。” “……你倒是怪朕不是了?”厉鸿澈在梁府奴才眼前,打横将她抱起,“朕忙起来疏忽了你,你也当照顾好自己!” 眼前是厉鸿澈的刀刻般的五官,梁荷颂对他的温柔还是微微有些不习惯,乍一眼看见捏在指间的柔软桃花瓣儿,心底那层坚硬仿佛突然清醒,顺从地将头倚靠在厉鸿澈的胸膛里。那晚皇上与厉哲颜的谈话她都听见了,他说过,他会宠她,但不会爱她。 其实,她也不需要他的爱。爱来爱去,劳神伤肺。 · 梁府使劲了吃奶的功夫,准备了一场府上最高规格的晚膳,迎接圣驾。梁文宽自然是不敢同席,与杨氏在一旁奴颜媚骨的赔笑伺候着,席上只有厉鸿澈和梁荷颂坐着。 “颂儿,你从前住在这里?” 厉鸿澈忽然问起。一旁梁文宽、杨氏都是一个胆儿颤,目光偷偷看向梁荷颂,生怕她开口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皇上真是明察秋毫。这里确实曾是臣妾的家,后来爹爹立功而死,之后,这儿就成了二叔二婶的家了。”梁荷颂笑了一声,“说起来,造化也真是弄人。二叔二婶,你们说是不是?” 梁文宽、杨氏暗暗互看了个眼色,敷衍着称“是”,只巴不得这顿饭赶紧吃完。梁荷颂却偏偏吃得慢条斯理的。 “是造化弄人啊。当年是我站在二叔二婶那地儿,看着二叔二神堂兄堂姐妹们吃饭,今儿个,倒是反过来了。委屈了二叔二婶婶了。” 梁文宽、杨氏闻言,忽然面如土色!厉鸿澈放下筷子,面色沉怒。 “你从前,果真站在那里看他们吃饭?” 梁荷颂神色自若,故意瞧了一眼满头冷汗的梁文宽、杨氏,又对厉鸿澈笑眨了眨眼睛。 “皇上,臣妾是说笑呢……” 梁文宽、杨氏高悬的心,这才放下来,却又听—— “臣妾从前是等他们吃过了,再来捡漏,怎么可能在一旁闻到新鲜味儿。” 糟了!!梁文宽夫妇脸色一白!这句话,比方才那句还不乐观呐!刹那间,梁文宽夫妇只觉皇帝周身的气势冷凝了许多。天子本不苟言笑,这下更是让人害怕! “从前听闻梁爱卿仁德慈爱,没想到作风竟是如此!” 厉鸿澈冷声,吓得梁文宽夫妇忙跪地求饶。厉鸿澈却仿佛没听到,任二人求饶并不理会。 在二人的求饶声中,梁荷颂吃完了晚膳。 “既然梁爱卿家有捡漏的勤俭习惯,那这一桌饭菜,便留给你们二人来享用吧!” “谢皇上不怪罪之恩,谢皇上不怪罪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