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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花仔被问得一愣,“什么心事?” “你从前可是忙得很,要么找人打架,要么去城里听书,摸牌,再不然去乐坊喝酒听小曲儿,天天都忙得不着家,怎么这回这么乖,老老实实窝在这里,还发起呆来?” 花仔摸摸下巴。 其实这些事情,她回来之后也干的,可就跟喝酒打牌一样,只能热闹一下子,玩完了之后,心头便涌上加倍的空虚。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花仔叹了口气,拎着酒坛喝了一口,十分萧索地道,“总觉得这些好像不如以前好玩了。” 张婶打量着她,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这是思春了。” 花仔差点儿被酒呛着:“你怎么知道?” 可不是么?她连春梦都做了。 “嗐,老天爷生就万物,到了时候他就得发春。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男男女女到了时候就得成亲,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你现在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男人过日子了。” “成亲了就好了?” “那是自然。成亲了,生几个娃娃,哪里还有功夫闲得无聊?” 花仔想想也是,但又一想,悻悻地道:“可老大已经有大嫂了,还不要我跟大嫂两头大,难道我要做小?” 可好像她做小,老大也不一定肯的样子…… “大当家差不多是完了。”张婶道,“不过咱们姜夫子也算是万里挑一,大当家这么着也不吃亏。”她说到这里就发现花仔的神色不大对,“怎么?” “没什么……”花仔的声音有几分含糊。 “姜夫子”这三个字让她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下意识还以为张婶在说姜安城,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张婶说的是姜雍容。 张婶:“天下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咱又何必在大当家这一棵树上吊死?换一个嘛。” 花仔:“换谁?” “穆将军怎么样?”张婶道,“他也算生得高大威猛,还能带兵打仗,是条好汉。我看他也喜欢喝酒,你俩平时喝喝酒打打架,这日子应该过得。” 花仔抱着酒坛,略略思索了一下,整个北疆,除了老大,也只有穆腾能跟她打一打了。 “唔,那就这么定了。” * 姜雍容要筑新城,修河道,融北狄,这三件事加在一起,邬世南一个人忙不过来,姜雍容便命穆腾带着天虎军的人一起帮忙。 因此花仔打完仗可以回天虎山逍遥快活,穆腾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按张婶的意思,是想先去找风长天,然后让风长天跟穆腾说,也就是让风长天当媒人的意思。 但花仔觉得麻烦,“是我跟他成亲,又不是媒人跟他成亲,当然是我去跟他说个明白。” 遂直接来找穆腾:“老穆,跟你商量个事儿。” 穆腾只问道:“要紧么?急么?” 花仔想了想:“要紧是要紧,急却不算急。” 穆腾便拍了拍她的肩,“那你等着,我忙完手上的活再说。” 花仔瞧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点点头:“那我先去逛逛。晚上请你去松鹤楼喝酒。” 穆腾点头答应。 但等到穆腾晚上到了松鹤楼,花仔却是姗姗来迟,并且身上已经带着明显的酒气,脑门上还顶着一只鲜红的胭脂印子。 穆腾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警惕一件事情:“你是只逛了乐坊,还是也去了赌场?” 花仔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 “……”穆腾,“所以还是老子请客,是吧?” “嗐,都是兄弟,谁请都一样。”花仔道,“等咱们成了亲,就更一样了。” “噗”,穆腾嘴里的酒全喷了花仔一头一脸。 花仔拿袖子擦了擦,“看着点儿行不行?” “你、你刚才说什么?”穆腾的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 花仔给自己挟了片羊rou吃吃,这一筷入口,她猛然呆住。 穆腾等不到她的回答,晃了晃她的肩:“花姐!” 花仔猛然回神,又吃了一口,再吃一口,终于确认了这味道没有错。 她扔下筷子,一句话也没说,冲向了松鹤楼的厨房,厨房里好一阵鸡飞狗跳,花仔的吼声从里面传出来:“做这道烤羊rou的人呢?!人呢?!在哪里?!” 掌柜的连厨子们顿时回忆起了从前被天虎山沙匪们统治的恐惧,齐齐去求爷爷告奶奶:“回二当家,羊rou实是这位厨子烤的。” 花仔怒道:“放屁!你们的厨子以前根本烤不出这种味道!” “是是是是,二当家说的是,前阵子有位客人,吃了饭没钱会账,便用家传的烤rou方子抵账,是他教给了厨子,厨子才学会的。小人尝着不错,所以这道菜才改了味道。二当家要是不喜欢,小人马上让人重做。” “……是这样么?”花仔松开了那厨子,回过神,“不必了,以后就照这味道做,再给我来两盘。” 掌柜的连声答应。 花仔离开厨房之后,厨子拍拍胸口,一口气终于喘匀了:“吓死我了……我的娘,早知道就不改口味了。” “这道菜可是那位爷花钱教你的,收了钱,咱能不办事么?再说了,那位爷一看就不是凡人,咱们真要敢阳奉阴违,还不知道有什么苦头吃呢。”掌柜道,“总归算是有惊无险,以后还这么烤。这可比你以前做的好吃多了!”